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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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家庭教师，理花可教给景吾的东西其实少得可怜。在对景吾进行过学情测试后，理花更加确定。这孩子已经很优秀，学力高出同龄人许多，巩固基础就是浪费时间，拔高什么的也不具备多大意义，提前教育的话……只会剥夺他在正常的年龄应有的快乐也说不定。
“景吾，我不知道要教你什么好啊。”终于，在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子后，理花投降。
“哼。”景吾的面前摊着一张张满分的试卷，双手支着下巴，表情说不出的得意，“早就说过了，这些都难不倒本大爷的——嘶——中村理花！你在干什么！”
理花扔出的橡皮擦正中他的额头眉心，帅不过三秒简直就是此刻小景吾的真实写照。
“我也早就说过啦，把你不礼貌的口癖给我改掉。不然，哼哼！”这么说着，理花亮出拳头挥了挥，景吾竟也就这么闭了嘴。
窗外的阳光金灿灿，书桌正对窗户照的人懒洋洋只想犯困。
学着景吾的样子把双手放在桌子上，撑着脸看着对面小小的脑袋，理花突然叫道：“小景你竟然是金发！”
景吾瞥了理花一眼，“……小景是什么鬼。”
“哇！碧眼！”
“……我说你——”
“等等，竟然还有泪痣！这种混血美少年标配不公平！”
面对这么装疯卖傻的理花，景吾很是无语。事实上，他并不了解理花，也就不知她日常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只得抛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就已经是一万遍的“你才知道啊，什么观察力”。
两个人就这么有的没的，面对面发呆，竟然也耗过去五分钟。
最后，还是景吾把话题拉回了正轨，“理花，教我德语吧。你不是从德国回来的吗？所以教我德语应该很简单吧。”
“嗯？”理花停顿两秒，且不说称呼和这海归设定，这副一本正经的求学态度是要怎样。
“喂喂，”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就这么在眼前晃呀晃，“你到底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理花挥手便把那小手握了起来抓紧不放，在看到景吾稍稍尴尬的模样后得逞一般地笑着，“告诉我原因，逻辑自洽我就教你。”
“最近在读《浮士德》，想看原版。”
其实只是逗着小孩子玩的，理花没有想到景吾会认真地回答。从她的立场来说，其实只要被要求了，作为家教就没有理由拒绝。不过，她还真是被这么正式的答案吓了一跳。
沉默片刻，理花重复道：“浮士德？”
“嗯。”景吾点头。
“喂喂喂，这根本不是十岁小孩子会读的书吧？还要看原版？！”
“……”
好吧，这下某个十岁小孩根本懒得说话了，一个鄙视的眼神就想置理花于死地。
景吾的手还被攥紧在的手心里，软软的、有还没完全褪去的婴儿肥。不过，已经摸得出相对分明的骨节了，不是说没有肉，只能说从不缺乏锻炼。
理花歪着脑袋看他。怪怪的。怎么说呢，就是不像个小孩子。
无论是一大早就从被窝里爬起来晨跑打网球，还是这么一本正经地提出要学习德语的要求，又或者是一个人守着孤零零的饭桌说什么不愿意被同情，都不像一个应该天真可爱、会笑会撒娇的孩子。理花想，景吾可能就是被世人称为“小大人”的那种存在吧。毕竟，生活在这么一个大家族里，享受优渥条件的同时，自然也要具备能配得上这些福利的资质。可是，这不等于要完全牺牲掉身为孩子的天性吧？
她希望景吾在自己面前可以表现得像个孩子，只不过是因为她觉得孩子就应该有孩子的样子，过早的承担一些不必要的重负只会徒增痛楚。可说起来，她偏偏又不懂得怎样才算十岁孩子该有的样子。如果，仅仅是如果，景吾现在这样就是他的日常的呢？就像是总是独自一人学习就是自己身为孤儿的日常。
不需要过于在意像不像，只是看着他的话，只要他认为舒服的话……这么想着，理花舒了一口气。
景吾看着理花。面对自己的要求，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沉默没有说话，只是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向这边，却不知道真正望着哪里。
景吾很是疑惑，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
“Ich denke dein, wenn mir der Sonne Schimmer
“Vom Meere strahlt;
“Ich denke dein, wenn sich des Mondes Flimmer
“In Quellen malt.
“Ich sehe dich, wenn auf dem fernen Wege
“Der Staub sich hebt;
“In tiefer Nacht, wenn auf dem schmalen Stege
“Der Wandrer bebt.
“Ich hoere dich, wenn dort mit dumpfem Rauschen
“Die Welle steigt.
“Im stillen Haine geh' ich oft zu lauschen,
“Wenn alles schweigt.
“Ich bin bei dir; du seist auch noch so ferne,
“Du bist mir nah!
“Die Sonne sinkt, bald leuchten mir die Sterne.
