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皇后》鴆羅

3、Chapter 2

　　「那么，请问为什么会找上我呢？」
　　西原望着叫住他的真田和柳。

　　时间拉回昨天傍晚，网球部正选社团活动后结伴去东京探望部长。幸村彼时已调整好心态，愿意积极配合医生的复健治疗以求早日回到球场上，没有同之前一般情绪失控赶人。专程来聊天打闹的人都走后，真田与柳留下来和幸村报告网球部整体状态。
　　倚在床头，幸村听完后思索一阵，开口道：「仁王他们几个还好，但是真田跟莲二，你们花太多心力在非正选社员的训练上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加强正选，非正选社员对全国大赛没有帮助。」
　　话说得残酷，真田跟柳都认为理所当然，因为这是就是骨感的现实。
　　目前所有的非正选再怎么加强，也不可能有人在短短两三个月内赢过现任正选，反而真田和柳要牺牲部份训练时间去照顾他们，对增强实力面对全国大赛毫无建树。
　　「我们是社团，不是俱乐部。」
　　如果是俱乐部，实力不够的早踢掉了。
　　「那，找个经理负责这件事如何？你们可以专心准备全国大赛，经理照看非正选。」
　　柳思量，虽然幸村用的是商量的语气，基本上说出口的都不会再改，「是个不错的办法。」
　　真田没有反对，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
　　「柳有认识的人适合这个职位吗？」
　　「有一位，三年I组的西原。」
　　幸村说要找经理之后，他就已经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认识的人，柳翻着笔记本。
　　「西原Geiko，跟胡狼同班，学生会干部，免试直升高等部所以没有课业压力，无社团，最近似乎对网球产生兴趣，会旁观网球部练习。」
　　「Geiko……？」
　　「ゲイコ」柳在空中比划，「没有汉字，男的。」
　　不是他们要歧视女生，只是性别为女的经理经常对网球部造成拖累，从幸村还没入学网球部就不用女性经理很久了，即使知道不是所有女生都对球员有企图，直接选男生经理依然比较省事。
　　「这样哪，似乎是个好人选，那就拜托你们了。」

　　于是就有了上述场面。
　　「我们认识的人大部分有社团活动，没有社团活动的也面临升学考试。西原君在学生会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最近似乎对网球有些兴趣，当网球部的经理能近距离观看训练。」
　　弯起嘴角，西原没有立刻回答。
　　「当然西原君有任何疑问或要求都可以提出，我们能协议。」
　　只要不太过份，一切可商量，柳希望尽快把经理一事敲定，若西原答应就不用再花心力找别人。
　　「网球部部长是幸村君吧？」
　　「经理一事是幸村提出的。」
　　真田以为西原认为他们越俎代庖，沉声解释。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希望跟幸村君当面谈一下再决定，方便吗？」
　　「幸村说今天可以。」柳举起手机示意，「那放学后校门口见。」
　　柳离开后，真田抿唇，还是问：「西原君不想当经理的话不打紧。」
　　西原表情讶然，回答道：「我没有不愿意，只是我相信幸村君看过我以后会有别的想法，与其幸村君回来后换人，不如一开始就让他先见过我呢。」
　　「西原君跟幸村认识？」
　　「不认识的吶，这样说吧，」西原想了想，觉得让真田知道也没什么关系，「符合你们条件的人其实不少，但找我的大半原因是——性别？」
　　「没错。」
　　这没什么好不承认的，真田点头。
　　西原露出狡黠的微笑，「真田君，我是女生唷。」

