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尔东西南北风》是痴

3、第三章

　　戴楠北收拾完推车，往家走，进进.出出不方便，就干脆把推车缩在楼道里，正好给小女孩儿挡住了风。
　　戴楠北拿着煎饼给奶奶吃，这玩意儿是现场做的，看起来蛮干净的。
　　奶奶一边吃一边看他算钱。
　　一共一百五十份汤粉，一百五十份面，每份两到三块钱。
　　“二十，三十，四十……一百……两百……”戴楠北盘着腿，若有所思，“去掉买菜用的钱，今儿一早上我居然赚了六百多。”
　　“奶奶。”戴楠北问奶奶，“你说我爸妈他们为什么不做小贩呢。”
　　奶奶嚼着煎饼，含糊不清的说：“好吃……北北好吃……”
　　“北北不好吃。”戴楠北伸了个懒腰，“中午加餐，给您弄个蒸蛋。”

　　有几份汤粉没有卖掉，戴楠北留着明天卖，他得趁着能赚钱的时候攒，他肯定是要回学校学习的，以后哪来那么多时间浪费，尤其是高中。
　　这么想着，他晚上又去了趟小学，不过这回他压根没卖出去几份，因为小孩儿都被家长接走回家吃饭了。
　　他只好早上来，可是第二天早上也没有昨天的生意那么火爆，尝鲜的少了，只卖掉了一百来份，他手里攥着钱，心都碎了。
　　回去后心情特别不好，瞪了一眼楼道里无辜的女孩儿，还骂人家：“看什么看！”
　　“……”

　　戴楠北开门的时候，女孩儿突然一下抱住了他腿，脏兮兮的手啪在戴楠北裤子上，糊出一道手印。
　　“靠！你干嘛呢！”
　　“哥哥……我好饿……”
　　“你饿关我毛事！”戴楠北喊，“松开！”
　　小女孩儿不依：“我好饿啊哥哥……我想吃饭……你给我点吃的吧……我好饿……”
　　“我还饿呢！你赖谁不好你非赖我！我穷死了哪来的闲钱养你！”
　　“我好饿……你抢我茶蛋你忘了吗？我好饿……”
　　“卧槽，昨天我给了你一碗粉你忘啦吗？”戴楠北无奈，“得得得，我煮点粉给你吃，你松开，别抱着我。”
　　小女孩儿立马利索的松开他，还说：“要加萝卜干。”
　　“我加死你！”

　　戴楠北煮好了粉也没让人进屋，就拿个饭盒扔门口给人吃，忒没人性，连双筷子都没给。
　　小女孩儿咕噜咕噜三两下给喝完了汤，看来是渴了，喝完了又挠门：“筷子……筷子……筷子……”
　　戴楠北猛地打开门，小女孩儿摔了个大跟头，粉也泼了一地，小女孩儿看了眼地上的粉和菜，意识到了这个惨痛的事实，顿时就哭了，嚎啕大哭：“呜哇哇哇哇哇……”
　　“……您唱戏呢？”戴楠北抽了抽嘴角，回屋又整出一碗汤粉，这回带了筷子，没好气的说，“我不是什么大善人，喂你一两回不见得有第三回，这其实也很正常，谁规定人们都得有善心？我这么可怜都没人善良我，我说什么了吗？你也别给这待着了，去警察局吧，也不知道你是和家人走失了还是怎么的，反正别在这儿挨饿受冻了。”

　　女孩儿抽了抽鼻子，眼泪都懒得抹，张嘴就吃，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的说：“……我找不……到家了。”
　　“去找警察叔叔，上回喊我抢劫的那个是你妈吧？”戴楠北问。
　　“不是。”女孩儿摇头，“她是个坏人，就是她把我从家里骗出来的。”
　　戴楠北恍然：“敢情你是被拐卖的，你不是本地人？”
　　“这里……是哪里？”
　　“X市。”
　　女孩儿唆了一大口：“我不是这里的。”
　　“那你是哪里人？怎么来的？坐火车？”
　　“A市的。”女孩儿说，“我不知道，我喝了饮料就睡着了，醒过来就是这里。他们要把我卖掉，我听到了，就跑了出来，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就乱跑，结果跑到了这里。”
　　戴楠北咂咂嘴：“你多大了？”
　　“八岁。”
　　“哦。”戴楠北站起身，回屋拿了钱包，又出来，“走吧，我陪你去警局，你叫什么名字？”

