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子鸡》小不烈癫

5、短篇三号

　　001

　　陈峥有个竹马，好多年没见面了。

　　郁锦芝十七岁时也不知和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分明前一天还和陈峥约好了第二天去学校附近的烧烤店吃肉，结果第二天他就离开了家，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那时候陈峥差点觉得自己快疯了。

　　大学毕业后陈峥在一家服装公司面试，然后他看见郁锦芝了。

　　002

　　郁锦芝是那里的首席设计师，将近一米九的个子，站在一米七的陈峥面前，低头蹙着眉打量了一会儿，而后忽然笑了起来。

　　“你这小子，怎么不长个？”

　　陈峥望着他，瞪大眼睛好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这和他印象中郁锦芝有点差别，不，准确的说，差别太大了！

　　他的竹马少年时便足够精致的面孔长开了，艳丽的风情浑然天成，用几年的时间从一个漂亮的少年长成了一个大美人。

　　问题是——

　　陈峥看着郁锦芝的波浪发和一身女人穿的衣服，结巴着说：“你、你现在怎么……”

　　郁锦芝一手撑着陈峥身后的墙壁，一边低头朝他笑得勾魂摄魄。

　　“不好看？”

　　陈峥倏地就脸红了，呐呐地回答：“好、好看。”

　　其实郁锦芝的个子太高，穿起女人衣服有点奇怪，但他就是觉得好看。

　　003

　　郁锦芝笑着揉了揉陈峥的脑袋，“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助手吧？”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他碰过的地方，闻言，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好好好。”

　　“嗯。”郁锦芝计算着自己还有事情要忙，跟他交代了一些事情正准备走，走了一段路发现身后还有一个人，回头一看，陈峥还跟着，不由一愣，正准备说些什么，对上陈峥的眼神后忽然觉得说不下去。

　　这人痴痴地望着他，神情恍惚，眼神既茫然又有点不敢置信。

　　两人站在廊子里沉默着，过了好半会儿，郁锦芝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忘了说一句，好久不见了，陈峥。”

　　陈峥蓦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跟着他走了好长一段路。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低着头应了一声，郁锦芝却没有再说话，陈峥的头越来越低，最后小声地问了句：“我真的又和你见面了吗？”

　　郁锦芝笑了一声。

　　“是啊，是真的，唔，可能和你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是挺不一样。”

　　“那你讨厌吗？”

　　陈峥坚定地摇摇头，“不讨厌。”

　　004

　　陈峥做了郁锦芝的助手，一开始引来挺多人的同情的。

　　大多数人认为，陈峥应该做不久。

　　毕竟郁锦芝那人，其实挑剔得很，而且一旦工作起来，简直跟炸弹没差，很多人都撑不住先递了辞呈。陈峥正在研究几年后的郁锦芝喜欢吃什么东西，听了这些话也只是笑笑，转身就给郁锦芝帮忙去了。

　　一连下来，竟然真做了一个月。

　　发工资那天，陈峥犹豫再三，心跳加速地走到郁锦芝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忽然抬起头，笑着对他说：“等下下班了我和你去吃饭？我请。”

　　“啊？”陈峥一愣，而后眼睛发亮地点点头。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失望，本来他是打算自己请的，结果被对方先开了口。

　　005

　　陈峥到了地方一直在发呆，这里竟然是当年他和郁锦芝约好要一起去的火锅店。

　　郁锦芝敲了敲桌子，给他涮了一块肉夹过去，“陈峥，醒醒。”

　　陈峥眼眶发红，终于没忍住将压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锦芝，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走？”

　　“哦，那件事啊……”郁锦芝漫不经心，“那天我悄悄地穿了女孩的裙子，不小心被我爸妈发现，吵了一架揍了一顿之后我爸把我赶出去了，说我是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变态之类的，嗯，可能是有点吧……”

　　话还没说完，陈峥忽然猛地一拍桌子。

　　他红着眼，死死地瞪着郁锦芝，咬牙切齿地说：“叔叔怎么可以那样对你！”

　　郁锦芝被他吓了一跳，顿了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不过你别生气啦都过去了，他们的心情我也理解，后来我被赶出来之后就走到了你家门下，然后我发现了一个事情……”

　　话音一顿，郁锦芝口里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向。

　　“我觉得自己不走不行。”

　　陈峥心头一紧，忙问：“你到我家门下发生什么事了吗？有碰到坏人吗？有受伤吗？是不是缺钱，你也可以来我家里住啊，我会养你的，就算所有人都嫌弃你我也会养你的，为什么你不来！你怎么走了！”

　　他问了一串，结果越说越生气，说着说着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眼泪流了下来。

　　郁锦芝看得清清楚楚，对面这个小个子的娃娃脸上挂着一串泪珠子，他支着下巴看了一会儿，伸手去抹掉他的眼泪，完了还掐了掐他的脸蛋。

　　“都是学生，你怎么养我？”

　　陈峥将他的手握住，哭着说：“养不起我就和你一起流浪，人家都说青梅竹马要过一辈子，我们这都缺了好几年了。”

