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的替身上位了》沉默的青鱼

26、前尘旧事

　　见墨素衣脸色不好，青年道士只是嘟囔了两句，便进入了正题。

　　白青与黎裳的牵扯是要往前追忆到其父白修竹与黎裳的关系上来。

　　白修竹与黎裳有过一段情缘，那情缘始于黎裳还是个弱小的猫妖，没有遇见青年道士之前。

　　身为弱小猫妖，又无法自保的黎裳没少被欺负，可是偏偏那一次，被欺负的时候，她遇见了她的同族，三两下便将她救出了困境，打跑了那些自诩除魔卫道的凡人。

　　黎裳怔怔的望着她的那个同族，那个同族道行修为皆比她高，此时已然彻底化作人形，可不正是一容貌俊美、风度儒雅的青年才俊模样。

　　黎裳望着那个同族出了神，她没想过原来身为弱小的猫妖也是有朝一日能够如此强势的。同时，她有些自卑地蜷缩起身子，被狼狈打回原型的自己和他的差别，岂是天壤之别？可怜的小花猫发出弱弱的喵叫声，一下一下轻舔着自己的伤口，她想装成未开灵智的同类，也好过被他看见自己的狼狈的好。

　　那人低头看了看她，调笑道：“怎么，小家伙，我救了你，你居然连声谢谢也不愿意说？亏我还特地看在同族的份上，对那些凡人下了狠手，想必他们有好一阵子不会对你出手了。”

　　小花猫舔舐伤口的动作一惊，她以为自己能瞒过去的，没想到却被看穿了，只是幸好，她幻回原型，一时半会儿对方也难以从她脸上看出羞色。黎裳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幻化成人形时，头顶却传来温暖的触感。

　　“小家伙，快回山林里去吧，这红尘虽好，可不是你这等小妖能随意玩耍的地方。”

　　那人的声音渐远，可是黎裳却是僵在了原地，头顶软软的毛毛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人手心里的温暖触感。

　　“喵。”

　　黎裳欲喊住那个男子，可是从嘴里发出的却是微弱细小的喵叫声，已经走远的那人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叫声，嘴角含笑，回头望了望她，“小家伙快回去吧。”

　　黎裳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她想告诉她，她不叫小家伙，她有名字，她叫黎裳。可是没等她说出来，对方已经是走远了。

　　黎裳在原地待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身轻巧一跃往城外山林里去了。

　　她想她这次好好修行，是不是下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有勇气化成人形，站到他面前告诉他，她有名字，她叫黎裳。

　　黎裳从未这般努力修行过，是以她虽然资质虽好，可是修为却一直停滞不前。可是这次受了刺激之后，她的修为可谓是一路高涨。

　　黎裳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心中的那点小心思。

　　她想要修行，想要去见那人。

　　只是后来她如愿了，她已经能轻而易举地将那些打着除魔卫道旗号的人打得鼻青脸肿，可是她却一直都没遇见救他的那人。

　　黎裳为此一直闷闷不乐。

　　他们真的是有缘无分吗？

　　只是这个念头在看见那人时，全都不翼而飞了，剩下的全是满心欢喜。

　　他们到底还是有缘……黎裳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灿烂绽放的时候，却先一步凋零了，她看见了他身边身怀六甲的妇人，也看清了他小心翼翼扶着那妇人时候的满目柔情。

　　她以为他救她的时候，那已是眼含温柔。只等他看清了眼前这一幕，她才清楚，他的温柔都给了他怀里的妇人。

　　昔日的温柔，只不过是她的一场错觉。

　　又或是对弱小同族的一点怜悯罢了。

　　只是，黎裳心底到底是残存了点不甘，更何况人妖相恋更是禁忌，她不忍看他走向绝路。

　　黎裳本着好意上前劝阻，可没想到他却一愣，反问她是谁。

　　黎裳的眼泪倏地一下，全下来了。连半句话也都说不出来，转身飞奔离去。

　　“这位姑娘是怎么了？”被男子小心翼翼护着的小妇人一头雾水地问道，“难道是认错人了？”

　　男子淡淡一笑，“娘子勿多想。”不过是曾救过一个同族而已。

　　男子望了望黎裳的背影，复又垂下眸子，专心哄着自己的小娘子。

　　他怎会不记得当初的小花猫，只是，他已经有了要执手一生的人，何必再耽误别人。

　　那个小家伙怕是才刚刚成年，还没沾过红尘事非，一双眼睛里根本藏不住心思，什么都一看就知。这样的小家伙以后一定会遇见更适合她的人。

　　男子温柔地笑了笑，一手揽着小娘子的腰，轻言细语地与那小娘子一起去想自己以后的孩子会是怎么样的。

　　而这件事与他，就如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一样，轻飘飘就消失在了过往，不起丝毫波澜。

