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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江州四少(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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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不是你的错,你无须自责。”我话一出口,那少年将军脸上的歉然神色又深了几分。
见我没责怪,春生又问:“小姐,那我们还去烟柳园吗?我们的马像是受惊了,我怕……”正主就在眼前,春生还没反应过来!
“烟柳园?”江州四少一听,看我的眼色更加深奥,不自主地重复了一次。
我也不故作扭捏,从袖里抽出一封请帖来,扬了扬:“四少,可曾记得这东西?前日不正是你来山庄所送的吗?”
见得请帖,他和蔼一笑,说:“是了。那……你便是万花山庄的大小姐?”
我心里生了疑,既然他邀了人至自己的烟柳园,怎么自己反倒在街市酒楼之中?当下回了他的话:“正是。”
又见他沉了沉脸色,自顾地道:“果然娇若春花!”
我未明其意,又不好相问,显得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布庄里的年轻掌柜钻到了我面前,双手捧着那五十两银子,上前道:“花小姐既然是我家主人的贵客,这银钱就请您收回,敝庄明日一早会准时将服饰送到贵庄。”
嗬,家业不小!眼前这第一布庄也是他的产业之一!我不由得多看了这位被称旷世商才的江州四少两眼,连属下都这么会做人,难怪他会富甲一方。
“你倒是会做人!你家主子还未开口,你便做了主,他日你这生意做亏了,你可怎么说话?”我不置可否地道,也没去接那五十两银子,又开口取笑道:“买东西付钱天经地义。改日你家主子在我万花山庄买花草树木,亦是要付银子的,所以你还是拿回去吧!”
“那是!”听我这么一说,江州四少便用折扇拍了拍手,表示赞同,对着店掌柜说:“回去照看着生意罢!花小姐给了,你便收下!”
那掌柜听了话,便安然返回。江州四少面带春风,只是笑言:“既然恰巧撞见,大家不如就到舍下坐坐。花小姐,郭贤弟,意下如何?”
看他爽快,我便没多说什么,心想和这等不凡之人交个朋友,也是件快事,便颔首同意下来。
少年将军则进身上前,伸手接过四少手中的烈马缰绳,正色道:“小弟还有公务在身,便不一同前往了,改日再作陪。”
“也罢。贤弟有事在身,我便不多留。”
“那就此别过。”他抱拳,向我们一礼。身后的侍卫亦是朝我们一礼,随着他潇洒的步伐走远。
我看得出那少年将军亦是个人物,便朝身边的四少发问道:“四少,这位将军是……”
“你说郭贤弟呀?他可是江州的名人哩,只弱冠之年已身为江州的护城将军,虽说年少,却治军甚严,深受军民爱戴!我听小姐先前的称呼……”说到最后,他话锋一转,对我问话感到不解,双眉一挑,极为优雅!惹得我心中一叹,焰国物产丰富,盛产美男呀!
“只在赏花会上识得一面,听得民众如此称呼。”我释然道,想不到这少年将军亦是不凡之人,也许假以时日,他将会是个闻名焰国的人物,不由得朝他离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恰巧看到他转身回望的一幕!
这时,春生为难地道:“小姐,这车……”
“无妨,烟柳园就在隔街处,极近!”四少见状,整了整衣衫道。
“也罢!走走也好,正好也可以四处看看。春生,你随后将马车赶到烟柳园便是。”牵着半晌无语的小蕾,我莞尔笑道。“四少,听说你这烟柳园大名在外,今日我便要好好观赏一番了!”
春生依言行事。小蕾刚才受了一番惊吓,安静地走在我一旁,言语不多。
“相较万花山庄,烟柳园便是小巫见大巫了。”他谦虚地道,引我们前行。
于是,几人聊笑着行行走走。照他所引,烟柳园确实不远,隔街转个弯便到了。
开门的是个管家模样儿的人,见是自家主子带着我们前行,样子谦恭极了。
“付管家,这位是万花山庄的花小姐。你先引她们去柳园,好生侍候着。”大步跨入园子,他朗声道,随后又转身朝我道:“花小姐,请随管家先行一步,在下尚有几件小事略交代一下便前往作陪。”
见他如此客气和礼遇,我点了点头。
那管家顺势作了个请的动作,引我们入内。“小姐,请这边走!”