　　郁锦芝手一握，与他的手指交扣在一起，目光幽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陈峥打了个哭嗝，却满脸坚定。

　　“我知道，我都知道，在你走之前我就知道了，郁锦芝，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

　　完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什么，表情一僵，惊恐地瞪着郁锦芝说不出话来。

　　006

　　郁锦芝也愣住了。

　　火锅里的水滚滚冒着泡，男服务生过来问他们要加水吗，怪异的目光在陈峥的一张满是泪水的娃娃脸上瞅了瞅，而后视线移到郁锦芝身上，就粘着放不开了，郁锦芝实在长得太漂亮，紧接着男服务生的视线又忍不住缓缓下移，落到他的腿上。

　　这人今天穿的是短裙，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大腿。

　　而且郁锦芝虽然穿着女人的衣服，其实他的坐姿，仍然和大大咧咧的男人没什么区别，大大地跨开腿来，稍不小心就要露底。

　　陈峥发现服务生的眼神，一下子就怒了，恶狠狠地瞪着他：“看什么看！我要投诉你了！”

　　说完他立即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郁锦芝大腿上，觉得不够又压了压，几乎恨不得整个人把他的腿给抱起来裹得严严实实。待服务生讪讪离开，他也没肯放开手。

　　郁锦芝默了默，顺势把人抱在怀里坐着，感慨：“你真小一只啊。”

　　这动作一完，店里的目光顿时聚在两人身上。

　　一个高大的女人抱着一个男人。

　　郁锦芝沉吟片刻，后知后觉地说：“这样是不是有点伤风败俗？嗯，好像不止一点。”

　　陈峥脸色涨红，在他的怀里一动不敢动。

　　“锦、锦芝？”

　　007

　　郁锦芝抱着陈峥揉了揉他的脸，下巴搁在他头顶上轻叹一声。

　　“那时我在你家楼下站了很久，突然发现一个事情，这件事比我被我爸揍一顿赶出来还严重。”

　　“什么事？”陈峥立即忘了现在的姿势变得紧张起来。

　　“我居然发现我喜欢你，喜欢穿女人衣服分明已经够过分了，我居然还喜欢你。”郁锦芝蹙起眉，手指下意识地戳弄陈峥的脸蛋，“我害我父母伤心难过，陈峥，我不敢再害你。”

　　008

　　陈峥的脸蛋被他捏得一会儿嘟起，一会儿挤出一团肉，可他的眼睛却瞪得圆圆的，像只仓鼠般被郁锦芝搂在怀里揉捏把玩，软绵绵地任他上下其手。

　　过了一阵子，陈峥泪眼汪汪地抬起头，“那、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他的脑子里无法克制地脑补起当时的画面，那时的郁锦芝也才十七岁，只要一想到这里，陈峥就觉得心痛不已。恨不得抱着郁锦芝大声说你没有害我，你不喜欢我才是害我，然而话语在嘴里转了好几圈，事实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也许很多事情都变了。

　　郁锦芝低下头，抵着额头笑着问他：“那你呢？你还喜欢吗？”

　　陈峥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仰起头吻了吻他的唇。

　　“喜欢，一直都喜欢，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喜欢。”

　　郁锦芝低低地笑了一声。

　　“我也喜欢，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

　　009

　　两人当天就确定了关系。

　　公司里的人都啧啧称奇，其中有一个模特儿也喜欢郁锦芝，以前想爬床，结果被直接丢到了门外去。

　　模特儿在休息间堵住陈峥，状若无意地说：“陈峥啊，你别太当真，郁锦芝那样的人，在这种圈子里，骨子都烂透了，没准只是玩玩而已。”

　　陈峥捏紧茶杯，皱着眉瞪他：“你才烂透了！郁锦芝哪里都好！”

　　模特儿恼怒，“你知道什么，跟很多人都玩过！尤其是他喜欢穿女人衣服，没准还是个被用烂的！”

　　陈峥不想跟污蔑郁锦芝的人说话，直接一杯水泼了到对方脸上，然后又抢过对方的水杯往自己脸上一泼。

　　恶狠狠地留意下一句：“扯平了！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说郁锦芝的坏话！”

　　010

　　陈峥被气死了！

　　郁锦芝那么好，居然还有人说他的坏话！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郁锦芝以前帮他打过多少次架，根本不知道郁锦芝给他抄过多少次作业，根本不知道郁锦芝其实特别特别特别温柔！而且公司那么忙，玩玩玩，玩个头啊！他都恨不得郁锦芝多休息几天！

　　郁锦芝这几年的事他都听别人说了，给那些大设计师当学徒，以前也没少挨骂，还试过自己的作品被人盗窃的事，更甚者有流氓要挟他，但都被他整回去了，能有今天全都是他一个人挨过来的！

　　想着想着，陈峥又心酸又高兴……

　　这么好的郁锦芝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好像也挺好的。

　　郁锦芝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软毛巾搭在陈峥脸上揉了揉，“跟那谁吵起来了？你看你，脸都湿了，别动，让我给你擦干。”

　　陈峥一愣，“我、我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没事，我保着你，他们敢说你不好我就走。”