　　可是予懵懵懂懂的黎裳来说，这却是让她猫生转变的重要转折点。

　　若不是因为白修竹的一番话，她乱了心神，又怎么会轻易落到了那青年道士手里。若不是如此又怎会被那道士强行带在身边，甚至导致了后面事情的发生。

　　“钟晨，你放开我！我说了我没害过人！”

　　她被那青年道士气得跳脚，那青年道士却只是眼眸晶亮，嘴角含笑地看着她大呼小叫，并非宠溺的神情，却一样是让她心中一跳。

　　这道士实在是太可恶了。

　　因着他的纠缠，她甚至没有时间再去找那人，一直到听见族里传来的消息。

　　居然有个无法无天的同族白修竹与人类相爱，并产下一子，人妖相恋，实在是为天理不容，当诛之。

　　那人……面临或许要死掉的危险。

　　黎裳像是疯了一般去寻找那人下落，只是和旁人心思不同，她不是为了除掉他，她只是想他躲得远远的，千万……千万不要死掉。

　　她还记得当初她面临险境的时候，是那人如同神仙一般从天而降，将她解救出来，现如今她也要救他。

　　“你当真要走！”青年道士第一次收敛了笑意，眼眸深沉地望着她。

　　黎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是垂下头，道：“我要去救他。”

　　“救他？我看你是为了去送死吧！”青年道士冷言冷语道：“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你能救得了谁？”

　　“我不管，我就要救他！”黎裳像是着魔了一样，“我喜欢他……”少年时的心思就这么在争执中脱口而出。

　　黎裳至今都没明白为什么当时自己竟然突兀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可是她清楚的记得当时，那个一直眼眸晶亮地望着她的那青年道士，第一次脸色灰败，眼眸死气沉沉的看着她。

　　他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黎裳慌了，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同样的倔强转身，可是她却没有迈开步子，她犹犹豫豫地回头，才发现那个青年道士已经走远了，身影已经小得成了一个黑点。

　　黎裳揉着胸口，只觉的心里空的厉害，还有一阵阵冷意，可是现在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她要抓紧时间，她要抓紧时间找到那个人才是。

　　黎裳一咬牙，也是走了。

　　他当年救了她，就算他不记得了，可是她记得，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而无动于衷。

　　可是黎裳终究是没有寻到那人的踪迹，是了，人妖相恋，天理不容，那个人一定藏地好好的，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让别人轻易找到他？

　　黎裳如此安慰自己，只是却没有停下脚步。

　　她踏遍了大江南北，独自一人走过荒无人烟的戈壁沙漠，也曾去过小桥流水的乡镇人家，只是，哪里都没有她要找的人的踪迹。

　　最后，黎裳在一处小镇上，停下了脚步。

　　她是这里被那人救了的，也是在这里遇见那个总是和她针锋相对的青年道士。

　　她懵懵懂懂寻找到今天，此时，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找的是谁了。

　　她是真的在找那个人，还是……黎裳脑海里闪过青年道士那双晶亮的眼睛，漆黑深邃，可是看着她的时候又会像是藏了银河一般璀璨，可是，他却走了。

　　连他也不要她了。

　　迟到许久的悲伤终于从那空荡荡的心底蔓延出来，黎裳眼眸微眨，可是那股酸意却是怎么都没法消掉，她甚至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掉出的速度。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呜咽声，她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以奇怪的眼光望着她。

　　可是她却没办法控制。

　　她第一次后悔了。

　　“……钟……晨。”黎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模糊的视线里却突兀多出了一块手帕。

　　“哼，哭得这么惨，莫不是你那心上人是死了，还是死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毒舌，钟……晨，黎裳哇地一声，终于痛快痛快的哭了出来，也终于在那个骄傲男子慌手慌脚的时候，张开双臂扑了上去。她抱着他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哭着喊道：“钟晨，钟晨……”

　　“我在，我在……”

　　青年道士没有半分不耐，一遍又一遍应道，他垂下眼眸，却遮不去嘴角的笑意，他抬起手，轻轻拍打着那个哭惨了的女子的背部，像是在哄小孩一样，鼻翼间轻轻哼着，丝毫不顾及周围人异样的眼神。

　　他是骄傲的，所以他一直在等，等那个错把鱼目当珍珠的傻猫自己回过神来。

　　虽然是等的时间长了点，但是最好的，永远值得最好的等候，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