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凡尘寻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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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些？”重华双手环胸，扬眉问道。
“废话，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还想怎么样？”对着重华的那双眼睛，白无常不自觉就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只是不巧又撞上了墨素衣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幽深宁静，却让他生出一种已经被看穿的错觉。
“那有什么是不该说的？”
墨素衣一句话直击白无常死穴，白无常吞吞吐吐半晌，本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心思，梗着脖子，没有底气的吼道：“我不就说了那个小猫妖两句吗？谁知道他竟然这么，这么小肚鸡肠开不起玩笑，干我什么事？我还没说自己倒霉……啊！”
听见白无常的话，重华脸色黑了一半，算起来白青还是他的小舅子呢，怎么着也是自己人，居然被这个无常鬼如此欺负，当真是忍无可忍。只不过还没等他动手，看见白无常的惨样，重华嘴角露出点点笑意，惹得素衣亲自动手，这白无常怕是有的苦受。
白无常的话是被自己的尖叫打断，他没想到九娘子竟然说动手就动手，连声招呼都不打，勾魂锁链来势汹汹，直接将他魂体打到溃散，好半天，他才重新凝聚起来，只是那刻在灵魂上的疼痛却是让他呲牙咧嘴久久难以平衡。
先前没有注意，白无常没想到黑无常竟然把勾魂锁链给了九娘子，一时大意之下才吃了这么个暗亏。
“疼？”墨素衣冷冷斜了白无常一眼，寒声道：“白青比你更疼。”
白青的那缕妖气上的异样，已经让墨素衣隐隐明白了他负气出走缘故。白青是半妖，人性和妖性本来就很难维持平衡，再加上前些日子与她赌气去奈何桥转了一圈，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虽然她当时帮他祛除掉了一些，可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小部分如蚀骨之蛆一样，埋伏起来，一直等着寻找合适的机会爆发。
而她那日将白青独自一人留在客栈的举动，怕是给了那些脏东西以可趁之机，这才有了负气出走的事情。可她没想到白无常竟然还去刺激这样为妖性邪气控制的白青，此时的白青若是一旦失控，犯下什么大错，那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难以平复的情绪在墨素衣胸腔回荡，直到化作了一鞭子甩出去，打得白无常魂体溃散，墨素衣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只是胸腔里那股莫名的情绪还是没有散尽。若是能再甩白无常几鞭子就好了，只是，看见白无常警惕的神情，墨素衣晓得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九娘子是气了？心疼了？都说九娘子跟魂魄不全的孤魂野鬼似的冷心无情，怎么九娘子还会因为别人而情绪波动？”白无常因着魂体上疼痛，逞一时口舌之快，说道。只是说完，见重华黑了脸色，摩拳擦掌要动手，又后怕起来。
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
白无常强撑着瞪着重华：“怎么？还想动手？我是打不过你们，可是你们别忘了，这是在谁的地盘上！”白无常哼哼两声，惹怒了他，他就不干了，看他们到时候上哪儿找人去帮忙。
重华冷笑道：“谁的地盘又如何？我只知道谁的拳头大听谁的？”怨只怨，白无常不该逞口舌之快，说墨素衣的不是。
重华现在将墨素衣视为自己的未婚妻，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在自己未婚妻受到欺辱的时候视若无睹！
没等重华的拳头落到白无常身上，斜地里伸出一只手拦住了重华，墨素衣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无常，问：“可有白青的下落？”
之前白无常说了一堆废话，完全没有半点有用的消息，墨素衣早已是不耐听他絮叨。
白无常嘴硬道：“要是我说没有呢！”
墨素衣默默收回自己拦住重华的手，重华会意，杀气十足握紧了拳头。
“哎！有，有，有！”
白无常连喊了三声有，重华才停下了动作，白无常看着已经到离自己鼻尖只差一丢丢距离的拳头，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就算他是魂体，也不代表他一次次被打到溃散不疼啊！
他今个儿绝对是出门忘记上香了，才遇见这两煞星，被打得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还好他因为弄丢了白青不放心，有特意去关注过他事情，不然，说不定他今个儿就不能完好无缺的回去了。
“那个小猫妖似乎是找到了同族，两个人在一起，而你们所看到的这些干尸就和他们有关。”白无常将自己得知的所有消息悉数告知。
“是跟他那个同族，不是白青。”
墨素衣纠正白无常的说法，她与白青在一起几百年，比任何人都要熟悉他的妖气，那干尸上面虽然有他的妖气，可是绝对不是他干的。
白无常还想嘴硬再回一句，不过耳朵听见重华握拳的咔吧声，默默把那句话又吞回肚子里去了。
