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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自投罗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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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没想到你捡回来一个宝,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啊。”小喜曾无限感叹的说过这样一句话。
谁说不是呢,宝贝,能替我挣银子的就是大宝贝,我站在装饰一新、古朴雅致的聚香楼大厅正中,看着忙进忙出招呼客人,卖力又老道的把我从狐狸那买来的各种好酒一一推介给他们的擎言,乐的合不拢嘴。
宋擎言,二十有三,毫州人士,原本预备进京赶考,不料途径泸州,身染风寒,阴差阳错,被我给“捡”了回来,没想到他竟然出身酿酒世家,祖上几辈都是经营酿酒作坊,浸淫酒道多年。于是在我多日“循循善诱”,不知磨破多少嘴皮子,加之他有心报恩,这才有了今日聚香楼门庭若市的盛况。
“二爷。”擎言冲我招招手喊道,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俊秀的脸庞,明朗的笑容,无法掩饰的浓浓书卷气,予人一种亲近和信任感,这也是我当初下定决心选他这样一个陌生人做聚香楼掌柜的另一个原因。
刚先去后堂查了帐簿,帐目十分清楚,这短短一个月下来,所挣的银两竟然是之前一年的总和,难以置信的反复查了几遍,依然无误,我对着帐簿傻笑了半天才回过神,盘算着可以再多开几家分店。
“擎言。”我微笑着向他走去,猛地半路停下脚步,看着一旁的文客边饮酒边泼墨作画,思忖着如果这些文人学士能在这留下几副传世墨宝,聚香楼也能随之水涨船高,声名远播。
正当我乐不可支,心情大好的之际,只听有一桌客人谈论道:“听说,继承大统本当是七王爷呢。”
七王爷?霸王七,我竖起耳朵,差点把这家伙给忘了,自己的小命还在他手里攥着呢。
略微把身子往他们那斜倾了倾,只听有一人好奇的问道:“那为何继位的却是老八呢?”
我点点头,同问,只见另一人抿了口酒,吧嗒吧嗒两下嘴,答道:“据说是这七王爷效仿尧舜禅让,把帝位让给自己的弟弟,七王爷仁心仁德,文武双全,甚得先帝的宠爱。此次他更是被新帝加封为贤王,掌管兵部和工部,可谓权势滔天啊。”
禅让帝位,呃,看不出啊,没想到那吃白食的居然这么大方,天下都让给了别人,我撇撇嘴,摇摇头,忽然眼光一亮,兵部和工部,那可是朝廷的两大要部,公务必定繁忙,我这无名小卒恐怕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二爷,什么喜事让你笑得这么开心啊?”不知何时,擎言来在我身旁,柔声问道。
我咧着嘴直乐呵,看着他就像看着亮闪闪的银子一样,特别舒服特别喜欢,说道:“没事,你辛苦了,不用招呼我,去招呼客人吧。”
他望着我,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失望,语气中难掩失落的应道:“嗯,那我去忙了。”
“哎,等等。”我出声叫住了他,轻快的说道:“晚上打烊后,大家在聚香楼聚聚吧,一起喝个小酒,就当庆祝重新开业一个月。”
擎言闻言立马转身,脸庞焕发出欢愉的神彩,眼神里闪着激动的光芒,忙不迭的答道:“好的,二……爷。”
忽的他又想了想,问道:“那也要请上楚老板吗?”
呃,我一下被问住了,笑容凝固在了嘴角,自那日游船回来,第二天楚狐狸就派人送来了合约,称愿意只给聚香楼一家供应美酒,但前提是要占聚香楼每年三成的分红,如此一来,他摇身一变就成了这里的二当家。
这只狐狸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狡猾,已经修炼成精了,我恨恨的磨着牙,酸酸的说道:“请啊,怎么说人家好歹也是这的老板。”
擎言没听出话里有话,老老实实的笑着说道:“那好,我这就让人去请楚老板。”
到忙活了一天的擎言神采奕奕的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已是月上树梢,我早早清点完酒窖里的存货,就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偏座,嚼着蚕豆,不时抿上一口女儿红,悠闲自在的等着楚狐狸来。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酒香,沁人心脾,满足的深深吸了口气,仰头又往嘴里扔进几颗蚕豆。
猛然间不经意的瞧见到从门外走进的三人,我咳咳呛得差点没栽下椅子,妈呀,见鬼了,那走在一脸笑意的楚狐狸身旁的人,不是来索命的阎王又会是谁。
我狠命的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果然是数度出现在自己噩梦中的那张想忘也忘不掉的熟悉面孔,星眸朗目,一袭淡银色的华服,掩不住的风流倜傥,尊贵非凡。
呜呜呜,今天出门忘记翻皇历了,我欲哭无泪,无助的哀嚎着,趁他们似乎没瞧见自己,迅速钻进了桌底,打算开溜。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冷汗直流,向门口爬去,临了不忘带上心爱的账本。
“宋掌柜,沈二爷呢?”是狐狸在问擎言,大惊,赶忙加快了爬的速度。
“楚老板,咦?怪了,方才还在那的。”擎言疑惑的回答道。
擎言,对不住了,你二爷我活命要紧啊,快了,眼看着再爬个两下就能够着门槛了,嗯?哪来的碍事的靴子,我一愣,缓缓昂起头望去,正对上一双戏谑的眼眸,与记忆中的相差无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的唤道:“小,小人参见王……爷。”
几碟小菜,一壶酒,我、霸王七、楚狐狸和宋擎言四人围坐在酒桌上,气氛别提有多诡异。
楚狐狸冲我贼贼一笑,我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满腹哀怨的想到,你真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
霸王七斜睨了我一眼,我忙换了张谄媚的笑脸,提心吊胆的想到,你不会是想砍我的脑袋吧?
