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子鸡》小不烈癫

6、短篇四号

　　001

　　关于宋明泽，认识他的人知道他暴躁，不认识他的人觉得他高冷，总之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偏偏他办事能力极其可怕，加之身世背景惊人，于是这人就这么一路顺风顺水，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总裁的这个位置上。

　　所有人都猜想他这辈子应该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连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他遇见了娄子安。

　　002

　　娄子安身材高大，却白得干干净净，长相也有几分漂亮，一双乌黑的眼睛更是像珍珠似的，被人盯着的时候脸颊还有点泛红，无论放到哪，都是会被小姑娘尖叫着大喊白马王子的长相。

　　不远处的宋明泽打量了很久，怎么也挑不出毛病来，忽然一阵口渴，冲那边喊了一声：“娄子安——”

　　娄子安回过头，冲他露出一个笑容，可爱得直让人心跳加速。

　　“宋先生。”

　　宋明泽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桌子，“我想喝茶。”

　　娄子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听话地去倒茶了。

　　宋明泽目光一暗，盯着娄子安的背影不放，目光上上下下地扫视着娄子安的身体，仿佛想透过那身黑色西装将里面那具强壮却漂亮的□□看得清清楚楚。

　　娄子安动作一顿，似有察觉，宋明泽这才垂下眸子，若有所思地问：“娄子安，你来我这多久了？”

　　话音刚落，娄子安手上的动作一颤，茶水便溅了出来，白皙的手指立即红了，宋明泽惊得连忙从凳子上起来，捏着他的手打开饮水机的凉水往那里冲，一边拧紧眉头说：“怎么样，疼不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娄子安没回应，宋明泽不明所以抬眼一看，心跳差点就停止了。

　　娄子安眼神可怜地看着宋明泽，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跟兔儿眼似的红了起来，宋明泽的心跳渐渐恢复，随即又以极微小的频率发着颤，娄子安的眼神晃得他的心一荡一荡，让他忍不住在心里说了一句——

　　完了。

　　003

　　宋明泽是真的暴躁。

　　近两年来他的势头越盛，得罪了不少人。家里人担心他，给他派去好多保镖，但他这人可以说是很麻烦，一方面要求对方德智体美样样发展，一方面又要求对方的效率速度跟得上自己，要真是有这种人哪会给他当保镖——于是他三天两头黑着脸让新来的保镖收拾东西回去的画面可以说是很常见。

　　娄子安来的时候，公司里的女孩看他长得讨喜脾气也好，心想这人也待不久，那多可惜啊。

　　那会儿宋明泽还没正眼瞧过他。

　　头一回意识到这么一个人还是有一回，宋明泽坐在电脑旁久了想喝点水，偏偏这会儿有挪不开位置，他坐在凳子上皱着眉头，喊了几声助理也没过来，心想着助理该炒了，下一瞬旁边就递了一杯茶过来，竟然还是他喜欢的口味。

　　宋明泽怒火稍歇，抬眼想教训几句，一看就吓了一跳，有个高大的家伙背着身在捣鼓茶壶——

　　“你……？”

　　娄子安回过头，表情有点害羞：“她去上厕所了，我来帮一下忙，不过我不太会弄这个茶壶。”

　　那茶壶是特制的，捣鼓起来是有点麻烦。

　　宋明泽应了一声，转头没忍住说：“这茶叶你选得挺好的。”

　　娄子安笑了笑，“我常看你喝这种。”

　　怪不得，原来是看得多了。宋明泽瞥了他一眼，“你倒很细心。”

　　娄子安依旧在笑，黑亮的眼睛漂亮得仿佛嵌了整片星空。

　　——他看起来真高兴。

　　004

　　宋明泽留意到这一点，觉得有点惊奇。

　　工作结束后，他伸了个懒腰，眼角余光发现娄子安站在门口，一双眼睛使劲地往天上瞅，他顺着目光看去，不过是一只瓢虫，娄子安瞅得带劲，最后那只瓢虫停在了他蓬松柔软的头发上面，娄子安浑身僵住了，眼珠子却用力往上翻，似乎想把那只瓢虫给看清楚，模样极其滑稽可笑。

