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劣]炎黄当立》赢鱼

18、018

　　“呵。”

　　傅扬声将手抽了回来：“原来是一条……君。”
　　他不情不愿地加了个敬语，手抄在口袋里，像是第一次认真地开始打量起戳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来。一头棕色短发加上看起来很正直的脸，还有那双很正直的绿色眼睛——
　　景之遥觉得自己在一刹那间看到了傅扬声的嘲讽，可傅家少爷的表情却在下一秒就开始像昨天晚上在一众大人面前时那样温良恭俭让起来。
　　可即便是温良恭俭让的表象，话确是十足十的气死人的。
　　“手伸得够长的。”
　　他理了理自己的领口，即便穿着临时买的便宜货也依旧很注意仪态地说：“爷跟自己人玩，用你来管？”
　　和和气气的样子像是一点都不生气那样，可他的解释完全出乎的一条的意外之外。棕发少年有点吃惊地看着恢复了完全没有礼仪可言的话的人，一时间都没办法回答他。
　　“你……”
　　“我们大亚人就喜欢互相追着跑。”傅扬声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景之遥，继续下去：“国情不同，风俗不同，虽然在日本，爷好像也犯不着事事按照……”
　　“够了。”
　　景之遥抬眼看着他，最后对一条说：“抱歉一条君。他刚来，所以还不适应。关于校园内的事情，是我没有说明到位的原因。下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绿色的眼睛回头看向她。
　　“我并没有……”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先回去了。晚餐见，一条君。”
　　景之遥笑了笑，接着将傅扬声带了回去。

　　“他跟你什么关系。”
　　这是傅扬声很不客气地挤进景之遥房间之后，气势汹汹质问她的第一句话。他话里的语气很笃定，完全确信自己的想法一样。黑发少女烧了点热水，沉默地等着水开，最后沏了一杯氤氲着热气的茶。
　　“关于这个……”她的脸在一片缥缈的水汽后，一点都不真实：“和你有关系吗？”
　　傅扬声被堵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景之遥老神在在地品着茶，他靠墙站了一会儿，有些焦躁了起来。
　　“你想跟爷说什么？”
　　“你其实挺聪明的，傅扬声。”
　　这句夸奖说出口后，房间内的气氛却立刻急转直下。靠在椅背上的少女抬起下巴，傲然地打量着她面前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那个被看的人只觉得冷气从脚底升了起来，如同被猎食猛兽盯上一样。
　　慢慢地，鼻尖就渗出了一点冷汗。
　　“昨天晚宴得时候，你能撑得起场面；刚刚被人阻止了的时候，你也会打官腔地找个借口给自己合理化。作为一个一直在自己本家修习的魔法师，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但是……”
　　话还没说完，景之遥的手机就震了起来。她皱眉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之后脸色却和缓了起来。
　　“何淼？”
　　“二遥妈啊，明天不是去横滨聚餐吗？我是来问问你定点什么菜的。”何淼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里缓缓传了出来，带着点特别的风情：“咱们这几个人里面，我不挑食，你也不挑食，刘萌更不用提了不拦着她她能吃了桌子。剩下的那几个呢？”
　　“扬河不挑食，柏凌吃素，崔彤喜欢吃甜的。”景之遥说完，看看还戳在那里的傅扬声：“有忌口吗？”
　　“……不挑。”
　　“傅扬声也不挑。”景之遥对和何淼说：“就这么个情况，八菜一汤，你看着办吧。”
　　“好~”
　　何淼应下来，又问了一句：“傅扬声在你旁边啊？”
　　“嗯。”景之遥说：“刚带他去海边转了转。”

　　挂了电话后的景之遥看起来和之前的状态变了些，大概是因为和友人通话的缘故，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她像是不太想和傅扬声再说话了一样，撂下一句“你先回去吧。”之后，拿着书就开始看。
　　喂。
　　傅扬声腹诽了一下，也没多说，离开了景之遥的房间。高挑的少年出了门，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想了一阵什么，最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傅少爷：你很像你父亲啊。”
　　景之遥扫了一眼微信，目光转了回去，翻了一页书。没过几秒，她还是回复了他。
　　“我更像母亲。”

　　倒不是景之遥不想和傅扬声继续说下去了，只是在话临出口的时候她觉得没有必要——说到底她才见傅扬声多久，没有必要交浅言深到什么程度，更何况……
　　“景桑？”
　　她回过神，在餐桌的那一边对着有点担忧的一条笑了笑。
　　“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海边还挺大的。”
　　他们去游玩的绵长的海岸线几乎没有什么人，有些狂肆的海风吹得她脸疼又冷，所以到最后和傅扬声跑到商店去买了外套穿。如果不是身体素质还可以的话，景之遥想她应该会感冒。
　　“春天还冷，景桑小心感冒哟。”吉祥寺走过来，拉开凳子坐在一条身边：“诶，怎么没见傅桑？”
　　“不知道。”景之遥说：“我和他其实也不是很熟。”
　　吉祥寺有点意外，眨眨眼。
　　“但我听说……”
　　随即一条就用略带责怪的眼光看了看他：“那不是景桑的过错。”
　　“我觉得……也说不上过错吧，虽然有点失礼。”景之遥放下了筷子：“大亚总体来讲的话，的确在细致程度上相较日本略逊一筹，人际交往的时候也不像这里那样小心翼翼的，但是说是过错……”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景之遥安静地看着一条。
　　“那，一条君是什么意思呢？”

