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传]帝释天重生记》无**脸

11、王者

　　那时，自己被囚禁于牢笼中，孤独而宁静地等待死亡----母亲的手，在自己脖子上遗留下热辣辣的痕迹，他却轻轻地抚上，努力感受最后一丝温度记忆。

　　他已经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就要和黑暗融为一体时，透过残破的羽翼，突然一点金色光源刺疼了他的眼睛，他努力睁大双眼，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在光圈中渐渐浮现。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母亲曾在温柔时，给自己念过的经文里，那从污泥中秀挺而立，再慢慢一瓣一瓣绽放的钵陀摩，光华万丈扫尽污秽。

　　和记载的一样，火焰的刀自他掌中升起，灼热席卷，轻易斩破结界，可他的金眸，并不温暖，深沉若有所思地凝望着自己。

　　孔雀呆呆愣愣地看着阿修罗王。面对着一个金光闪闪美丽的人，浑身血污狼狈，长着翅膀和堕天烙印的小孩子，无法不惊讶自惭形秽----阿修罗王微微一笑，带着怜悯不惧脏污地向他伸出了手。“走吧。活下去。”

　　----我活得够久了。孔雀微笑着想，久到远远胜过卑劣的父亲，久到心生厌倦后，带着报恩的心情用生命唤醒阿修罗，不料竟踏入了另一个轮回。

　　他津津有味地，打量着和自己一同开始这段旅程的帝释天。“呵呵。”孔雀也学着帝释天的模样，举起粗陋的杯子，痛快喝了一口人间的美酒。满腹火烫刺激后，暖洋洋的熨帖之意慢慢洋溢满了全身，不错，不错。
　　忽然一个念头冒出：那天集市上，帝释天有来得及将耳环收入囊中吗？
　　他对着帝释天再度举起酒杯，看着手中微微漾动的金色烈酒，心想，王，您此刻----该离开善见城了吧？

　　正如孔雀料想的那样，阿修罗王在十二神将的陪伴下，从仞利天赶往边境。天马矫健飞翔，耳朵旁传来呼呼风声，一座座城池堡垒在下方一览无余，神族的宫殿，华美而精致。穹顶上黄金白银的光芒刺得阿修罗王的双瞳如烈火在烧。

　　当穿越北方的茂密树海后，阿修罗王果断命令，去最近的军营换马。

　　----养在善见城的天马，高大漂亮，飞得稳健。但在与魔族对阵时，它们远不如在边境驯养的粗犷战马。

　　次日，阿修罗王已经坐在北方将军毗沙门天的跟前。王的盔甲仿佛是由金色的阳光铸造而成，蕴纳天地间的希望光明，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笃信力。当阿修罗王一袭戎装，沉稳步入最中央的大帐篷时，无数目光崇拜地追随着他，环绕在整个营地里好些天的阴郁气氛也已经随着他的驾临而一扫光。

　　“请原谅我未能远迎。”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这一任的北方天王，是个年近两千五百岁的老者，他双手青筋凸暴，是常年紧握武器的军人。而身上的那副乌金盔甲更能证明曾经的峥嵘辉煌----铁与血的味道，早已融入其中。

　　在他行礼的时候，阿修罗王看到老者原本有些浑浊的眼中突然精光闪现，那是一种属于战士，雄心勃勃，毫不畏死的激荡。

　　世袭的北方天王也是一个代代都忠于天帝的古老家族，只是崇尚简朴直接的个性，明显不被现在的那一位待见。

　　阿修罗王不会忘记自己出发前，天帝将守军的溃败，归咎于自己的不作为，却可笑依旧摆出虚伪宽厚的嘴脸：“阿修罗王，天界的守护斗神，请告诉我为什么在有精准预言的条件下，北方子民依旧遭受这样的苦难？”

　　修罗刀在身体中鸣响，阿修罗王想冷笑着回答，那是因为您所谓的特使，凌驾于北方将军之上，带着您的旨意，将原有的排兵布阵全部打乱，让防守边境的队伍，驻扎在神族华丽的宫殿旁保卫他们。更因为，军队早已被各种神族血脉牢牢把持着晋升的道路，有能力的人无法得到尊重和荣誉。

　　但他只俯首，对着天帝的咄咄逼人优雅行了个礼，温和道，“陛下，我身为指挥官理所当然为发生的一切负责。我愿意即刻亲赴前线，待到击溃魔族，北方平定后再来追查或者自省各种失职。”

　　天帝既然最爱宽宏仁德的口碑，那么到时候他运作一番，天帝借口毗沙门天没有儿子接替位置，妄想安排自己的亲信蚕食北方军权一事，必定落空。

　　所以，阿修罗王亲手扶起对方，金色的眼眸像能看透人心那样凝视----毗沙门天眯了眯眼，对着天界战神笑道，“看到您来，我就知道这场战役最终能取胜。”

　　阿修罗王微微颌首，平静而真挚道，“请您信任，我不会让您忧虑的事情发生。”

　　毗沙门天看向灰蒙蒙的天空，慢慢道，“我信您的能力。但是，这次请您不要将心思，用在保护一个已经落幕老朽了的时代上。”

　　“我已经老了，死在战场上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您的到来让我由衷高兴，因为这代表我终于能全心完成自己想做的计划----呵呵，原谅我这个老头子，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些阴暗的事，不负责地推卸到您的头上。恕我冒昧无礼，因为我相信您，会做得完美。”

　　远方有魔族的队伍，自阴云中一掠而过。而追赶的战鼓声，正从云端那方闷闷响起。

　　毗沙门天自顾自道，“北方一直缺少强悍的武神将，但在我孙子这一代，局势就会发生改变。您看着吧，我孙子年轻而骁勇，毫无门第观念不介意提拔真正值得的人……阿修罗王，您见证，他会是最出色的北方天王。”

　　他的脸上，流露出无上骄傲。阿修罗王见到毗沙门天的时候，就已经清楚，老将军已经为自己军人世家的荣耀做出了选择，他将用战死沙场维护无上的荣光和爵位的传承。

　　阿修罗王肃然静默一刻，抬眸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终于庄重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