　　于是宋明泽心血来潮放轻脚步走到他旁边，沉声问：“你看什么？”

　　换别人早就被悄咪咪走过来的老板给吓一跳，娄子安只是专注地往上盯，声音发颤：“帮、帮我取下来。”

　　宋明泽抿了抿唇，“取什么？”

　　下一瞬娄子安带着哭腔的声音说：“虫子。”

　　闻言，宋明泽一脸震惊，大男人怎么可以怕虫子？

　　娄子安不说话了，抿紧苍白的嘴唇，似乎很用力地在忍耐。

　　忍耐什么？——宋明泽竟然有种这货可能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感觉。

　　最后他还是被自己这种想法给吓到了，沉着脸把娄子安头上的瓢虫给取了下来。

　　“谢谢。”娄子安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眼神十分沮丧。

　　“嗯。”宋明泽点点头，沉着脸转身正想走，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说：“你今天的茶很好。”

　　娄子安的眼神立即就亮了，“真的吗？”

　　“真的。”

　　005

　　宋明泽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春天到了，大概是为了气势，娄子安还是穿着一身厚实的黑西装，宋明泽看了，让他沏了一杯茶过来，问他：“你不觉得热？”

　　娄子安笑眯眯地冲他说：“不热。”

　　宋明泽点点头，故意说：“你真棒。”

　　娄子安脸色红了，“真的吗？”

　　“真的。”

　　出去的时候他脚步都变轻了，瞧起来特别高兴。

　　“等等——”宋明泽喊住他。

　　“怎么了？”娄子安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宋明泽轻咳一声，“不过我觉得，你穿轻一点的运动服可能会更好看。”

　　娄子安又问：“真的吗？”

　　“真的。”怕你热死呀。

　　第二天娄子安穿了运动服过来，越发英挺帅气，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宋明泽很满意，觉得他更顺眼了，抬眼却见娄子安瞅着他看，黑眼珠子珍珠似的可爱，宋明泽莫名觉得自己心脏好像被敲了一下，眼看对方眼神越来越黯淡，他连忙回过神来，认真说：“真好看。”

　　“真的吗？”

　　“真的。”顿了顿，他特地加重了语气，“特别好看。”

　　娄子安快乐地飘了出去，宋明泽看着他的背影，支着下巴想：我为什么要对一个男人说这种话？肯定是被传染了。

　　这时宋明泽还以为娄子安是个喜人夸奖的小孔雀，很快他发现，自己跟娄子安根本不够熟，他简直是个——

　　水龙头精！

　　006

　　和娄子安相处久了，加之岁月太平，宋明泽几乎快忘了他的身份。

　　最近宋明泽有公事要出国一趟，娄子安跟在身边，他这才想起来，娄子安其实是他的贴身保镖。不过他心里还是没什么实感，家中长辈让他出国之后注意着点，说是有人要对付他，国外那么远，家里人护不过来。宋明泽点头表示明白了，听从家里的意思在身边多雇了几个保镖。

　　好友知道这件事时还一脸惊讶，问他：“你以前可嚣张了，求着你让你在身边带人都不愿，现在是怎么回事？”

　　宋明泽瞥了好友一眼，“性命要紧。”

　　一转身，他把娄子安招呼到身边，叮嘱道：“要紧跟着我，知道吗？”

　　娄子安笑眯眯地应下了，果真他到哪，娄子安就到哪，宋明泽自觉自己身边多了条尾巴，出手十分阔绰，出来办公事就跟旅游似的，每到一个地方都状若不经意地问旁边的人：“你们想要点什么纪念品？尽管说。”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娄子安。