　　陈峥不高兴地耷拉着脑袋，郁锦芝以为他因为模特儿那些话产生了什么误会，解释说：“我跟别人没关系。”

　　陈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别人？”

　　“就是那模特儿说的那些话。”

　　陈峥立即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也不想想我跟你认识多少年，你的为人我清清楚楚着，那个笨蛋居然竟然挑拨离间。”

　　郁锦芝忍着笑亲了他一口，“这么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陈峥被他亲得脸红，瞅了他一会儿没忍住凑上去回亲了一口，“我也相信自己，眼睛明亮着呢。”

　　011

　　后来郁锦芝出去单干，自己开了工作室，陈峥也跟着走了。

　　由于刚开始，郁锦芝比以前更忙了。

　　陈峥心疼他，觉得要那么多钱没用，于是在旁边跟唐僧似的念念叨叨。

　　“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交给我就好了，你先休息，不能一天到晚工作，对身体不好，还有，冬天了，下回你的衣服让我来选，别穿这么少的，又冷，还都让别人看去了……”

　　郁锦芝低头画着图，说了一句：“给水喝。”

　　陈峥立即转身去倒了一杯热水过来，嘴巴继续巴拉巴拉个不停。

　　“前两天我在你衣柜里发现了男装，哎，咦，为什么，其实你穿什么都好看，我都喜欢的，对了，锦芝，你今天想吃什么，等下下班我们一起去买……”

　　这种情况已经维持了好久，郁锦芝依旧专心画图，半点也没被影响到，他从小就可以一心二用，因此陈峥念经般的话他听进去了，倒也不觉得烦。

　　偶尔应一句，“我想试试你更喜欢哪一种。”

　　“哦。”陈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不、不是说了吗，只要是你，都喜欢。”

　　“水凉了。”

　　“等等，我去换。”

　　“不用了。”郁锦芝刚好画完最后一笔，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笑了笑，“给亲吗？”

　　陈峥脸色蓦地涨红，缓步走到他面前，听话地仰起脸来。

　　“给。”

　　012

　　自从郁锦芝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之后，他们两个就一直住在一起。

　　尽管如此，陈峥还是觉得不够。

　　结果这天回到家，郁锦芝忽然给了他一张飞机票。

　　“我们去旅游。”

　　陈峥立即喜上眉梢，脸蛋红通通地问：“都忙完了吗？”

　　郁锦芝没忍住掐了他的脸蛋一把，笑眯眯地说：“都忙完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忙了。”

　　013

　　不过陈峥在去旅行之前，悄悄往包里塞了十几盒套子，各种型号的。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还没做过那种事呐。

　　两人走在大街上，男的矮，女的个子这么高，一下子就吸引了别人的视线。

　　“哎呀你看你看，那对情侣，男那么矮，女的那么高，哈哈哈哈哈哈，好不配喔，那个男的肯定被他女朋友压得死死的！估计再过一段时间那男的就要被他女朋友甩掉了！”

　　两人都听见了，陈峥却满脑子都只有“情侣”两个字，晕乎乎地想看来他们还是挺有情侣相的。

　　然而下一瞬，他身边的人忽然一把搂住他的腰，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陈峥的脸色迅速涨红，而后他听见郁锦芝捏着嗓子叫了一声：“老公，人家好爱你哦。”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这么回事，却被“老公”两个字炸得幸福得都快上天。于是一把搂住郁锦芝的腰把脸埋到他的怀里，大声说：“我、我也爱你！老公！”

　　围观群众：“……”

　　郁锦芝无奈地捂着脸，“你应该狠狠骂我一句，然后装作很男人很凶的样子。”

　　陈峥小媳妇似的抬头眨了眨眼睛，“什么？”

　　014

　　郁锦芝看了他好一会儿，忍了又忍，一把将人抗起来丢回旅店的床上。

　　陈峥的脸又红了，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包，“我带了套子，虽、虽然我更喜欢直接碰到你，不用最好。”

　　郁锦芝勾人的眉眼轻轻一挑，他下身还穿着裙子，整个人跨在陈峥的身上，两条大长腿把他夹在身下，而后低头凶狠地吻了他一会儿，直把陈峥弄得泪眼蒙蒙，又把陈峥剥得光溜溜，趁他喘不过气的时候，郁锦芝忽然将自己的假发扯出来丢到一边去，整个人的气势都凌厉了几分，浑身上下充斥着男人的野性。

　　他眯眼盯着陈峥，唇角勾起，“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啊？”陈峥反应了一会儿，不满地嘟囔：“我、我居然不知道你的有多大……”

　　“那你要不要试试，来感受一下我有多大？”

　　陈峥伸手要抱他，在如愿得到他的拥抱之后，勾着他的腰使劲地在他颈侧点头。

　　“要要要，肯定要的！”

　　郁锦芝笑着拒绝，“不行，会生病。”

　　陈峥失望了一下，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没有时间多想了，因为他被郁锦芝弄得不行，过后，他浑身湿答答地黏在郁锦芝怀里，在听到对方说了一句话之后才乐滋滋地睡过去。

　　“锦芝，我也特别特别特别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