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的替身上位了》沉默的青鱼

17、孟婆汤（十一）

　　第十七章

　　“孟婆，我可以让你带走，但是你到底想做什么？”

　　墨素衣俏脸紧绷，眉目生寒。黑无常对此却恍若未见，他知道无论他要求什么，墨素衣在确定了那生魂身上的气息后，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

　　“时候到了，我自会去找九娘子，九娘子在此之前，且先记下这份人情债。”

　　黑无常的说辞让墨素衣不适挑眉，但是她还是默认了对方将孟婆带走的举动，并没有加以阻拦。她救不了孟婆，若是真的按照黑无常的说法，让他带走孟婆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不知道杜衡会不会同意。

　　投胎转世，忘记前尘。

　　也就意味着，孟娘和杜衡的一世纠葛终究是前缘断尽，往事如烟。

　　可事关那人的消息，对于旁人，墨素衣已是无暇多顾，她与孟婆之前约定好的也是她帮她找到杜衡，她告诉她那人的消息，只是她做到了，孟娘却失言了，且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即使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于她而言，接受黑无常的建议才是最好的选择。

　　“将那生魂给我！”见黑无常转身要走，墨素衣一个晃身拦在了他的前面。

　　“生魂不可在地府久留，若不是我将那人收进哭丧棒内，他早就被在地府阴气蚕食了。”黑无常解释道：“至于那人的消息，我也不并不知道，只是知道这道士似乎与那人有过一面之缘，可他生魂离体太久，又因地府阴气过剩，神智难保清醒，必须放他回阳，你要是想得到那人的消息，还需要去人间走一遭，去寻这道士问个清楚。”

　　“你在耍我！”墨素衣眸色微沉，“你明知道我不会离开地府一步。”

　　九娘子墨素衣因为那上仙一句话，终身未曾离开过地府，孤身一人守在黄泉路上，等那上仙归来的谣传，黑无常也曾听闻，但是他以为那只是谣言而已，没想到却是事实，如此，可就不太好办了。

　　黑无常皱眉道：“那我亲自去阳间替你问。”

　　墨素衣脸上寒意渐消，眼眸闪了闪，黑无常行走地府，白无常行走人间，已是地府不成文的规矩，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黑无常竟可以随便去人间了。墨素衣下意识就想到了，这会不会和黑无常欲求她的事情有关？

　　这念头只是在墨素衣脑海里一晃而过，她并未细究，她只是答应了黑无常有朝一日留一鬼在客栈而已，别的，和她有什么过多的牵扯？

　　墨素衣跟着黑无常重新回到奈何桥畔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正在给别人成汤的杜衡，无所事事的重华正在帮着杜衡将汤递给下一个等着投胎的鬼魂。

　　心思不宁的杜衡一眼就看见了墨素衣和黑无常两人，他的眼神在两人身上顿了顿，便越过两人向后看去，可是却并没有看见他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孟娘！

　　杜衡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可是他到底还是保持着最后一线理智，等到墨素衣和黑无常走到了跟前，才勉强笑着道：“是孟娘厌弃了我才不肯你跟你回来见我？”

　　墨素衣迟疑了一下，摇摇头。对着杜衡的双眼，她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说出她用孟婆做了交换的消息，其实，如果她执意强求的话，孟婆大概是不用去阳间走那一遭的，可是，她必须……知道那人的消息。

　　墨素衣定了定心神，就在黑无常想要替她回答的时候，墨素衣垂下眼眸道出孟婆需要转世投胎才能保住魂魄的事情。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杜衡先是怔愣在原地，脸上浮现种种复杂晦涩的表情，半晌，才露出一个苦笑来，低声说：“还好……”

