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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花好月圆 ...

  •   他的目光深邃而透彻,凝在我的脸上良久,又缓缓下移到我的脖颈间,声音虽轻,但深浑有力,像是穿透了重重雾霭,更像是越过了万古时光,道:“还,疼吗?”

      “已经不怎么疼了,王爷。”我摸了摸脖子外包着的厚厚绷带,笑道。

      “对不起,小银。”霸王七垂下眼,敛去眸中的失落与懊悔,努力让自己的嗓音保持平稳,可依然有一丝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出来:“我曾经对你说过,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不会伤害你,可我却没做到,对不起。”

      “我,”我平和的望着他,道:“从来没有怪过任何人,何况你不是把我救出来了吗?”

      “不。”他摇摇头,伏身对上我的眼道:“那只是结果,我无法原谅自己,预见到了这么做会给你带来危险,但我依然默许了。”

      注视着黑瞳中溢满的浓浓沮丧和无尽追悔,只觉有种难言的复杂思绪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上心头,我一点点抬手,抚上他微蹙的眉心,道:“别这么说,这也是我自己愿意的,为了要把幕后之人找出来,我原谅了,而更重要的是。”

      我拉起他的手按上他的胸口,道:“你要原谅你自己。人世间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掌控的。”

      霸王七嘴角泛起笑的涟漪,道:“银儿该是天底下最不知怨恨是何物的人吧!”

      嘟嘟嘴,我双手插放到脑后,惬意道:“恨多累啊,怨恨会激起愤怒,从而让人失去理智,失去自我,我娘常说我傻人有傻福,她哪知道啊,我可一点都不傻。”

      “不傻,小银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他点头,笑里带着苦涩。

      我不察,嘿嘿一笑,自言自语调侃道:“好象每次和王爷你在一起,总会挂点彩,上回在山上也是,都挺惊险蛮”

      说着说着,蓦然瞥见他黯淡下来的眼神,那个悔啊,悔的我肠子都青了,直接就想咬舌算了,沈艾银,你娘说的没错啊,你就是个傻人,哪壶不开你还偏就提哪壶。

      “可是,怎么办呢,小银。”他幽幽言道:“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将你留在身边,这个心意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过,反而越来越强烈。”

      长吸口气,我望着他,轻声而坚定道:“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轻轻扬眉浅笑,悠远而落寞,昔日飞扬洒脱如秋日芙蕖的脸上此刻弥漫着难言的伤:“我知道,你昏迷前凝望他的眼神,那是全然无悔的信任和托付,没有人可以取代。可我多希望我没看到,或许还能继续欺骗自己。”

      心仿佛被什么重重刺了一下,别过眼我不忍去看,眼眶不自觉的一红,靠上前,拥住他的腰,道:“对不起,对不起。”

      “傻银儿,你连骗也不愿意骗我啊。”他低低的回答,仿佛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

      头靠在他的胸前,他的话深深绞痛了我的心,几近窒息,眼眶的湿润沾染了他的衣襟,我哽咽着继续喃喃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长叹一声,扶起我,一点点擦干我的泪水,眼眸如大海般蕴满温柔,道:“无须说对不起,在来见你之前,我存了心念无论你答应与否,都要带你走,可,见你这样,我倒是狠不下这心了,因为你真诚无伪的笑容比任何东西都可贵。”

      “谢谢。”我含泪而笑道,从衣袖中取出从娘那讨回的玉佩,塞到他手中道:“这块玉,物归原主。”

      因玉而结缘,如今就让一切回到最初吧,察觉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我松开手,“啪” 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的,滴落到了我的手背。

      这是,心一颤,我抬头望去,他已然站直背过身去,手中紧紧的握着那块玉佩,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珍重,小银。”他静静站着,轻声道。

      “王爷,珍重。”我回道,他脚下微微一滞,却未曾再回过头来。

      我凝望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许久,低下头看着手背,那颗泪已随风干,了无痕迹,娘说过,对不属于自己的,不要奢求,更不要强求,放手是对彼此的成全。

      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放手仅仅只是他对我的成全。

      一身大红喜服,头顶金灿灿的凤冠,披着缀满珠宝的霞帔。

      “啧啧,没想到平日里疯疯癫癫的野丫头,就像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果然是人要衣装啊。”娘牵着我的手,嘴角含笑上下打量着,清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欣慰,似乎也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的忧伤和不舍。

      忽的她揉搓着我的手,惊讶的说道:“小银,你的手怎么会那么冰冷?”

      我充耳不闻,将视线投向身旁的铜镜,只见铜镜里现出了一张美丽而倔犟的脸庞,娥眉轻黛,粉腮樱唇,唯独脸色有些苍白。

      “娘。”我叫了声。

      “怎么了,孩子?”