烟柳园,果然是个好地方。顺着管家的引领,沿路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交相掩映,秀雅迷人,却没有露出半分夺人的锋芒。我心想,他倒是个懂得情趣的有钱人,若是换了一般有钱人家,哪个不是布置得气派得生怕别人看不出自己是个有钱人似的,遂对他的印象加深了几分。
那管家只管引路,未有多言,待柳园到了,才静立一旁,开口说:“小姐,柳园到了,请先行。四少很快就到!”
“那好,辛苦管家了!”我率先步入柳园。
“花小姐,可自行游览,在下去去就来,一会儿会有丫环给您送上茶点!”那管家边说边退了开去。
听了他的话,我这才发现,刚才沿途中并未有过多的下人来往,看来这江州四少是个极为简单的人,心想已然来了,那就好好欣赏一下,说不定还有什么意外发现,是以脚步并未因管家的退下而停滞,直往前走。
“小姐,会不会有诈?”小蕾悄声对我说,有些忧虑。
我自然也看出了其中有些怪异,只是来都来了,便也不怕了,何况那江州四少看起来并非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便言:“即来之则安之吧!”
“小姐,你倒是看得开!”听我说了话,她稍稍地心安了些。
“人生便是要看得开,才会有快乐!”
所谓柳园,当真三步一柳,绕廊而植。春意浓浓,柳条如碧玉一样翠绿而惹人怜爱,纷纷自然垂落,像千万条绿线织成的丝绦一般。纤枝绵长,细叶冉冉,呈现出千姿百态的婀娜风情,像极了美人的绵绵腰肢,将姗姗而来的春意表现到了极至,让人触景生情,真可谓是‘见柳知春’!
忽来一阵轻风,柔韧的细柳便空灵地飞动起来,沙沙回响,逶逸绵延,像美人在翩翩起舞,引人侧目。温煦的阳光,舒缓地笼罩着一片细细斜柳,欣欣向荣,让人舒心爽目,不觉已随蜿蜒曲折的廊道走了极远。
行得一阵,小蕾惊讶地道:“小姐,你看,竟然有一片幽静的湖!”
听言一望,绿柳深处,一片湖泊镶嵌其中,绿波涌动,飘萍点点,天然未经雕琢。小桥如虹,凌波而设,轻巧灵便。柳荫之中,又有桃李夹岸,必是因花期迟了数日正开得热烈之极,粉红、粉白的花悠然飘落。几只燕子在春风中飞来飞去,盘旋在春柳之上,竞相叫嚷,婉转柔和。阳光透过花枝与柳条,在廊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细致,幽雅。
“这柳园,竟然还有湖,颇有别致之处呢!”此情此景,相映成趣,呼吸着被水雾浸润的空气,心情如风一样自由,无端生了些喜悦之情来!我信步走至小桥上,面带微笑地道。
“是呀,小姐。”小蕾亦是为眼前的情致所吸引。
“颜如玉,气如兰,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浓郁的柳荫之下,撑出一只舟来,那舟竟没有船桨,凌波而渡,徐徐前行,舟上立着个傲气的男子来,一身红衣夺目极了!
又来了!怎么走到哪,这人就跟到哪儿?我看清来人,差点背过气去,忽然明白,那帖子也许并非江州四少所下,而是眼前人借用了江州四少的名义,心中翻起些许不快!
“小姐,竟又是他!”小蕾失声道,眼光里含着几丝惧意。
他却是不理那舟会行至何处,足尖轻点,红衣张扬,艳丽绝伦地凌空而舞,转眼间便已飞身上了小桥,立在离我不足半米处,独自狂大地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惧于他的气势,小蕾朝我身后退了几步。
我皱眉,心想这人到底是何人,与江州四少是什么关系,故意引我前来是何用意?不禁语带怒意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健步上前,极快地抓起了我的手,脸上泛着邪气的笑,说:“万花山庄的花点点小姐,嗯?”
“你想干什么?”小蕾见他动作轻浪,大声呵斥道,身形却胆怯地不敢上前。
那手还是凉的!惊惧之下,我用力地想要挣开他的手,他却箍得更紧了,将我的手捏得发痛,脸上的笑意更加放肆,胸有成竹地道:“此生,你便是我的妻了!”
有没有搞错,才见第三次面,就求婚了?我的魅力还真是大得可以!若是换了平日,恐怕我会自大的臭美上好一阵子,可眼见他转为极度认真而严肃的眼神,心中异常忐忑,哪里还敢当是玩笑?不免有点惧怕于他,尤其他身上的那股邪魅的戾气!