“他具体藏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最后一次他在那里出没过。我带你们去他最后一次出没的地方，按照他……”想起墨素衣的纠正，白无常不甘心的在后面加上几个字，“那同族害人的习惯，他们应该还在裕和城没走，或者说是想走，但是没走成。”
白无常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来，见墨素衣皱眉，听见重华的一声轻哼，他不得不解释说：“他那同族害了这么人，就算地府不派人出手，凡间那些自诩除魔卫道的道士早就按耐不住了，前些日子裕和城里来了个有两把刷子的道士，直接从外面将裕和城给封困起来，普通人出入无碍，可是妖精鬼怪之流却是只许进不许出了，若是他心狠手辣些，大概只用弄个什么大阵，直接将裕和城里的妖精鬼怪一锅炖了。”
“这么说白青不是危险了？”重华冷哼一声，“那你还不赶紧带路。”
武力不是对手，又不能耍嘴皮子，白无常只能默默一边带路，一边在腹诽两个煞星。
裕和城离这处野葬岗并不远，三人行了片刻，便能远远看到裕和城的影子了。只是墨素衣的视线却是落到了那椭圆形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半透明罩子上，这就是白无常口中所说的结界了。
“诺，就是这了，你们进去吧，我可不陪你们一起了。”白无常懒得搀和这些事，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哪里有闲工夫去看热闹，更别提是看两煞星的热闹了。不过本着都是鬼差的份上，白无常还是提醒了墨素衣一句，“这个结界还是有点水准的，就连身为鬼差的我出入都有些麻烦。你还要带着他这个厉鬼，”白无常上下瞧了瞧墨素衣几眼，“到时候，不自量力，闹出笑话，丢人现眼，可别说我没提前提醒你。”
墨素衣点点头，倒也不去跟白无常计较那些言语的冲突。她能听得出，最后几句话，白无常是有带着两分真心实意的关切在里面的。
“有事如何找你？”重华可没忘记这个问题。
强龙不压地头蛇，重华清楚，有些事还是有找白无常更方便一些。
“裕和城里有一处棺材铺，若是有事找我就去那棺材铺之中就是了。”白无常不怎么乐意地说，若是有可能他希望这两煞星永远别找他，今个儿的教训就够了，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得到答案后，重华放了白无常，白无常如同兔子一样立刻窜得远远的。足可见是有多么不待见重华和墨素衣两人。
重华轻笑两声，道：“素衣我们进去吧。”
“嗯。”墨素衣点点头，只是白无常的话提醒了墨素衣。重华身为厉鬼想要进城，怕是最起码也要被那结界折磨得褪掉一层皮。墨素衣思忖了下，将可视为鬼差身份的勾魂锁链交给了重华。能够担任鬼差的都是身有功德无害人间的鬼魂，她就算是没有了鬼差身份象征，但是要想通过结界进城也是比重华容易得多。
“这是？”重华看了看缩小后缠到自己手臂上的勾魂锁链，他知道这是墨素衣的武器。
“它能保你无事进城。”墨素衣解释说道。
“是因为我身为厉鬼的缘故？”重华眨眨眼问道，白无常刚刚的话没有背着人说，他自是听到了，只是为什么他对于自己是厉鬼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平日也不曾听素衣对他提过此事，是不能说，还是要瞒着他，又或是忘了说？重华眼眸似若有所思。
墨素衣全然未曾注意到，淡淡解释道：“你生前是将军，没少上场杀敌，无辜或者不无辜的人都曾命丧过你手下，杀气怨气堆积所以才造成了你死后会成为厉鬼。”
“竟是这个缘故？”他的记忆残缺，但是有过征战沙场浴血杀敌的记忆，重华知道墨素衣没有骗她，他微微皱眉，“在战场，敌我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里有什么无辜不无辜只说，都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可是人死之后，下了地府清算罪孽时，不会有人管你是否身不由己。
墨素衣没有继续回答重华的话，只是淡淡说道：“走吧。”
两人并肩入城，离结界越近，越是能感受到那股浩然正气的压迫感愈发强烈。重华眉头紧锁，即使是有勾魂锁链护体，他还是感受阵阵不适。那没有勾魂锁链护着的素衣呢？
重华眼角瞥了眼墨素衣神色，那近乎苍白如雪的脸色让重华为之变色。
“素衣！”重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立马想要拉着她后退。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离结界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周围都是来来往往进出城门的凡人。墨素衣反手抓住重华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声张，强行拉着往前迈了一步。
一步踏进结界内，墨素衣只感觉浑身上下如同被人用真火烧烤一般难受，眉心更像是针扎刀刺般疼痛难忍，以至于拉着重华的手都在不自觉的发颤，而喉咙里那口强忍已久的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素衣！”
墨素衣能听得见重华那声紧张地变了强调的呼喊，隐隐还夹杂着凡人的尖叫，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回应，此时她满心眼里都被一个念头所震撼。
她，怎么不知，自己竟然也是厉鬼。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凡尘寻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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