《听花开已久讲故事》花开已久

63、不悔

　　夜里，一道黑影自窗前闪过，阿七猛然睁眼，顺手一摸：被子另一边已然凉透。

　　“夫君？”阿七随意披了件外衣，在书房寻到了自家夫君，他正捧着一本泛黄的旧书看得入神。阿七见他脸色发白，额角还渗出不少汗，忙上前几步，想要伸手探查一番。

　　“吧嗒！”书落在地上，男子慌忙抬手擦了擦汗，身子有意往书掉落的方向倾斜。

　　“怎么了？”阿七关切道，“这么冷的天怎么还起了这一身汗？”

　　“没……没事。”男子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犹豫着攀上阿七的肩，“娘子怎的起来了，是不是咱们的……孩儿，又不安生了？”

　　阿七顺手抚了抚高高隆起的肚子，面上泛着温柔的笑：“没有，他可乖得很。就是夫君不在，阿七睡不着。”

　　男子半搂着阿七回到了卧房，书房之中凭空显出一人来，瞧着地上那本书，叹道：“孽缘啊孽缘，贫道劝你多次皆不听。如今看来，倒是不需贫道亲自动手了。”

　　过了几日，阿七突然腹痛不止，请来郎中说是才七个多月的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

　　此时正值隆冬，这日的阳光却烈得很，仿佛透过房顶，直直照到了人面上。阿七疼得意识模糊，只得一声声哀哀叫唤：“夫君……夫君……阿七好疼……”

　　“大人，胎位不正，又是早产，夫人恐怕有危险啊！”产婆急急忙忙跑出来，满身是血，“大人，请快下决定，夫人和胎儿只能保一个！”

　　男子听着屋内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叫唤，毫不犹豫道：“保孩子。”

　　阿七听到这句话，虚弱地露出笑容：夫君是懂她的，即便他不这么说，她也是会拼命保住孩子的。

　　婴儿的哭喊似要冲破天际，男子从始至终未看一眼，屋内还有浓浓的腥气，他亦是毫不眷念让人紧闭了房门，回身道：“来人，给我烧了这别院！”

　　“用万年人参救回他一命，助他考上状元升任朝廷命官，替他受了劫难，放弃千年修为炼身为人。”道士望着眼前虚影，幽幽道，“白狐，你可曾后悔？”

　　阿七看着男子在别院四周布下杀阵，给刚刚出生的孩子喂了符水扔下悬崖，听他扬声道妖孽之子必为祸害。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悔。”

　　只是夫君，我们的孩子早已经不是妖孽了。

　　道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扬手将阿七的魂魄送入了冥府：“你可知若你不是人身，那上古杀阵必会让你魂飞魄散，我看你还悔不悔！”

　　我不悔，我只悔没能在遇见你之前是个凡人。
　　我只悔当初犹豫不决才让你没能来得及相信我。
　　我只悔性格扭捏没向你袒露太多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