“可恶,放开我!”我大声叫道,可安静的四周,除了无计可施的小蕾,一个人也没有!如果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会听我的话,那才是怪事。
“若是不放呢?”明显的,他的面色又带了几分戏弄,唇角渐弯,浮上一抹笑意,身上的戾气因为这抹笑变得虚无起来!
不放?气得要命的我脑子里一转,既然不放,就别怪我不客气,遂低头,张口就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
“小姐!”见我急到咬人,小蕾尖叫起来!
我叫你不放!看我不咬死你这个家伙!心中狠狠叫骂着,牙齿用力之极,直到口中血腥四溢,我才松口抬头,可他的手却仍是捉往我不放!我顿然错愕,面前这个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怪人?手已被我咬出血来,圆月似的齿印清晰可见,他却泰然自若,未动分毫,只是默默地看我,流转的眼光多了种令人不容忽视的威严。
被他这么深深地注视,我一时忘记自己的手还在他的厚实的手掌里,为他另类的气魄发怔。
良久,他释然一笑,温言软语地道:“无妨,既然我认定你是我的妻,生命都尽归于你,何况只是这轻轻的一咬?”
这还是轻轻的一咬?看着他手上的我的杰作,我真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个被虐狂,微张眼帘,却见他原本冷毅卓然的年轻脸庞上,竟是能让所有女人迷醉的温柔!而他的话意,却是那般地耐人寻味——生命尽归于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我愣愣地开口,却只说出一个你字!脑子里突然出现出另一个面孔——我的桃花美男子——宇文冬辰!
“我怎么了?”只是一瞬间,那温柔的表情已隐入了他酷毙了的招牌表情之下,变脸之快,无人能及!
我这才醒来,用力甩开他的手,怒意翻飞地道:“神精病!”转身拉起讶然的小蕾道:“我们走!”好你个江州四少,竟然帮着这个可恶的家伙来整我,等以后有机会,我必十倍奉还!
这一回,那红衣男子没有阻止我!
未走几步,悠然阔步的江州四少落入了我的视线范围之内!“花小姐这是……”很显然,他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火大地道:“四少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下次别招来这些个疯子样的人物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惹火了我,兼并了你的家业!”
“……”已走得极近的江州四少不明所以,温笑着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的那个家伙,好一会儿才指着我身后的讨厌家伙,以询问的口气对着我道:“他?疯子?”
“难道他不是疯子吗?见面就口出狂言,活像什么东西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似的!好歹这也是你的地盘……”我滔滔不绝地道,哪容得他回话的份儿!
却是身后之人极为严厉地开了口,声音不大不小地恰恰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什么意思?我定住身形,思绪不宁!
江州四少迈步上前,小声地对我道:“花小姐,你可知他是当朝太子烈焰明?”
当朝太子?我道是谁,怪不得如此狂妄!又想,当朝太子怎么了?当朝太子就能随随便便欺负老百姓?得知他的身份,我反而安定了心神,转身直面烈焰明极具魅力的脸,语气不善地当场抛下话来:“别以为当朝太子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没有百姓,何来的皇权?有了权便可如此胡作非为,焰国的江山也长远不了!”
烈焰明俊美的脸色一连三变,为我的话变得异常阴沉,似有所思量!而一旁的江州四少没料到我的胆子如此之大,显得有些惶惶然!
“就此告辞!”我气急败坏地拂下衣袖,牵着因为我的话而面有酱色的小蕾疾步,寻着来时路,匆匆而别。
出了柳园,管家见我脸色,未敢多言,任由我们出了府。
“小姐,那竟然是太子!”小蕾哆嗦着道,脸上一派骇然,必是认为我太冲动,不该说那番负气之言。
“太子怎么了?太子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只不过生在皇家,就敢如此胡来,还有没有三纲五常?”我怒气未消地道,心想,好个天之娇子,我还天之娇女呢!
“小姐!”停车在旁的春生见得我人,很是高兴地迎了过来。
时至正午,肚子已是有了几分饿意,我上车便吩咐道:“先找处酒楼吃些饭食罢!”
午膳过后,我们才出了城,急急地赶回山庄。途中,我的气愤稍稍平复了些,却又为另一件事烦忧起来!宇文冬辰,他真的是通缉犯吗?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