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赦养儿防老》无舟可系

5、第五章

　　第五章·事大事小小作者说了可不算数

　　贾赦完全想不到，自己眼睛一闭一睁看到的不是复式公寓里的施洛华世奇水晶灯，也不是红罗暖帐美人柔荑，更不是蠢儿子呲水枪一样的小鸡鸡，而是一个没有鸡鸡的死太监。
　　虽然这个死太监现在还很年轻，没有二十年后的黄疸病色十八个褶包子脸，甚至连眼神都明亮清澈，清澈的让他这个早就老于世故的老混蛋，看都不敢看。

　　“贾恩侯！”
　　“你干嘛啊你这个死太监，说，你扒我衣服干嘛，先说好，爷可对你没兴趣，爷喜欢小蛮腰，屁股白，手指头长的小骚货。”
　　“……”戴权看着翘起兰花指，在床铺上摆出各种姿势的贾赦，一千两金子的后悔。他就不该管他，这种贱人就活该躺在宁国府的后巷子里慢慢烂。

　　“怎么，看着爷貌美如花，后悔自己少了根小腿腿~”
　　“滚你的蛋。”戴权简直不可想象，他究竟是脾气多好才任由贾赦活到现在的。

　　“好啦好啦，别生气嘛，每次一说你的小腿腿你就生气，可是生气有什么用，小腿腿也长不回来。”

　　“……”戴权觉着自己可以考虑把贾赦带去后宫了，皇帝不喜欢的女人千千万，塞给贾赦一个，他能一下解决两个，塞给贾赦两个，他一次就能解决四个。

　　“好啦，好孩子不可以想坏事情。”贾赦掏掏裤兜，没有掏到装金豆豆的小荷包，不过既然小权子的主子已经是皇帝，给银票也是合用的。

　　看到皱巴巴银票上那行“20两”，戴权立马火气就散了。贾赦嘴从来就贱，今天格外贱！但贾赦的优点也很突出啊，他大方，不是君子坦荡荡大大方方求人不给钱的大方，也不是小人长戚戚面上把你夸成花办不成事就背地里骂你臭狗屎的大方，而是
　　——冤大头。
　　嘤嘤嘤，在充满人精儿的皇城根底下，这么个光长个不长心的，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葩，为了死后金棺金椁金鸡鸡着下葬的人生理想，他得护住这个人，一定要好好护住这个人。

　　贾赦则对戴权的开心很满意，送礼的目的就是要对方高兴啊，对方高兴了而且还觉着你傻，他才不会把你当眼中钉肉中刺。这世界上的事儿啊，哪怕你有各种支持，到最后事情弄不成的也十有八九，剩下的一两分不是给人添了堵就是被人堵了路：“不过权儿啊，银票我儿子昨天给尿啦，你能不能别舔了手指头摸。”

　　“童子尿阳气重，辟邪。”戴权展颜一笑，把银票小心的塞进靴子底，然后热切的伺候贾赦起来，“贾大爷，昨天你晕在龙靴下，老戴我看着咱们的交情上把你带了回，不然你呀……”
　　“我就去庄子上当神经病了。”贾赦又给了戴权一张银票。
　　“昨天宁荣两府发现你跑了，可是又热闹了好久，不过他们怎么能想到我直接把你带进宫了呢。”

　　贾赦再给了戴权一张银票，然后上下左右的看了看：“你说这是宫里？宫里哪有这样破。”
　　“……”戴权翻白眼，“因为这是我的屋子，我的，一个八品的太监小头目的屋子。”

　　“呃，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变成正四品的太监总管的。”贾赦拍拍戴权的肩膀，忍不住又去想二十年后的戴权。已经位高权重的大太监早就忘记了曾和他这个没用的废物大老爷有过什么交情，每次到贾家去，也只是和贾政与母亲说话。当然，那时候的戴权可不是现在几张不足百两的银票就能打发的，而贾赦也不再是为讨朋友欢心就甘心做冤大头的人。
　　是啊，朋友，贾赦贾恩侯，一位贵公子，曾经和一个小太监是朋友，从小太监伺候的主子还是个短腿的小皇子的时候。
　　那么他们又是什么时候没了友谊的？
　　从小太监的主子成了皇帝，他奉了母命不断拿钱让受宠的大太监办事开始的吧。

　　“怎么了，恩侯，突然一下脸色就变了。”戴权叹口气，也拍拍贾赦的肩膀，“你又不是第一回在宫里住了。”

　　“现在不一样。”贾赦也叹气，“我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你果然是精神不太正常了。”戴权有些担心，“怎么突然这样见外？况且你觉着没有皇帝陛下的允许，我真敢自己个儿把你藏宫里？陛下现在去上朝了，等晌午闲了，还想听你说你们家那点子糟心事呢。”