　　其余保镖是伪装成路人的样子，并不会站到他身边，因此旁边只有一个助理和一个娄子安。无论怎么看，这话的对象都十分明显，结果娄子安并未留意他的目光，反而一脸专注地盯着别的地方，令他不免有点纳闷。

　　“娄子安，你在看什么？”

　　娄子安这才回过神看他，抿着唇笑，梨涡浅浅。

　　“宋先生，你太没有防备了。”他的语气带着点埋怨。

　　“什么？”宋明泽沉浸在他的笑里。

　　于是娄子安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先生，最近有好多人盯着你呢。你看到了吗，就那个，椅子上看报纸那个人，其实他在悄悄看着你……”

　　宋明泽面无表情，看似听得认真，实则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娄子安的衣服带着一股清新的肥皂香，伴随着他的气息一下下地传过来，宋明泽好一阵子才清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想起自己出来这趟确实不大安全，便拽了拽娄子安的手，僵硬地说：“知道了，我会留意。你也是，不要离我太远，我带的人也不少，就是他们来得再多，我们也有余裕能逃走。”

　　娄子安眯着眼笑，“宋先生，你把我当成什么啦？”

　　宋明泽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能把你当成什么？——不就是一个大型傻白甜。

　　自然得看紧一点。

　　007

　　话是这么说，宋明泽想到身边还有这么个傻白甜，平时还是更注意了一些，尽可能地走在安全的地方。公事很快就办完，宋明泽坐在车子的后面，面容埋在阴影之中，一双眼睛却似有若无地盯着在前面开车的娄子安不放。

　　夜幕降临，娄子安的肌肤却在夜色中显得越发白皙干净，漂亮得让人想咬一口。

　　宋明泽也知道自己最近的想法有些邪气，顿了顿，问：“娄子安，你天天跟着我，女朋友不介意？”

　　娄子安的脸色微红，结结巴巴地说：“宋先生，我没有女朋友。”

　　“嗯……”宋明泽勾了勾唇，“再过两天就回国了，你就放下心来玩两天吧。”

　　谁知娄子安皱起眉头，“先生，太危险了。”

　　宋明泽寻思着娄子安身边没有人，不知怎么的心里多了一些想法，迫切地想要做些事情——送他玫瑰，带他去玩，什么也不能阻止。于是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打量着他优美的后颈，心想，这可由不得你。

　　008

　　这年头哪有上级听下级的，宋明泽的地位，便更不可能。

　　宋明泽不耐烦自己带娄子安去玩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堆人，到了地方就让那些人退到几百米外。这命令刚下完，娄子安就抿着唇不说话了，警惕地看着周围，任宋明泽说什么也不肯放松下来。

　　最终这一趟谁也没能玩得高兴。

　　宋明泽位居上位惯了，本身又是暴躁的脾气，头一回遇到这么难搞的，耐心用尽，不免有些不满，冷着脸也不想多说。

　　结果当天就出事了。

　　两人的车子刚到停车场，忽然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一伙人就把车子给围住了，一个个手里提着棍子砸着车子，像是当地的流氓组织，可能是受雇于他人。

　　宋明泽心情本就不好，阴沉着脸打电话让人赶紧过来救场，对面为首的人用棍子敲着车头，用外语说：“你们谁是宋明泽？”

　　这人说完，旁边的人又叽里呱啦地说了一串，大致意思是让宋明泽跟他们走，而另外那个人可以离开。

　　宋明泽眯了眯眼，正想说什么，身边的娄子安捏了捏他的手，而后竟然用流利的外语回道：“是我。”

　　他脸色一变，“娄子安你说什么？”

　　娄子安沉默片刻，说：“宋先生，等不及了，现在没有人能救我们，他们不认得你，等到你离开之后，我会有办法离开的。”

　　宋明泽暗骂自己倒霉，怎么前几天还好好的，竟然在这个关头出事，说到底也是怪他自己。想到这里，他一把捏住娄子安的手，强硬地命令：“听我的，你不准出去。”