      “我,我不想嫁了。”我边说就边去扯脱那喜服:“想想还是太便宜狐狸了。”

      娘和三妹赶紧抱住我道:“那可不成,都到这份上了,丫头啊,你就别折腾了啊。”

      一番折腾后,还是乖乖拜过了堂,我被几位娘亲和喜婆簇拥进了新房,坐在了喜床沿,顶着沉沉的凤冠,感觉脖子像要被压断了似的。

      手刚伸起来,想掀掉盖头,把那折磨人的凤冠给摘下来,就听见娘亲沉声阻止道:“银儿,不许碰!要等你相公来,才能挑盖头。”

      我悻悻的放下手,恶狠狠的磨着牙,扭了扭身子,撒娇道:“娘,我肚子好饿,想吃豆沙饼。”

      娘柔声道:“乖,再忍忍,待会你们喝了交杯酒,他自会喂你吃的。”

      她的话音刚落,近旁几人就嗤嗤的偷笑开来,气的我七窍生烟,自己有手干嘛要他喂啊。

      过了一会,四周安静了下来,我转了转眼珠,悄悄掀起头盖的一角瞄去,咦,人居然都不见了,许是都去招呼客人了,乐得一把就飞了盖头,凤冠也摘下放到了身旁。

      屋内,红烛高照,兜着大红布的喜桌上摆满了各色精致的点心和一壶酒,我撂起衣袖,一人自斟自饮,好不快活。

      没过多久,我倒倒空了的酒壶,酣红着双颊,满意的打了个酒嗝,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嬉笑声,便摇摇晃晃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到了门口。脚一软,人直直往前栽去,但腰身蓦地一紧,身子已被人牢牢扣住。

      “好重的酒气,小银,是不是把酒都喝光了?”他淳厚低沉的嗓音拂过我的耳畔,轻柔的气息撩过鬓发,唤回我微微有些迷茫的神思。

      “唔,喝完了。”我意犹未尽的咂巴了几下嘴,眯起眼,看向他,愉快的回答道。

      身体突然腾空,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顿时被惊的酒醒了一半,等回过神,自己已仰躺在床上了。

      不对,意识重回到脑子里,心咯噔一下,暗叫不妙,马上一个鲤鱼打挺,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就要往外头窜去。

      狐狸刚脱去外衫,一转身,眼疾手快的从背后用双臂将我紧紧圈住,喉咙里溢出低低笑意,嗓音沙哑的问道:“去哪?”

      “算帐。”我理直气壮的回道,后背紧贴着他滚烫的前胸,霎时脸烧了起来,一直烧到了耳根,困难的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一年下来,聚香楼挣了多少银子吗?”

      “小银儿,在我的心里就是再多的银子都及不上一个你。”他喃喃低语道,鼻息间的热气急促的喷在我的颈侧。

      我僵直着身体,动也不敢动,想了想,警告道:“你现在不让我去,可别后悔,你那份就别想要分到哦。”

      他含糊的“嗯”了一声,牙齿啮咬舔吮着我的耳垂,我只觉浑身上下软软的,没有一点气力,些许呻.吟自唇畔轻轻逸出。

      屋内红烛闪闪,窗外月亮躲进云层,羞见那满室旖旎春光。

      除了偶尔响起的不和谐的声音:

      “哎呀,好疼,你个大骗子,还说不疼,呜呜呜。”

      “对不起,小银儿,你……忍忍,一……下下就不疼了。”

      “不要,为什么不是你忍啊!哎呀,出去,呜呜呜。”

      “很快,就不疼了,我保证。”

      “啊!你个混蛋!啪!”

      “哎呦!”

      成亲第五日,“什么?”爹和娘亲们听完了我说的话,不约而同的惊呼道,三妹则是一口茶水直喷而出,然后愣愣的看着我。

      我和狐狸成亲三日后,大姐就上京应选,大娘不放心,陪同她一道进京去了,而娘亲也回了道观,继续潜心修行。

      “我和相公决定去京城拜见了公婆,很快就返家,我们不在期间,府里大小事务我已交由三妹和擎言来负责。”我慢条斯理的重复了一遍。

      “嫁鸡随鸡,丫头,你上了京还回来做什么?”爹咳了两声,看了眼狐狸,沉下脸,不解的说道。

      我扭头与坐在身旁的狐狸相视一笑,回道:“我不回来,这家谁来当,爹,您来么?”

      爹干瞪眼,愕然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支支吾吾的说道:“这倒是,可岂不是委屈了然儿,要不,你看看谁合适当家,选一个接手吧。”

      等的就是您这句话,我心里窃笑不已,面上依旧不露声色,淡淡答道:“这倒也是个法子。”

      狐狸脸上淤青已好的差不多了,唇边露出一丝笑意,语气诚恳的说道:“岳父大人勿需烦恼,小婿既已与小银结为百年之好,算起来也是您的半个儿子,理当为沈家尽些心力。”

      爹一听儿子,开心的眯起眼,直道:“好女婿啊,真难为你了。”

      “不客气,爹。”狐狸说完,和我交换了下眼神,眼底滑过我十分熟悉的狡猾精芒。

      “哦,对了,我成亲当晚谁在我屋外听墙根的?自己报上来。”我清清嗓子,悠哉悠哉的问道。

      “啊?你说什么啊,银儿。”爹和其他人一下变了脸色,不自然的笑着,装傻道。

      哼,我挨个看过来,直看的他们心慌意乱道:“供出他人的,处罚可以减半,顽抗到底的,哼哼,处罚加倍。”

      话音刚落,他们就齐齐相互指着对方道:“他(她)”。

      “很好,全部罚半月月银。”我拍手朝狐狸一笑,他回给我一个宠溺赞许的目光。

      爹一愣,随即怒吼道:“去了京城你就别回了,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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