“O, waerst du da!”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提醒发呆的某人时，对方突然的开口了，让人反应不及。片刻的迟疑，她就已经停下，他却还在回味，带着些许迷惑，“你刚才说了什么？”
“你想学的德语。”她对着他笑起来。
景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井字就开始往脑门上跑。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可是，还没等他说什么，理花就有已经接起话来。
“我在你这个年龄，根本没有读过什么《浮士德》，其实现在也没看完。第一次接触歌德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大概初中时候偶尔翻到的诗集。
‘当阳光照在海面时，我就会开始想你，
‘当月亮照耀湖面时，我就会开始想你，
‘当路上扬起灰尘时，我就会看到你的身影，
‘夜晚在小巷子中偶然遇到了陌生人的时候，我就好像看到你的身影
‘当大波浪掀起时，我会听到你的声音，
‘当大家熟睡时安静的森林里，我也会听到你的声音
‘就算没有在一起，我依然在你身边，而你也依然在我身边，
‘太阳下山星星开始闪亮，
‘啊，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
是一首很美很美的诗，对吧？当时的想法是一定要把它背下来，到时候让男朋友背给自己求婚用。喂喂喂，你这鄙视的表情是闹哪样？！第几次了都？！小心挨揍哦！哈哈哈哈。好了好了，其实啊，也就是在那之后，才渐渐觉得德语是种很美的语言，不过我真正学起来也已经是初二下半年的事了。刚开始觉得你现在要学还是太早了，不过我想了想，只要景吾想学，就教给你吧。”
“……”
理花叽里咕噜说了这么多，景吾看着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惊讶，有些迷茫，他想问：你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可是——
“呐，景吾，在我面前就保持你最真实的自己吧。”
包裹他手掌的那只大手突然紧紧地握了一下，带着力量和温度传递过来。理花的脸庞半数都被包裹在蜜色的阳光之中，仔细地看，就连睫毛都像是在泛着层璀璨的光。
微微侧过头，此时此刻，景吾不太想去看理花的笑颜，太过耀眼。
“完全搞不懂你说的话，毫无逻辑可言！”
嘴上逞强，声音里透出别扭的倔强。小小的家伙有那么点懂了，虽然只是一点。
“呵呵呵，小景你是害羞了吗？”
“谁、谁害羞了？！一边儿去！还有不要叫我小景！”
“噗！真可爱~”
“……”
从凳子上跳下去，梧桐管家说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景吾朝门外走去。
今天就先放过你。他想。
一旦确定要教什么，接下来就简单许多。不到半个小时，景吾就把理花要他写的时间表交到了她的面前。
“哦哦！效率很高嘛！”
理花把那张纸接了过来，不忘夸奖一番。可是，就瞟了一眼，呃，可能是两眼？总之——
“六点起床，六点二十晨跑热身，六点五十网球训练，八点晨浴？！晨浴是什么鬼？！八点三十早餐，九点到十一点德语，中间十点茶歇？十一点到十二点午餐，十二点到下午四点自由阅读，三点又茶歇？四点到五点马术，五点到六点交谊舞……迹部景吾你是机器人吗？！你来告诉我这种精确到分的计划表真的有可能做到？！”
自我定位生活强者的中村理花被这些精密的有些过分的时间安排吓得不轻。
“当然。本大——我迹部景吾说一不二。”中途因为理花的眼神而改了口的某少年做出豪迈的宣言。
“那么午休呢？你不睡我还要睡嘞！小孩子正是需要多休息的时候，必须有午休！”
“切，那就十二点到一点。”
“两点。”
“一点半，不能再长了。”
“……算你狠。就这个表，加上午休，先试一个星期。我还就不信了！”
“没问题。”
理花原来估摸着景吾坚持不过三天就要投降的，谁知道，这家伙竟然真的就这么坚持了一个星期，并且还打算一直这么做下去。如果说这就是一个十岁孩子的日常，中村理花不好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在第十天的下午茶歇时，理花恍然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眼看半个月就要过去了，景吾这孩子所有日程都在迹部宅内完成，完全没有出去走走的打算，虽然迹部宅已经是那种被称作“迹部白金汉宫”的存在了，有马场，有网球场，有花园，有停机坪。可说来说去也还是在宅子里啊，长此以往，景吾少年妥妥的家里蹲啊！
“我说小景。”
“……都说了别叫我小景。”
“小景啊，你真的不愿意出去走走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哦~”
“外面有什么我家里没有的吗？”
“……外面有朋友哦？有女朋友哦？”
“无聊。我的朋友只要桦地一个就足够了。”
“桦地是谁？男的女的？桦地在哪里？我怎么没有见过？不会是你幻想出来的人吧？！我的老天啊，小景你可要振作啊！你身边还是有活生生的人在的啊！”
“中、村、理、花！……你给我安静！伊丽莎白，我们走，驾！”
凝视着坐在白马上飞奔向远方的景吾，理花在心里默默地打上了一溜省略号。
绅人先生，我好像发现了你家景吾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