　　话音刚落，娄子安眼眶立即便红了。

　　他委屈地看着宋明泽控诉说：“宋先生，你不相信我。”

　　随即，他的泪珠子便跟豆子似的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宋明泽顿时懵了。

　　009

　　娄子安跟着那些人走了之后，宋明泽觉得自己的魂也丢了。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

　　助理找到他之后，宋明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地说：“对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娄子安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助理愣了愣，“先生，我们可以先试着找一下？”

　　宋明泽面无表情地捏着笔，“找到了吗？”

　　“这……哪能那么快啊。”

　　啪的一声，宋明泽手中的笔断了。

　　011

　　宋明泽的助理早就了解娄子安许多事情，例如，娄子安是业内数一数二的保镖。

　　因此倒是不慌不忙，很快就确定了对方根本就没能把娄子安带走，毕竟没有任何人来消息要勒索宋明泽或者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而后又把那群流氓团伙找到了，一到他们的根据地，竟然发现这群人身上都受了不轻不重的伤，被娄子安打的。

　　跟宋明泽说这事的时候，助理抬眼一瞅，发现老板手里的茶杯倾斜，眼看茶水就要倒出来了。

　　宋明泽的心反而更加提了起来，焦躁得整个晚上都睡不着。

　　娄子安去哪了？

　　怎么还没回来？

　　又想到他那双满是水光的眼，难道他生气了？

　　隔天，警局来了电话，让他去领人。

　　早上下了雨，宋明泽到警局的时候，发现凳子上坐着一只浑身湿漉漉的大猫，正闷闷不乐。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地走了过去，结果到他身后的时候，脚步又顿住了，脱下外套盖在娄子安的脑袋上，咬着牙问：“你去哪了？”

　　娄子安没有说话。

　　宋明泽有些焦躁，不耐烦地走到他面前，“你生我气了？”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娄子安从他的外套里面把一张哭得红彤彤的脸露了出来。

　　宋明泽心里一咯噔，连忙问：“哪受伤了？”

　　前一面还暴躁地质问，下一秒就变成这样，这声音温柔得连他自己都不敢信。

　　娄子安抿着唇，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地往下落，过了一会儿，他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宋先生……我、我居然迷路了，怎么办，好丢脸啊，你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夸我了？”

　　012

　　宋明泽愣了一阵，被他哭得心都揪起来了。

　　连忙用手去接他的泪珠子，低声哄慰：“怎么会？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会迷路也是正常的事，你看你，至少还找到警察局来了，换我可能就待在原地发懵了，娄子安啊，你真聪明。”

　　娄子安控诉，“宋先生你骗我，你之前还不信我能逃出来。”

　　这人的眼睫又长又翘，这会儿湿漉漉地沾在了一起，模样既好笑又可爱。可宋明泽哪有心思笑，下意识认错：“宋先生哪里知道你这么厉害，本来以为你只是普通的聪明，没想到你这么聪明，还以为你只是长得好看，摆在那让人觉得心情愉快，谁知道你不但长得好看，还能打架一挑十。”

　　宋明泽也不嫌弃，仔仔细细地给他擦干净脸，最后拧了一把他的鼻子，“别哭了，你这么棒，以后我还夸你，不但我一个人夸你，还让全世界的人都夸你。”

　　娄子安肌肤雪白，偏偏脸颊那片哭得像是挂了两朵桃花。

　　眼睛也有点红肿了，闻言，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问宋明泽：“真的？”

　　小奶狗似的可怜兮兮。

　　宋明泽毫不犹豫点头，“当然。”

　　谁知这话说完，娄子安忽然捂住脸再次伤心地哭了起来。

　　“完蛋了，我哭成这样，你回头肯定要炒了我。”

　　宋明泽一脸震惊，他没说过这种话！

　　这时从头到尾在旁边冷静围观的助理先生悄悄地走过来，告诉他：“他以前在哪个老板手下都干不久，能力很强，就是因为爱哭，人家觉着不威风，所以总是被炒鱿鱼。”

