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怨恋》凌波飞鱼

3、第三章

　　三
　　一整天，都仿佛失去了什么，然后，看到太后将小景招去似乎在密谋什么，我唇角无意上扬，面对很多无奈的事，我一般都用讥谑的笑来打发内心的不安和难过，似乎，这样会好一点，直到小虎把貂皮披风披到我身上，我才意识到自己发了一个时辰的呆，对我而言，是一种奢侈的浪费，即使是天才，有着过于常人领悟力和记忆力，但我仍需要更多的知识。我微笑着对小虎表示感谢，小虎却突然问起：“在想小景吗？今天皇上看到他了吧！”

　　“嗯，是的，他……变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也世故了很多！”小虎淡淡一笑，“皇上还是回养生殿吧，这里气寒，况且……皇上的胃还未痊愈！”

　　我笑了一下：“已经没问题了！”刚入宫时，生来懒散的自己变得三餐不定时，直到饿得没有气力才吃点东西，久而久之得了胃病，也因此，太后便派人每天负责提醒我的用膳，现在留下病根也是我的失误之处，小虎来的时候发作过一次，之后他好一阵不准我吃任何带有刺激性的食物，像猫一样监视着我，给我寻觅养生之道的书籍，有时，反而觉得被他这样烦也很有意思，所以小虎说我越来越奇怪，喜欢恬噪的侍从，胃不好还喜欢刺激性的食物。

　　“今天殿上的事我也听说了，没想到太后会答应迎战……”

　　“皇帝少有的提出一点自己的观点，身为太后的她应该稍微符合下，不过……应该没那么简单，刚退朝……迹部就被招入慈宁宫！”我呼吸了下空气，“小虎，让我一个人静静！”在没有庞杂人的时候，我会自然而然叫他小虎，但小虎除了刚见面时叫我周助外，后来都呼唤皇上，权力这东西会改变很多，让一个人完全成为另一个人，就像前几天听老宫女说权益熏心的太后曾经是个温柔而又豪爽的美丽女子，当时的皇上也是因为她的大度善良而立她为后，也因此，让我笑得胃病发作，把小虎吓的脸色发白，整个宫里乱哄哄，当那个曾经“温柔爽朗”的太后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让胃病发作时，我只是笑着说：“听太监讲了个笑话，笑得不行了！”

　　“什么笑话，说来给哀家听听！”

　　“没什么，只是说一个穷凶极恶的山贼以前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善良得连佛组都自叹不如！”

　　我发现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得神色，稍纵即逝，随后继续那张高高在上不容置疑得脸：“皇上为此事笑出病来，让宫里人听了又要说闲话了！况且时势变迁，什么都会发生！”

　　我笑着闭上了眼，我没有资格去讥笑别人，说不定我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最近总是会陷入沉思中，以前似乎读过一篇文，说天才往往容易精神分裂，因为简单得事也会被想得很复杂，所以我尽量不去将事情复杂化，因为我自觉自己应该是个天才，伤脑子得事情现在还轮不到我犯愁。

　　倚在御花园长廊的栏杆上，俯视水中摇曳金色的鱼，即使觉得最近浪费时间的事做了太多了，但我还是会自我安慰，这是调整状况，思考下一部的事宜的必要打算，就像现在，我想起在殿上的……小景，那刻意回避的眼神，始终让我难以释怀！

　　突然意识到后面有人，回头恰好对上一双灰蓝的眸子，以及眼角熟悉的泪痣在阳光下闪着光芒，我微笑着：“遇见皇上不行跪礼，我可以以藐视君王处置阁下！”

　　正在思索他会说什么话时，感觉身子突然被拢入一个温暖的怀中，我清楚的听到耳边响着那低沉的声音：“周助，真的是你……”

　　我不由一颤，我没有想到他会出现这种举动，我是不是应该再判他个欺上之罪？我推开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迹部统领言过了，先前在乾清宫不是就见过了吗？哦，忘了，迹部统领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此言一出，意识到自己在言语中无意中将对他的关注说了出来，幸而迹部似乎没有意识到那么深：“周助，已经8年没见了，我都不敢看你，怕看到的只是一场梦，直到现在，当你真真切切在我怀里时……”

　　“唔，看来小景没有忘记我哦……”即使心里有莫名的感动，但却发现自己言不由心，根本无法说出自己想说的。

　　迹部放开他，轻声笑了下：“即使有所预料，不过周助确实变化很大，或者说……该叫你皇上更合适点吧！”

　　我笑着点头：“刚刚若被人别人发现了，想必你这个刚刚得到的统领位置就不翼而飞了！”接着，看着他的眼眸开始变深：“你以为我拼命往上爬是为了谁？”

　　“人往高出走，这是恒久不变的，迹部统领不觉得问我这种问题很弱智吗？”我看到他咬了下唇，继续道，“即使你曾经是我的朋友，但目前你听从的还是太后的命令吧！”

　　原以为他会愕然一下，但恐怕我把他低估了，他似乎早预料道我会问这个问题：“否则如何能在短短八年升到统领的位置？皇上这样问想必也该知道太后会对我说什么了？”

　　“名战暗和？”我觉得自己应该用肯定的语气说，这样会更适合，“不过我好像说得太多了，如果统领将这席对话告知太后一定更得太后得欢心……”

　　“你把本大爷当成什么了！”迹部狂暴打断我的话，“你自己也不是更倾向于求和吗？你今日在乾清宫突然积极表示抗战恐怕另有目的，嗯？”