宋擎言狐疑的望着我,我安抚性的使了个眼色,万分委屈的想到,我这都摊上哪门子的事啊!
“咳咳。”狐狸轻咳两声,看了眼面部僵硬,浑身不自在的我,扭头笑着对七王爷说道:“小七,原来你与沈……二爷早已是旧相识啊。”
小七,叫得好亲热,这狐狸和七霸王到底是啥关系,为什么他的身份来历自己一直都查不出来,莫非是朝廷中人,我有些走神的猜度到。
七霸王瞬息敛去眉目间的冷冽和威严,朝狐狸一笑,两颊露出浅浅的酒窝,看的我微微发愣,一时倒不觉得他有多可怕了。
可惜他接下来说的话却吓得我的小心肝乱颤,只见他意味深长的瞟了我一眼,薄薄的唇角扯出一抹嘲意,道:“能让本王印象深刻且牵肠挂肚的,世上并无几人,尤其是像沈二爷这样难得一见的,想忘也忘不了啊。”
我厚着脸皮嘿嘿赔笑,心里暗暗叫苦,故意忽视擎言和狐狸投来的疑惑不解的目光。
不行,自己不能这么干坐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一咬牙,颤悠悠的提起酒壶,往他杯里斟满酒,说道:“王爷您大人有大量,之前小人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冒犯?”狐狸反应敏捷,眼珠一转,剑眉一挑,立刻笑着打圆场道:“许是当中有什么误会吧,小七素来大度,想来是不会和二爷斤斤计较的。”
“嗯,嗯,”我不住的点头,第一次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忙接话道:“误会,呵呵,一场误会。”
修长的指尖在杯沿摩挲片刻,七霸王神态自若,看了一眼狐狸,又看看我,嘴角高深莫测的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淡淡的说道:“既是误会,本王也不是气度狭小之人。”
听他这么一说,始终半吊着的心总算放回了原位,长长松了口气,又冲依旧一脸困惑的擎言露出个虚弱的笑容,感觉后背被冷汗打的湿透。
暗自庆幸一番,猛地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他押着的东西,偷瞧了一眼在和狐狸对饮没提起的七霸王,心想到,还是早点还给他,也好了却这桩麻烦。
坐在一旁的擎言一直沉默不言语,见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即体贴的夹了一筷子菜到我碗里,轻声道:“尝尝,你爱吃的笋丝烩银芽。”
我刚夹起来,正要往嘴里送,就见对坐的狐狸放下酒杯,笑意凝固,脸上掠过一抹不愉之色,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直射向我和擎言。
怪了,不就吃口菜么,你有什么不高兴的,我皱了皱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自顾自把菜送进了嘴里,吃完不忘扭头冲擎言甜甜一笑以示感谢。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只身一人带着玉佩和字据,匆匆赶去驿馆。
“您就是沈二爷啊?”驿馆的守门小厮认真的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问道。
见我点点头,他继续说道:“我家王爷一早就上了烟霞山,他吩咐小的,如果有位沈二爷前来,就请您上山一聚。”
烟霞山,顾不得欣赏沿途的美景,一步不停的赶路上山,累的我差点吐血,汗流浃背不说,两条腿还直打哆嗦,一边忿忿的想着,你个死霸王七,也是个不省事的主。今天把东西还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哼。
不行了,歇歇,可把我累坏了,一屁股坐在了路旁的大石头上,喘着粗气,用衣袖扇着风。
忽然耳边隐隐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是兵器打斗之声,搞什么,开武林大会?不是该在华山啊,嵩山之类的名山么,啥时跑到这名不见经传的烟霞山了。
娘曾经说过,很多时候好奇心会杀死人,所以屏住,虽然很想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是按耐着坐在那歇息,一动不动。
不一会,远处那打斗的声音好像小了些,可随即就听到几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惊的是鸟飞雀走,心里直发毛。
我挠挠头,忍不住向打斗之声传来的方向摸去,小心翼翼的扒开灌木丛的叶子望去,但见山间的亭子边的空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尸体,皆是黑衣蒙面,满地是血,其余七八名黑衣人将三人团团围在当中,刀光剑影,煞是眼花缭乱。
敢情是寻仇啊,我看得心惊胆颤,再仔细看了会,不由大惊失色,那被围在正中,舞着扇子招架的不是七霸王么,另两个持剑在拼死抵挡的应是他的侍从,其中一个我还见过一面。
看情形再这么下去,他们恐怕是招架不住多久了,急得我直冒冷汗,下山搬救兵?不成,来不及;冲上去帮忙?匹夫之勇,纯粹是做垫背的。
怎么办,正在这时,一眼瞥见不远处地上躺着副□□,又惊见一个侍从的肩上被砍了一刀,我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