　　听完，宋明泽用力一拍桌子，吓得娄子安肩膀一耸，哭声马上就停了，抬起头一双眼睛透过指缝看着宋明泽。而后见宋明泽脸色阴沉，他抿了抿唇，又把眼睛给捂上了，小声说：“对不起，宋先生，我马上就不哭了。”

　　014

　　然而宋明泽却掰开他的手，面对面地坐在他跟前，面无表情地说：“不许停下来，我让你哭。”

　　娄子安一脸茫然。

　　“我对你怎么样？”

　　“宋先生看起来不好相处，其实人很好，对我特别好。”娄子安挂着两泡眼泪，有点腼腆地说。

　　宋明泽抬手抹掉娄子安眼角的泪珠，语气温柔：“既然这样，我怎么会开除你？”

　　娄子安眼睛一亮，“不会开除我吗？”

　　“不会。”

　　娄子安鼻子泛红，他看着宋明泽试探问：“不骗我？”

　　“不骗你。”

　　“那我哭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

　　“……哭吧。”顿了顿，宋明泽补上一句，“不过还是不要哭太久，对眼睛不好。”

　　015

　　宋明泽也不知道娄子安哪那么能哭，没忍住去打听了一下，说是天生的，从小哭到大，为此没少被欺负，家里人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就送他去练了一身功夫，以为长大了会好一点，结果越发的变本加厉。

　　宋明泽听了又好笑又心疼，接娄子安回去之后，贼心还是有点不死，这个国家是著名的旅游之国，他有个地方想带他去，结果娄子安仿佛被打开了闸门，一听说他还想去，眼泪就啪嗒啪嗒落了下来，宋明泽立即双手高举，投降认输。

　　去他妈上下等级，位居高位，这人几滴眼泪就把他给搞定了。

　　每当想到这里宋明泽就觉得很纳闷，但看见他哭完之后露出浅浅的笑，又让人觉得心头发痒。

　　宋明泽一边把玩着钢笔一边支着下颚看娄子安捣鼓茶壶，叹了口气，算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宋明泽也不傻，盯着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人给当场吃干抹净。

　　016

　　不过回国之后，娄子安显然和他更亲近了，连宋明泽说是为了让他更好的履行保镖职责，假公济私地让他跟自个儿同居也同意了。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以前他会惨兮兮地憋着泪珠子，现在见了宋明泽，就跟锁子找到了钥匙，一下子打开了大门，能流眼泪绝不憋着。而且，很快的，他发现娄子安其实只会对他一个人哭鼻子，每当想到这里，他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有时宋明泽工作忙得心烦的时候也会想发点脾气，结果娄子安眼眶一红，他就彻底没辙。

　　他对娄子安是真的没办法。

　　但偶尔也会特别生气。

　　他是早知道娄子安特别喜欢别人夸他。有一回午间休息，他订了玫瑰送到娄子安手中，公司里的女孩子看了都不免好奇，围着娄子安叽叽喳喳。

　　他局促不安地站在女孩中间，听她们一人一句。

　　“哇谁送你的花呀？”

　　“哎呀你脸红了，能不能别这么可爱呀？”

　　“怪不得要给你送花，那什么，配着你好看。”

　　“要不是我有男朋友就追你了。”

　　娄子安越听脸色越红，分明身材高大，却漂亮得比他手中的玫瑰更为娇艳。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真的吗？”

　　女孩们怔了征，哇地一声叫出来，堵着他点头：“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

　　宋明泽远远看着生闷气，心想这水孔雀估计别人一颗糖就能把他骗走，脸红什么？他脸红什么？竟然对着别人脸红！以后是不是还要对着别人哭？

　　那可不行。

　　017

　　茶水间。

　　宋明泽面无表情地捧着茶杯坐在椅子上，女孩们嬉笑着走进来，一见他，吓得立即转过身。

　　他叩了叩桌子，“娄子安很好？”

