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花开已久讲故事》花开已久

102、婚姻

　　周围人都陆续养起了狗，史先生的父母也开始催促他：“你也该养条狗了。”
　　史先生想：家里没人守，下班了没个摇尾巴的，出门聚会少个跟班。嗯，没狗确实不方便，是该养条狗了。
　　可是养什么好呢？藏獒忠诚，就是太独，伤着人了得赔不少钱。泰迪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能发情，放出去丢脸，万一跟别的狗或者人看对眼了，还觉得心里膈应。萨摩耶漂亮又好养活，就是太耗资源，看别人养还可以，自己就不考虑了。黑背能力不错，但是不符合个人审美，买回家有碍观瞻……
　　想来想去，史先生都没决定好要买什么狗。他走上街去溜达，忽然看到一条小奶狗，满是好奇地看着他。史先生心中一动，尝试性地摸了摸小奶狗的头，小奶狗愣了下，身后的尾巴摇了摇。
　　小奶狗不算好看，但身上很干净，想必被狗爸狗妈照顾得很好。它吃的是杂粮，不挑食。关键是它对史先生第一印象还不错，史先生恰好也这么觉得。
　　“虽然不是我的理想型，反正免费，看你也可怜，我就勉为其难把你带回去吧。”史先生把小奶狗带回来家。
　　以前只摸过别人的狗，也喂过外面的流浪狗，这还是第一次带狗回家。起初他是兴奋的，对小奶狗很好，给它沐浴、顺毛、按摩，为它做舒适的窝，狗粮牌子一个又一个地换，甚至为了照顾它的情绪，带它回到以前的地方和狗爸狗妈一起生活。
　　有了狗之后的史先生，觉得自己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他的内心更自信，但人生目标却降低了许多。因为他发现养狗比想象中麻烦许多，狗太娇气，喜欢撒娇，在他的照顾下又开始挑食，脾气变得傲慢起来，不高兴了还会撕扯史先生的衣裳鞋袜。
　　史先生烦躁起来，他跑到养狗交流群里，问其他人：“你们家的狗也会咬人吗？”
　　其他人回答他：“狗肯定是咬人的，不过狗天生忠诚，只要好好训练，它就能变得很乖。狗嘛，天生就是该被驯化的物种。”
　　他们传授各自驯化成功的经验：“萨摩耶好驯化，给它吃好的用好的，大鱼大肉扔给它，喂多了它就觉得还是家里好，根本看不上外面的食物了，绝对死心塌地跟着你。”
　　“别看泰迪整天表现得想日天日地，它其实别谁都怂，你给它关家里，让它蹭到腿软乏力，保管它出门看见可以蹭的东西就犯恶心。”
　　“哈士奇大家都说蠢、不忠诚，那咱们也不用怕，多找几个哈士奇回来，让它们互相嫉妒嫉妒，知道自己不是我们唯一的狗，自然就老实了。”
　　史先生迷茫起来：“可我这只不是什么品种狗，就是一只土狗，也要这么复杂吗？”
　　“土狗啊……”群里的人语气微妙起来，这让史先生觉得尴尬。
　　“嗯，外面捡的，自己跟我回来了，我也没想要来着。”史先生干巴巴地解释道。
　　“土狗也行，忠诚度比我们的高多了，毕竟是土狗，见识短，认准一个主人基本不会变。”有人合理开始分析。
　　“土狗还讲什么训练方法，不听话就饿它三天三夜，扔出去流浪流浪，它觉得难过了，自然就屁颠屁颠回来。”
　　史先生担心：“它万一跑了怎么办？”虽然没花钱，但带回家之后还是有一些开销的，而且相处久了，再怎么也有点感情。
　　“放心吧，土狗傻着咧，不信你就试试。要是还不听话，你打它两次，总能听话。”
　　史先生半信半疑，小奶狗长大的过程中，总是给他惹一些麻烦，他就尝试着冷它、饿它，起初小奶狗不明白史先生转变态度的原因，后来知道了，就慢慢学乖。从小奶狗变成小狗，它犯的错越来越少，史先生满意极了。
　　但是在小狗变成大狗的这一阶段，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小狗仿佛在争取自己的权利，它意识到自己作为一条狗，也是可以选择其他主人的。
　　这让史先生惶恐又愤怒，他尝试冷它、饿它、不理它，小狗反而越来越暴躁，整天在家吵吵闹闹，离家出走的意愿非常强烈。
　　“不行！”史先生终于忍不住了，他动手打了小狗，第一次动手，小狗呜咽着缩在房间里，可怜极了。
　　史先生的手都在发抖，看到小狗的惨状，他也非常心疼，将小狗搂在怀里安抚：“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小狗颤颤巍巍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史先生的脸。
　　然而没多久，小狗又产生了离开的念头，史先生再不客气，狠狠暴打它一顿。
　　小狗惨叫，他充耳不闻；小狗满身是血，他视若无睹；小狗奄奄一息，他冷眼旁观。他打完后，将小狗的样子拍了照，发到群里。
　　“你们说得对，土狗就是土狗，果然不能太宠了。”
　　那些人赞扬他：“哥们儿你终于觉悟了，为时不晚。现在你树立了权威，它绝对是服服帖帖的，指哪儿打哪儿，以后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后来，小狗果然更懂事了，史先生心里无比感谢那群狗友。小狗不听话，史先生就打它一顿，心情好了哄一哄，心情不好就等它自己忘了被打过，仍是乖乖的一条狗。
　　史先生也不是没见过别人家的土狗，有的土狗过得非常好，吃高级狗粮，穿高级宠物服，坐在主人的脑袋上耀武扬威，主人还一副享受的模样。史先生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可以让土狗骑在你的头上，这简直太丢脸了。”
　　那人说：“不管它是不是土狗，在我眼里，它就是我的最爱，我愿意让它骑在我头上，我甚至愿意为它付出生命。”
　　史先生气愤不已：“你应该驯化它，而不是被它驯化，我们是人，它们只是狗！”
　　那人不为所动，一脸幸福地顶着狗走远了。史先生低头，看着在自己脚边安静立着的狗，心里想着：这才是狗，我亲自驯化好的土狗，现在出门我都不用遛狗绳，它一步都不会离开。
　　史先生非常得意地大笑起来：“我就是一个驯狗天才！”

　　后记——
　　养狗交流群里每天都会有人进来，很少有人退出，史先生早已通过娴熟的训狗技术，成为了群里的资深训狗师，成功指导过数起训狗事件。
　　这天，又有一个年轻人进了群，他发了一张小奶狗的图片，小心翼翼地问：“这是我刚带回家的小奶狗，这几天它有咬东西的现象，我应该怎么办呢？”
　　这样的问话每天都有，史先生完全不用思考就回答道：“不听话就饿它三天三夜，扔出去流浪流浪，它觉得难过了，自然就屁颠屁颠回来。”
　　年轻人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是我哄了好多天才哄回家的小奶狗，我舍不得这么对它。”
　　史先生说：“就一只狗而已，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看年轻人没回复，他又接着说，“要是不太听话，你打它几次，它就服服帖帖的了，亲测有效。”
　　年轻人这次回复很快：“啊不好意思，我以为这里是爱狗人士的群，打扰了。”
　　年轻人退出了群聊。
　　史先生冷笑一声：“呵，爱狗人士，都21世纪了，讲什么童话故事呢。”

作者有话说

　　一时兴起的报社作品，题目才是这篇文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