　　“……周家荔，荔枝的荔。”周家荔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想去。”
　　戴楠北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想到这小丫头是怕他把她卖了，不免觉得好笑又心酸，就蹲在地上等着她吃完，然后走了几步，回过头：“我不碰你，你跟着我走，我要把你带进了小巷子，你可以直接跑。不过你都吃了我那么多顿了，现在才怕也太晚了吧。”
　　周家荔撇嘴：“饿嘛。”
　　“你这小身板，哥揍完都不带喘气儿的知道么？”戴楠北鄙视。
　　周家荔低下头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不说就把你卖了。”
　　“我说你吹牛逼。”
　　“……”戴楠北哽住了。

　　一路走进警察局，戴楠北把周家荔往警察叔叔面前一放，说明了事情由来，然后问警察打算怎么处理。
　　这警察是个年轻小伙子，摸了摸周家荔的脑袋，对戴楠北说：“你做的很好，我们会联系A市警方，不过A市太大了，不知道找到的几率有多大，在等待的这段时间，我们会把她暂时寄养在福利院。”
　　戴楠北还没说话，听到福利院三个字的周家荔瞪大了双眼，跟碰到鬼似的，震惊又恐惧，大喊：“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我不要去福利院！哥哥你别走！哥哥你不要让我去福利院！”
　　周家荔抱住戴楠北的腰，哭号：“福利院的都是坏蛋！他们会让我脱光衣服跳舞的！会让我钻他们的□□！会把我的脑袋按在便池里！太坏了！”
　　“……这些你都经历过？”
　　“没有！”周家荔一个劲的摇头，“是拐卖我的丑八怪说的！”
　　“她骗你的，福利院没那么恐怖。”
　　“反正我不要去！”周家荔哭，“哥哥你让我住在你家楼道吧……求你了，我不想去福利院……我很乖的，我睡在中间，不会挡道你们的路，你要是嫌我碍事可以把我踢开……求你了……”

　　警察顿时心软了，说，“要不小姑娘，你暂时住在警局吧？叔叔想办法替你联系你家人。”
　　周家荔哭的声嘶力竭：“不要啊——！！我不要留在这里……哥哥……不要丢下我——！！”
　　戴楠北一声怒斥：“闭嘴！吵死了！”
　　周家荔被吓愣住了，抱着他腰的手也下意识松开：“……哥哥？”
　　戴楠北拽着周家荔的胳膊，转身就往外走，咬牙道：“回家！”

　　周家荔傻了，反应过来了就一阵狂喜：“哥哥我可以住你家吗？！”
　　“你要睡楼道也行。”戴楠北不耐烦的说，“趁我没后悔刚才的嘴快，你现在还能给我个台阶。”
　　周家荔歪着头：“哥哥你叫什么呀？”
　　“戴楠北。”
　　“南北我认识！东西南北的东西！”
　　“滚你的，是楠木的楠，北方的北。”
　　“楠木的楠我不认识……”
　　“木字旁，一个东西南北的南。”戴楠北皱眉，“嘿，你管我叫什么，你不得叫我哥么，难不成你还想叫我名字呢？你要敢喊我大名，我打断你的腿啊。”
　　“不该是打嘴么？”
　　“你管我！”
　　周家荔说，“那以后我叫你楠哥吧！”
　　“……正常人不应该都喊我北哥么？”

　　两人一路扯淡回到了家，戴楠北把周家荔丢进卫生间，翻出他妈的上衣，和他妈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内裤，扔给周家荔：“把自己洗干净。”
　　他奶奶小跑出来，问戴楠北：“北北怎么了？”
　　“我捡回来一小丫头。”戴楠北说，“奶奶，以后她跟你睡，成么？”
　　奶奶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就点头：“好好好。”
　　周家荔把自己给搓干净了，原本一脸泥消失后，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漂亮脸蛋，精致又小巧，而且皮肤很好，一看就是富裕家庭里养出来的小公主，套着他妈的衣服像穿裙子似的。

　　“这是奶奶。”戴楠北说，“叫奶奶好。”
　　周家荔乖巧的点头，声音响亮：“奶奶好！”
　　奶奶一边拍手一边点头：“奶奶好！奶奶好！”
　　周家荔疑惑的看着戴楠北，后者瞪他：“看什么看！读几年级了？！”
　　周家荔很懂事的没有问奶奶的身体原因，说：“今年刚刚三年级。”
　　“读书这么早。”戴楠北说，“换下来的衣服洗了么？以后自己衣服自己洗啊，我才不跟你洗呢，还有，正好，你把奶奶的衣服也洗掉，在我这儿不能光吃不干活，我没工夫伺候你。”
　　周家荔点点头，屁颠屁颠跑去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