　　女孩们吓了一跳，以为老板又要像过去一样把身边的保镖炒掉。顿了顿，还是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宋先生，子安是挺不错的。”

　　宋明泽脸色立即就黑了。

　　就在女孩们以为自己好心说错话的时候，宋明泽忽然说：“我也觉得他很好。”

　　他眯起眼，似笑非笑，“不过，可能是因为我平时比较严肃，他似乎对此感到十分不安，你们也知道，我要找一个满意的保镖不容易，为了避免他离开，所以我希望你们在表达好感的同时，稍微对他提一下我。”

　　“……”

　　宋明泽想了想，补了句：“另外，如果你们能时常对他表示赞美那就更好了。”

　　他听着会高兴。

　　“……”

　　“好的宋先生。”

　　018

　　宋明泽每天都会给娄子安订一束玫瑰，但没有落款，担心会把人吓跑。

　　以前娄子安捧着花被女孩子们围攻的时候总是一脸无措，可自从茶水间的事件后，他被女孩们围攻的同时，总会满脸通红地看着宋明泽。

　　宋明泽当然不好意思去听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偶尔经过的时候还是能听见——

　　“娄子安！宋先生觉得你特别可爱！”

　　“宋先生他说你可好看了！”

　　“哎呀宋先生一天到晚都说你特别棒！”

　　其中一个女孩嘴快说了句：“宋先生特别喜欢你。”

　　宋明泽抿了抿唇，耳根有点儿发烫。

　　工作结束之后，娄子安捧着花站在门口等他，宋明泽整理一下衣着，确定自己优雅迷人才走出来。

　　“走吧。”

　　娄子安站在原地没动，他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娄子安抱着花遮住自己的脸，小声地问：“宋先生，你真的觉得我特别好吗？”

　　宋明泽犹然保持着冷静，他点点头，定定地看着，“你真的特别好。”

　　我喜欢你。

　　谁知下一瞬，他便臊得口干舌燥，仿佛自己做的那点小动作都明明白白地摆在了对方眼前，一股热气从脚底涌上来，烫得他忍不住单手遮住半张脸。

　　娄子安把玫瑰抱得更紧了，简直让人担心花刺会不会把他扎伤。

　　“宋先生，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怎么能这么直球。

　　宋明泽咽了咽口水，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率先走了过去，握住娄子安的手将他手里的花挪开，而后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他向来是个行动派，即使告白也是身体先于大脑。

　　还好娄子安并未拒绝，只是低头垂着眸，羞涩得一双手不知该往哪放。宋明泽便得寸进尺地舔舐他的唇瓣，等到结束的时候，两人的嘴唇都一片红润。

　　他如愿以偿地吻了吻娄子安的脸颊，“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

　　娄子安呼吸都顿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捂着脸，“宋先生，你、你怎么可以亲我。”

　　顿了顿，他低下头脑袋冒烟地说了一句：“好像，我也喜欢你。”

　　他耳朵都烫红了，说话也结结巴巴，但眼睛却越来越水润了。

　　如果是别人这么对他，早就被他摔出去了，可他不但没有，还特别高兴。他感觉自己可能完蛋了，居然喜欢上了自己的老板，还被老板喜欢，万一以后老板不再喜欢他，可能连工作都要丢了。

　　娄子安越想越伤心，又高兴又难过，忍不住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把自己脑子里想的东西给说了出来。

　　019

　　宋明泽听着听着心跳加速，脑子再度空白。

　　然后他发现娄子安忽然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宋明泽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我们结婚吧。”

　　全世界也就娄子安一个人能让他脑子发热到这种程度了。

　　“真的吗？”

　　娄子安又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

　　宋明泽喘了一口气，“真的，我们结婚吧。”

　　娄子安看了他一会儿，红着脸小心翼翼地牵着他的手，点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