　　「呵呵，我知道了。」幸村扫了刚进病房的西原几眼就看出问题，「制服是特制的吧，上面有暗纹修饰线条。」
　　「果然学画画的眼睛很敏锐呢，幸村君。」
　　站在旁边知道真相的真田有种中枪的感觉，柳倒是露出难得一见的疑惑表情。
　　「精市，西原君怎么了吗？」
　　得到西原眨眼同意的幸村才笑瞇瞇转头回答：「该叫西原桑唷。莲二，你的情报难得出错哪。」
　　柳很快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翻开笔记本涂改。
　　「不过真田看起来早就知道了嘛。」
　　「中午才知道的。」
　　原来当初的在西原身上感受到的违和是这样一回事，衣服跟一般学生的不完全相同，如果真田不是风纪委员，需要站在校门每天看大量的学生经过检查服仪，可能连违和都察觉不出。
　　「诸位还要找我当经理吗？」
　　西原略偏头，真田被她迎风飘荡的发丝弄得有点痒，一股暗香传来又让他不想避开。
　　幸村注意到真田略纠结忍耐的表情，即使非常不明显，笑得更灿烂，被柳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兴味，在心中帮真田点蜡。
　　真田对西原啊，这事有意思。
　　「西原桑不嫌弃的话，就拜托你了。」
　　「嘛，可以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幸村伸出手：「我答应了，西原君。请多指教，经理。」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舒畅，还没提出就知道她要的是什么，西原看着幸村蓝紫色的眼，微笑握住了他的手：「请多指教，幸村部长。」
　　发生了什么事？
　　真田自中午后一直觉得自己脑袋不好使。
　　柳则对于自己没发现学生会同僚的真实性别感到震惊，搜集资料的劲头涌上，开了口：「西原桑……」
　　「现在没关系，不过有外人在时记得叫西原君，莲二。」
　　幸村打断柳未尽的话，知道他想做什么，现在不是好时间。
　　柳闻言马上在西原ゲイコ喜好栏写下：不愿意被非认可圈的人知道真实性别。
　　「明天社团活动再跟西原桑解释工作，莲二留着，天暗了女生太晚回家不好，真田先送西原桑回去。」
　　经理刚定下，幸村就现出部长威严，开始下指令。
　　「告辞。」
　　西原礼貌地告别，真田只是压了帽檐。
　　门关上，幸村看着柳，也不说话，只是笑。
　　精市住院后变得更可怕了……
　　柳的额际滑下一滴冷汗，决定卖队友。
　　于是幸村知道了关东大赛后一天，真田进保健室有人帮忙在他脸上擦药；知道了隔天，西原开始出没于教学楼，看着网球部练球；知道了真田看到西原的身影后，蹙着的眉松开不少，训练休憩时会装没事往那边看；知道了柳提名西原，虽说很适合是真，但大半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观察到的真田的态度。
　　「该为真田高兴呢。」
　　什么都知道了的幸村悠悠说道，柳在心中的小茶几又为真田多立了几根点过的蜡烛。
　　「弦一郎……应该还没想到往那方面想。」
　　「真田情商可不低，估计这趟路够他想了。不过现在时机不对，我相信真田知道该怎么做。」
　　幸村轻笑如三月春风，吹得柳恍若见着满室曼珠沙华。
　　还是帮弦一郎换张大点的茶几摆蜡烛罢。

　　对病房对话一无所觉的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后面拖得很长，真田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西原s……君。」
　　「啊，私底下怎么叫都无所谓，不用太在意。」
　　「西原桑，还没为保健室那次谢你。」
　　「我离开前说过不用客气了嘛。」
　　真田侧头看她。
　　夕阳在西原脸上打出柔和的橘光，她弯着的唇角上方有小小的梨涡，那一点阴影柔化了她偏男性的脸型，真田看得稍楞神，反应过来只感到藏在黑发间的耳根烫得很，刚好来得及听到下一句。
　　「我对网球的招式没有研究，但我觉得真田君很厉害。」
　　他知道自己在中学生网球界少有敌手，但面对西原直白的称赞，真田耳上温度还没降脸又发烧，开始庆幸自己皮肤黑不容易被发现异样。
　　「西原桑，对网球有兴趣吗？」
　　「兴趣说不上。」西原看着远方，神情飘渺，突然升起一吐为快的冲动，「最近发现弟弟对网球的执着，明明这样傲气的一个人，挫败后本该转身昂然离去，却愿意放下自己的骄纵，去接受在之前会被看成是施舍而抛弃掉的东西。对这样的成熟乐见其成，也很疑惑，想了解网球到底是个怎样的运动，能让人改变如此之大。」
　　她语气里的宠溺让真田心里有点堵，适才流速加快的血液回复冷静。
　　「看了网球部的训练，大家都对胜利很渴望，每天的训练量我看了都觉得累，却没有人缺席过一次，甚至在社团活动后留下来继续。我也想尝试那种感觉，为一个目标跟大家一起努力、互相支持地前进，拿到冠军的时候一定会很开心，觉得所有汗水都值得了哪。」
　　她转过来，对上真田的眼，露出抱歉的微笑，「啊，不好意思说了这么多，真田君一定觉得烦了。」
　　「没有的事，我很高兴知道西原桑的想法。」
　　真田认真地回答，堵着的那口气已然散去。
　　西原被他的眼神怔住，脚步不自觉放慢，然后笑了，迎着快消逝的阳光，整张脸满是笑意，很灿烂。
　　「真田君真是个体贴的人。」
　　怦咚、怦咚。
　　视线被灿笑塞得满满的，耳边只听到自己心如擂鼓的撞击。
　　生平第一次，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我家到了。」
　　长吁一口气，真田今天无法再跟西原相处下去，一阵开心一阵闹心交替个没完，胸腔都快被心脏蹦出个大洞。
　　西原站定，「谢谢你送我回来，真田君。」
　　「送女生回家是应该的。」
　　「明天见。」
　　「等等，」踌躇后，还是说出口：「西原桑上去后跟我打个招呼。」
　　女生眼睛稍稍睁大了点，瞬间愉悦的心情连他都感觉得到，莞尔一笑：「好的，叫我西原就可以了。」
　　「西原……叫我真田吧。」
　　西原关上窗户，身影消失在窗边后，真田才离去。
　　手抚上左胸心口，用力压着，把所有悸动和快破土而出的芽给摁回去。甩甩头，让心中只想着全国大赛，真田又回复到平常的严肃坚定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西原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