　　气氛陷入了一种有点尴尬的状态。
　　景之遥歪着头一脸天真的样子指望着一条解释他刚刚的话，而后者有些窘迫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吉祥寺喝了一口汤，叹了口气之后笑了一声。
　　“啊，将辉也有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啊。”
　　一句话成功地转移了景之遥的注意力：“嗯？”
　　“毕竟是一条家的长子，被寄予厚望地栽培着，所以应对大多数情况都游刃有余的。我也没想到，将辉今天竟然会不知道怎么回答景桑的话呢。不过我觉得，将辉所说的过错应该是傅桑那个时候有些……不恰当的行为对景桑产生不太好的影响吧。”
　　“诶？”景之遥有点疑惑：“不太好的影响？为什么会有这种说法。”
　　“呃……没什么的。吃饭吃饭。今天的汤很好喝哦……”

　　话题就那么被吉祥寺岔开，而变成了其他的谈天说地。景之遥问起了关于横滨唐人街的话题，而这让吉祥寺一顿。
　　“那里啊……听说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呢，我是说，有很多厉害的厨师。”
　　为什么这个解释如此的生硬，难道是生怕她听不出来有问题吗。
　　“我其他的不太清楚，只知道里面比较有名的餐馆，还有就是那边好像有相对自制的权力。”
　　“没错，因为那边大汉……大亚人聚集得比较多，而且在大亚和日本议和之后，这里为了表达善意，所以就分享了一些治理权过去。”一条终于又开了口：“说实话，那边的治安状况让人很没有把握，所以……”
　　“没关系的，就去吃个饭而已。”景之遥说：“何况我总得让那几个家伙也认真地和傅扬声相处一下啊。对了，其实我想给他们带点礼物过去，所以……”
　　棕发少年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乔治一会儿还有实验，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与景桑一起去吧？”

　　春天的确还冷。
　　虽然是已经接近尾声，快要临近夏天的气候也依旧不能让人感受到热情。景之遥和一条两个人走在没什么人的街道上没什么话讲，最后还是景之遥先开了口。
　　“其实一条君今天也是有事情的吧，九校战的训练什么的。”
　　“……那个没什么关系，晚一点再去训练也没问题。”
　　“真的吗？”
　　“嗯。而且我今天已经完成了训练，在……阿遥不在学校的时候。”
　　景之遥回头看他，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应该是一条君在对我暗示了什么。”
　　绿色的眼睛回避了直视她，可少年的手伸了出去，慢慢地牵住了她的手。
　　“没有。”他说：“单纯就是和同学一起出去玩的话也没什么。”
　　少年的手掌包裹着少女的手，温暖的体温就这么通过手背传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并没有穿校服的两个人在林荫间穿过大路，从远处看也就只是一对很普通的但是双方都还挺严肃的情侣罢了。
　　景之遥勾起嘴角。
　　“有什么可不单纯的吗？”
　　一条并不答话，而是在走了一段路之后才说：“我不太喜欢傅君的举动。”
　　大亚姑娘其实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家教良好，一条其实也不是很情愿在傅扬声的姓氏后面加个尊称。刚刚没有办法直接表达出来的情绪终于现在被他说出了口，连带着握着她的手都用力了些，非常充分地表达了他那个时候的不满。
　　“还用国情不同什么的搪塞我，那种事情……我看起来让傅君觉得很好骗吗。”
　　稍微带了点恼怒地说了一句，一条回头，却发现景之遥偷偷地笑了起来：“……阿遥。”
　　景之遥立刻严肃起来：“他的确那么做有点不好。”
　　“可是阿遥刚刚还在傅君说话。”
　　“立场所在，这是我必须表的态啊。”少女摇了摇自己的手：“又不是什么严重的冲突，无伤大雅的行为最后还是要关起门来自己内部教育，何况在大亚追着玩什么的的确真算不上什么大事。而且到现在来看，日本的男女大防好像也不是那么严重啊，怎么就这么一点小事……”
　　“这和日本的风气无关啊，只和阿遥和傅君的身份有关吧。”
　　“因为是大亚来的人，所以无论就算是小打小闹也会被看成没有教养的表现吗？”
　　“这么说有点严重了……”
　　“说实话，我不是很在意的。”
　　景之遥笑笑。

　　“反正一条君又不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