　　贾赦一听这，更加焦虑了起来，他第一世自从太子死后先皇下葬就很少再和皇家打什么交道：“权儿啊，还是给我找件太监服，你偷偷把我送出去吧。”

　　“哪有你这么大个太监。”戴权给他拿来一套侍卫服，“先穿这个吧。”
　　贾赦三下五除二，赶紧把自己那件皱吧脱丝的犀利装换下来：“嘿，这侍卫服挺合身的。”
　　“因为本来就是你的衣服啊。”戴权翻白眼，“我的贾大少爷，你还记得自己的职位么？你是皇家侍卫啊。”

　　“……”在死太子还是活太子的时候，他确实是皇家侍卫，以他的身手站岗肯定是不行，可仪仗队他还是干过几次的。当太子使用仪仗的时候——他是的东宫的属员，他曾经的同僚们，除了他现在已经全部死在先太子最后一次的叛乱中了。而他之所以幸存，一是先皇还记得他忠君爱国的爹死前，把贾家所有军队里的朝堂上的资源都通通还了回去，剩下贾赦这个废物多了不多少了不少。二是他向来猪队友，先太子办正事从来不会告诉他，告诉他准坏事。第三，他昨天和贾敬胡说了，他与先太子从小一起长大，太子的正妃是贾琏他娘的亲生姐姐，他和太子是连襟，他们关系又怎么不好呢？他们关系好到，太子都不愿意带着他去赌一把。

　　所以贾敬没做错，如果荣国府袭爵人贾赦做不到前世般浑浑噩噩无关紧要，倒不如去庄子里疯病了干脆。贾政也没想错，疯病还是有风险，倒不如死了干净。

　　“喂喂，贾赦你怎么又哭上了。”戴权真是要喊太医了。一个长子不死都能上学了男人，刚刚还在开玩笑，扭脸就要哭成狗，真是不正常。

　　只是戴权还没来得及去叫人，贾赦又昏了。

　　“没事，饿的。”从房檐上跳下来的小密探一把扶住贾赦，两下摆上床，“这位从昨天就没正经吃东西了。”
　　“你确定不是真疯病了？”戴权谢过小密探，给贾赦倒了水，喂了一点点。
　　“这倒不很肯定。”
　　“也就是说，真疯了？”
　　“反正我不建议他留在宫里，万一真发起疯，冲撞了贵人或者放把火，你说他死还是你死。”

　　戴权点点头，死道友不死贫道，交情与性命相比还是命重要。至于皇帝想要看的宅斗大戏？好吧，他拉贾赦一把除了金子银子以外，还有更重要的因素就是争宠。当皇帝还是皇子，陪着主子一起长大的贴身小太监当然更有脸面。但皇子成了皇帝，一个帮不上忙了的小太监和经验丰富能帮上忙的大臣们？身为奴仆，没用的就是可以丢掉了的。为了跟上主子的脚步，他就得尽快找准自己的新位置，他觉着，帝王耳目，或者伺候皇帝一点见不得人的小爱好，真挺好。

　　恰好皇帝也是这样想的。
　　他支持他的忠仆为他尽忠，不管是小爱好还是正经事上。那是戴权应得的，他不是又想狗听话又不给人家肉骨头的那种皇帝。尤其是，刚好碰到是贾赦，那是个有趣的人，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既然生死好坏无关大局，看戏之余，拿来投个石，问个路也不错。即便没炸出什么水花，回头也好让他施恩于下，毕竟是太子哥哥的挚友，在他年幼时带着他玩过的小哥哥，总不会太亏待。

　　然而不论皇帝还是戴权都没想到，把疑似真有病的贾赦送回荣国府后，任由密探查访，贾赦也再没了消息。

　　“不会是闹出人命来了吧。”戴权慌了，他当然知道贾政动过杀心，既然是贾赦的朋友，他哪里没见过那位蠢弟弟，不过再一想，那蠢弟弟要有这个胆量，以贾赦当年闯祸的频率，随便动点手脚他就活不了。

　　“每日里还是有药渣倒出来的。”皇帝也是心里不太好受，他的这位小哥哥，不聪明，又懒，又馋，简直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可人还是好的啊，至少在他还是不受宠的小皇子的时候，他受过人家的恩。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这还没报呢。
　　“是了是了，以贾赦的宅斗水平，应该不会死这么快。”戴权自我安慰着，一个公侯出身的贵公子，和他这样一个小太监相交……戴权不会为了贾赦舍命，他的命只属于皇帝。可是戴权也并不想害他。
　　“但是以他个猪脑子也撑不起几天吧。”年轻的帝王写好了圣旨。

　　不过，还未等他发出旨意，就看到贾敬递上来的奏章：“弟赦癫狂，赦子琏痴傻，臣代乞荣国公次子贾政袭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