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浮》伍命

6、六

　　他换上常服下楼，看到来找他的人时，有些不敢相信。
　　“未语？”
　　少女裹在一身黑色风衣里，转过身来：“是我。”
　　他露出微笑：“恭喜你，演出很成功。”
　　“若无你替我造势，无法造成这等轰动，”未语收起尖锐的爪子，平和地与他对话，“已经一天了，我阿，没有等到忘言，但是等到了这个。”她从怀里摸出一张黑卡，黑卡上没有多余文字，只有一个堕天使的金色图标。黑色与金色，像极了她那天的表演。
　　“这是？”奇怪的黑色卡片，看上去令人不快。
　　“黑市的邀请函。”
　　“嗯？”
　　“你没有听错，就是黑市，人类社会见不得光的存在。在那里，任何买卖都被允许。掌管黑市的是人类，只有人类，任何虚无都无法进入。”
　　他点了点头，他知道黑市这东西：“但黑市的人为什么要邀请你？”
　　“过两天有一场拍卖会，他们希望我以水浮作为开场的表演。很多人都告诫过我，黑市很危险，我也尽量不想和里面的人扯上关系，”未语口气很平静，“但是，我听说了一件事。”
　　“是什么？”什么样的事会让她拿着这张黑卡犹豫，明明很危险却不肯错过？
　　“拍卖会的最后一样东西，是忘言最后一次演出的完整视频。”
　　他瞪大眼，掩盖不住讶异：“五分钟的那个视频？”老师在课堂上放的视频，仅有二十秒，据说完整版根本找不到，可、可是……
　　她看出了他的惊讶：“黑市里什么都找得到，只要付得起钱，就能弄到手。那次表演只有官方录像，不允许私人拍摄，出于某些原因，官方录像出现缺失。但有人偷偷带了录像机，录下了全过程。”
　　他了然的同时轻笑出声。阿，人类阿，他太小看他们了。虚无世界找不到的东西，在人类世界，用钱就换得来。只有二十秒，老师那抱憾的眼神，以及无可奈何的说明，他都记得很清楚。何等讽刺？人类世界自有一股神秘力量，深深扎根，无法拔除，这是他们虚无世界永远把握不了的。
　　“你笑什么？”未语不解他的表情。
　　他摇摇头：“笑我自己罢了。所以呢，你打算赴约？”
　　“是。只要有一点忘言的线索，我都要去找。我找了他三年，什么都没找到，所以才决定复出，靠名声来引他与我相见。虽然他没有亲自前来，但这张黑市邀请函，无疑是目前为止最好的线索。”
　　“最后一次表演吗……”
　　“是。不知为什么，我总想不起来他最后的表演。明明我也在场的，我却忘了那天他的表情，他的动作……如果能再看一遍，或许可以知道点什么。”
　　“原来如此。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又来找我做什么呢？”
　　她直直看进他的眼睛：“我想让你跟我同行。”
　　“但你刚刚说过，虚无是进不去黑市的不是吗，就算是我也……”
　　“所以我要你变成人类！”
　　讶异又一次袭来：“你说什么？”
　　“黑市里流通着一种药，可以把虚无暂时变成人类，时效只有半天，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害……欸，你又在笑什么？”
　　他大笑，笑得开怀，眼中无限的光彩：“人类，哈哈哈，真是奇妙阿。对，对，也只有你们才会想把我们变为同类，这样的药，只有你们才造得出来！真是有意思阿。未语，我跟你去。我也希望亲眼看到那个完整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