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凡尘寻人（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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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去凡间，所以客栈是没法继续开下去了。墨素衣原意是打算先将客栈关门一阵子，没想到重华却说他有办法，当天晚上就找来了人手，从客栈掌柜到跑堂小二一应俱全。
墨素衣冷冷扫过那几个被重华捉过来的倒霉鬼，又看了看笑眯眯瞧着她的重华，到底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若是愿意这么折腾，那就任由他折腾便是，左右还有黑无常在地府，大不了让他多过来照应些，省得那些不长眼的小鬼前来闹事。
“走。”
墨素衣率先转身离开，重华望着女子削弱的身影，眼中笑意渐收，缓缓垂下了眼睑，说走就走，他这个未婚妻当真是没有丝毫留恋，换句话来说就是绝情地狠呐。重华抬眼望了望那个已经走出客栈，身影几乎要被黄泉路上迷雾给吞噬的身影，大步跟上。
如此性子，他若是想要自己这个未婚妻学会将他放进心里，可真是要来日方长了。不过，他现在正好无事，不是吗？有的是时间教会对方什么叫做正常的未婚夫妻间的关系，不是吗？
重华嘴边微微勾起细小的弧度，眸光湛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急不缓地跟在墨素衣身后。
重华少言，墨素衣不言，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到了鬼门关处，守门的鬼差远远看见了这两尊凶神，当真是两股战战恨不得逃得远远的，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上冲，拦住了两人，颤声问道：“九……九娘子，你这是要去凡间。”
墨素衣冷冷扫了对方一眼，“是，这是出城令牌。”
墨素衣抬手亮出从判官那里得来的出鬼门关的令牌。两个鬼差一见有令牌对视一眼，松了口气，有令牌那就是有判官大人的意思在那里，他们就不用担心后续麻烦了，毕竟墨素衣不得出地府的命令和她本人一样出名。
若不是墨素衣手持令牌，他们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都不敢放墨素衣出鬼门关，那一出去就是一大祸害啊！
“九娘子请。”守门鬼差让开路，露出两扇紧闭的鬼门，厚重的门扉上蔓延着古朴的纹饰，藤蔓样纹饰沿着门扉蜿蜒好似永远尽头，悠远而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墨素衣身后的重华倒是冷着脸出声了，“你不开门，难道让我们撞门而过不成？”
上次被揍得伤还在隐隐作痛，守门鬼差赶紧解释，“两位有所不知，除了中元节那一天，鬼门关鬼门大开之外，平日，为了防止凡人误入地府，鬼门从未开启过，不是我们不开，而是真的没办法，两位要从鬼门关出去的话，只用将令牌带在身上，直直走出去就是，有令牌在那鬼门便不会阻挡两位。”那鬼差想到什么，又偷看了不做声的墨素衣一眼，解释道：“至于上次白青的偷跑，他本就是凡间之人，这鬼门拦着他进，却不会拦着他出，当真不是我们有意私纵他。”
“我知道。”墨素衣从来都知道若是那个少年坚持要走，谁都拦不住的。
她无心与这两个鬼差纠结这个问题，两个令牌给重华一个，另一个她自己紧紧握在手里，然后深吸一口气，在重华尚未来得及拉住她时，她的身影已经如水般融进了那两扇鬼门之中，倏忽之间已经是不见了踪迹。
“素衣！”
重华皱了皱眉，眼角瞄到那两个守门鬼差，正欲问些事情时，突然从鬼门之中飞出一条锁链将措不及防的重华拉入了鬼门之中。
侥幸逃过一劫的两个鬼差长出一口气，厉鬼什么的，没了压制真是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崔判官打得是什么主意竟然放他们两个进入凡间，难道是打算大乱凡间，守门鬼差胡思乱想道。
被拉入鬼门的重华眼前骤然一暗，正待他欲挣开那锁链时，一只冰冷的手探了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腕，重华的动作猛然一顿，纵使眼睛看不到，可是呼吸之间却好像能感觉到那清冷的气息。
呼吸？重华突然反应过来，他已经死了，又怎么会有呼吸？
仿佛是知道他的疑惑，他耳边传来淡淡的声音，“呼吸、心跳、血液这些不过是糊弄凡人的一些伪装而已。毕竟要在凡间行走，不比地府。”
听见她就在自己身边，重华闻声辨位，反手握住那纤细的手腕，将对方拉入自己的怀中，感觉那身体一僵，重华低笑出声，他这个未婚妻倒是很容易受惊。
“我看不见你，不安心。”
黑暗里，男子低沉的嗓音就在她头顶正上方响起，墨素衣只觉本是糊弄人的脉搏忽然之间跳动异常有劲。
这是怎么了？
还好几息之间，他们就从黑暗中脱离了出来，趁着重华因为刺目日光不适的刹那，墨素衣不着痕迹从对方怀中脱离开来，她还是不习惯如此亲昵的碰触，尽管似乎不带任何目的，也不怀恶意。
“这是……野葬岗？”重华似乎不觉异样，微眯着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几个坟包孤孤零零的立着，更多的是卷了个草席都被扔过来的尸体，呼吸之间好似都能嗅到那腐朽阴沉的气息，那是死人的气息。只是死人的气息里面，若有若无地还掺杂了一丝妖气。