　　仿佛被看穿一般，勿庸置疑迹部的洞察力惊人的厉害，我只是笑着：“统领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八年来首次见面周助在阁下眼中成了此等人……”

　　“因为这八年我一直在……”声音突然小了许多，我意识到什么，“你说什么？一直在干么？”

　　“一直在外……”灰蓝的眼仿佛抖动一下，我眯起眼笑着，所以说看眼能看出很多语言无法表示的东西，眯起眼往往是最好的遮掩方法，“如此看来，统领打算打个轰轰烈烈的败仗，但还是能升官封爵，应该说恭喜了吧！”功名利禄，是任何人都无法逃脱的囚牢。

　　“不过……”他突然正视着我，“我会在周助最需要我的时候帮助你的！”我惊了一阵，仿佛，他在告知一个非常重大的决策，仿佛预示着未来，能让星辰转移的誓言，却又让我莫名的不安，此时，我觉得他似乎早就看穿我，知道我的一切想法，当所有人都觉得我只是与世无争，喜欢发呆看书的毫无志向帝王时，他能看到真实的自己，这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身处宫中，他远在边疆，8年未谋面，而八年的我和八年后的我相差甚远，即使是小虎，也愣了好久才接受现在的自己，除非……

　　“只是一场战役便打算消极对待，让我怎么信任你呐？”我无意为难他，但话却不自觉说了出来，迹部看着我，“我无法投入自己好不容易积累的兵力去打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即使积极迎战，赢了得不到任何嘉奖，输了则损失我的实力，朝廷众望所归，岂是我一人可以扭转的？何况……”他顿了顿，“无论成与败，想必皇上的目的也达到了吧！”

　　我全身一阵悸动，我没有想到他能看穿我，能知道我最终的想法，入宫八年，即使是幸村老师，有些或多或少的猜测，但没有他猜得如此准确，若站于我一方，会是非常可靠的盟友，但如果是敌方，则是最大的阻碍……目前他自己承认忠于太后……就意味着……腹部的疼痛突然加剧，可能胃病又犯了，这才想起中午大概吃了点刺激食品的关系，眼前逐渐模糊，看到小景苍白的脸色，潜意识中仿佛倒在熟悉的怀中，似乎又回到从前，肆无忌惮的在小景身旁看着他，然后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想起以前要当保护观月的王子时，小景抢不过我干脆抱着我离开现场……就像……现在这样……

　　醒过来时，看到的是小虎关切的眼神，他一见我醒来，便立刻问道：“皇上，你中午是不是又偷吃了辣味鱼片？”

　　“偷吃？”我笑笑，“帝王惨到要偷吃东西的地步了，小虎用词真恰当。”

　　“别和我打哈哈，问题是……皇上的胃还没好，先忍耐几天不就行了！”

　　我如乖宝宝般点点头，不过，每次心理惊惶郁闷恐惧时，习惯用重口味的食物来麻醉自己，这样心里会好受些，久而久之养成了奇怪的味觉，或者小时候就喜欢吃辛辣的东西，但如今却变本加厉。

　　“还有……小景今天慌张的抱着你叫御医……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哦……他人呐？”

　　“回府了，明日便带兵出征！”

　　心一凉，几乎什么话也没说过又要离开，连道别都来不及说就……

　　“小虎，你回去碰到小景的时候对他说，希望他能正好赶上我的婚礼！”

　　“皇上！”小虎突然道，“这个……只是太后随口说说而已，不会那么急的……”

　　“太后既然这么说了，一定是早有准备了。对了，小虎，叫堀尾和朋香进来一下！”

　　“是！”

　　当堀尾和朋香前来时，我依旧微笑着：“堀尾朋香，你们跟了我多少年了？”

　　“回皇上，有四五年了吧！”朋香清脆的声音响起，而堀尾到了关键时候只是点头和摇头。

　　我转问堀尾：“你是不是很喜欢对别人说我和宫中的事？”

　　“啊……奴才……没有……”

　　“没有什么？”我微微睁开眼，记得佐伯都说我睁开眼时尤其迷人……和可怕。

　　“没有对别人说皇上身边发生的事情，不信问朋香……”

　　“如果你老老实实说得话也没什么，反正你喜欢炫耀的本性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微笑着，但眼睛没有眯上，朋香推推堀尾，“既然皇上这么问了，就一定心中有数了，你还是乖乖说好了！”接着，朋香直视我的眼睛：“奴婢时常溜出宫中，和比较好的姐妹……聊皇宫发生的事情！”

　　“堀尾呐？”

　　“奴才……在宫外有个朋友，每次说关于皇上和皇上身边发生的事……就给奴才五两银子……但……皇上，奴才就是只是说皇上有胃病，还有就是皇上以前身边的侍从老会出错被太后处死……还有皇上很聪明但宫中的人都觉得奴才是在信口雌黄……”

　　“这点银子就说了那么多事了？”

　　“奴才……本来不想说得，但那人武功尤其好，说如果不说就扭断奴才的脖子……奴才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皇上入宫不到两个月就开始了，其实以前还有很多人都受那人要挟……不过后来很多都死了，只剩下奴才……奴才只是想如果死了就不能再伺候皇上了……”

　　“知道了，你退下去吧！”我微笑示意，怕死是次要的，贪财才是关键，如果堀尾不出宫，想必那人也不会入宫暗杀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吧！难怪入宫时觉得眼线特别多，原来除了太后，还有其他人也在暗处……

　　不知自己现在应该产成什么情绪，是被欺骗监视的愤怒还是……喜悦？手中依旧握着那块玻璃小熊，似乎，他也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