墨素衣循着那丝妖气找去，一具干枯的男尸面前停下，那有些熟悉的妖气就是从这干枯如同树皮的一样的男尸身上传来的。墨素衣心念一动，手中勾魂锁链在那男尸上转了两转，却只是勾出了残缺不全的幽魂。
“这是？”重华自然是看到了那干枯的男尸，眉间显出深深的厌恶来。
竟然是连魂魄都被吞噬了？墨素衣神色间染上淡淡冷色，更为重要的是，那缕熟悉的妖气是白青的。这具明显是被人吸食了精气的男尸跟白青有关。
沾上这样的因果罪孽，墨素衣手中的勾魂锁链哗哗作响，即使是去地府油锅滚一圈也是够了。
“出来！”墨素衣冷喝一声，她知道自己怕是被崔判官连着黑白无常摆了一道，那人在凡间消息是真，可是却怕不知是哪年哪月的消息了，他们想让她到凡间来的目的，怕还是为了处理白青惹出来的这摊祸事。
“九娘子这么快就看出来了？可见当真是熟悉那妖气的来路了。”来人轻笑道，白色的人影渐渐在墨素衣跟前显出身形来，披头散发，身着白袍，言笑晏晏，脸白如鬼。一手持着哭丧棒而另一手中的勾魂锁链则是轻轻如灵蛇点头般微微晃动，正是白无常。
“这事与白青有关？”墨素衣沉声问道。
“九娘子不是长眼睛看着呢？”白无常说话可不客气，只是他这边话音没落，那边一个横扫腿已经过来，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鬼敢向他动手的白无常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
“谁敢打我！”白无常厉声喝道。只是等他目光看清打他的人是谁，他愣了愣，竟然是这凶神？白无常认得重华，一将功成万骨枯，死在重华手底下的怨魂不知多少，而这些怨气在重华含冤而死全部爆发了。
他当初为了拦住化成厉鬼找皇帝索命的重华可没少被揍，现在一看揍人的是他，顿时气瘪了，谁让他武力值不行，只会耍耍嘴上功夫呢？
“我打的，怎么？你不服气？”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白无常的时候，重华就有一种想要揍人的冲动，而当对墨素衣出言不逊的时候，重华的那股冲动好像都有了出口，一触即发。
白无常哼哼一声，没有吱声，真要打起来，他敢肯定墨素衣绝不会帮他，那他何必自讨苦吃，不就是忍气吞声吗？想起这主儿把那个有真龙护体的皇帝给折腾去半条命的凶残样，白无常觉得做人还是有自知之明比较好。
“没错这事确实和白青有关，怎么？九娘子可是想管这档子闲事了？”记起自己向判官要求的让九娘子帮忙抓几个恶鬼事情被回绝，白无常到底还是没给墨素衣好脸色看，怎么着，能帮黑无常就不能帮他白无常，哼哼，到他地盘上，有的是方法出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墨素衣问。
见墨素衣身边的重华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凶残架势，白无常后怕地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白无常奉命行走凡间，鬼门的波动，他自是要最清楚不过的了，当初白青从鬼门关一冒头出来，就正好撞到了白无常手心里。白无常虽然没见过白青，倒是也听过关于他的传闻，知道他是九娘子身边的人，也没想怎么着。
就是觉得最近自己捉鬼捉得挺累的，想要九娘子帮自己分担点，也就一时念头扣下了白青，想要先跟崔判官通个气，好把九娘子调到凡间几天，他也好过几天的清闲日子。
什么？你说九娘子不能离开地府的谣言？当初九娘子那事白无常也只是隐隐听说而已，根本没当回事放在心里。
可谁知道崔判官就直接给一口回绝了，还用的正是这个理由，白无常心里就不顺了，回头就逮着白青一顿讥讽，没曾想他几句话，竟然刺激的白青红了眼，趁他不备，挣脱了勾魂锁链的束缚直接跑了。
白无常傻眼了，判官还催着让他把白青送回去呢，他倒好，直接把人给整没了。白无常干脆先找个借口打算把这个事情隐瞒下来。谁知道这几天竟然陆陆续续出现魂魄不全死于非命的干尸。白无常知道不好了，这是遇见了吸食凡人精气不走正道的邪魔外道了，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些干尸竟然还都沾有白青的妖气。
难道是他刺激得那个小猫妖走上邪路了？不成，不成，这事他肯定不能跟九娘子说，不然他还不得被扒皮啊，只是白无常没想到他瞒也没有瞒住，九娘子居然找上门来了。
白无常一边挑三拣四地糊弄着两人，一边偷瞄着墨素衣的神色，可惜从墨素衣那张脸上他实在是很难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反倒是墨素衣身边的重华一个细微的神情动作，都让他是胆战心惊。
两个不好惹的主儿凑在一起，判官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他们放入人间？白无常眼皮一抽，开始害怕了，之前没接触过九娘子他以为那些关于九娘子的传说都只是谣言而已，接触了才知道谣言可不都是空穴来风。
不过，见到真人后，白无常眼神从墨素衣眉间那点朱砂痣一晃而过，心底发寒，最起码关于上仙封印这件事可不是谣言。
此时的白无常后悔死的心都有了，你说他自己怎么能这么嘴贱，老是招惹些不该招惹的人物。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凡尘寻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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