　　还好，孟娘还活着。

　　只是忘记了而已，他迟早会让她再记起来的。

　　墨素衣眼中闪过迷惑，她还记得当初杜衡发狂不愿意让孟娘转世投胎的事情，可是为什么，真的等到了孟娘去转世投胎的时候，他反而如此的淡然处置？

　　“因为对于凡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活着，即使变成了鬼，也是在另一种“活着”。可是如果真的魂飞魄散了，那就是真的死了。兴许是看出了墨素衣的疑惑，重华解释道：“有时候，在生死面前，没什么会比活着更重要。”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杜衡会如此淡然接受孟婆要转世投胎的事实。

　　“杜衡，你若是想要和她一起转世投胎，我有一法子。”黑无常突然插嘴说道。

　　虽然身有执念，徘徊在黄泉路上的鬼都难以投胎转世，只是凡事都不这么绝对的，身为鬼差，偶尔也会有能便宜行事的方法。

　　墨素衣瞥了黑无常一眼，明白对方是在借着杜衡向她卖人情，怕是目的也是为了那个以后将被塞进客栈里的人吧？黑无常素来以铁面无私著称，什么人能让黑无常做到这种地步？

　　墨素衣心思念转间，杜衡已经先一步拒绝了黑无常的提议。

　　“不必了，”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记着，来世奈何桥头再见的时候，才不至于错过。杜衡摇摇头，道，“我就守在着奈何桥头，等她回来。”

　　黑无常颔首道：“我来之前，判官已经是先一步允了你暂代孟婆之职，等到她转世投胎归来之后，你们再各归其位。”

　　“崔判官倒是一手好算计。”杜衡苦笑着摇了摇头，事实上，地府鬼差事多人烦，没有什么人会主动愿意当鬼差的，不过他却是没得选择，

　　“孟婆不可能会记得过去，也不会记得你。”一直默不作声的墨素衣开口说道。

　　“凡事都不是绝对的，不是吗？”

　　杜衡意有所指地看了重华一眼，在对方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先一步收回目光，墨素衣却是明白了他未尽的言外之意是什么了，现成的一活例子不正在摆着的吗？

　　墨素衣没有再劝杜衡，黑无常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孟婆的魂魄转身踏上了奈何桥，走上奈何桥，过了忘川，黑无常脚步微微停滞了下，绕过三生石，走向了转世台，杜衡没有跟上去，只是默默站在原地望着黑无常的背影，好似这样就能将孟娘看出来一样。

　　墨素衣乌溜溜的眼睛在寥落的书生和黑无常之间扫了扫，沉默地垂下眼眸，黑无常大概没有发现他其实有些地方和杜衡竟有着诡异的相似，那就是凡人的七情六欲吗？

　　漂亮的眼眸眨了眨，墨素衣望了望那个固执守着一口大锅的书生，沉默不语。

　　那个身影，似乎和当初她曾看见过那个一脸麻木搅着锅汤的老妇身影隐隐重合起来，一样的孤寂，一样的悲凉。

　　墨素衣并不认为杜衡会等到孟婆，也不相信孟婆会记起过去。

　　事实上，杜衡自己也不相信。

　　只是他依旧等着。

　　因为除了等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孟娘已经从两个人的过去走了出来，只有他，依旧固执的等在原地。

　　杜衡有时候会想起最初见到孟娘时候的场景，那时的孟娘，会对着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眉眼弯弯，笑不露齿。

　　杜衡等了几十年，见了不知道多少人后，终于在一天，他等到了一个会对着露出浅浅笑容的姑娘。

　　那姑娘眉眼弯弯，笑不露齿，有着和孟娘一样的小习惯。

　　……

　　墨素衣和重华回到客栈的时候，莫名发现客栈里的客人似乎有些奇怪。

　　自从墨素衣一进门，所有的客人，都在冲着墨素衣偷瞄，尽管墨素衣没有回头去看，她也嫩刚感觉到那投射到她身上的目光。

　　墨素衣皱了皱眉，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好像少了什么。

　　墨素衣蓦地停下脚步，听得身边重华问道：“咦，白青是在后厨忙活？客人桌子上怎么都空荡荡的？”

　　“空荡荡？”

　　墨素衣眼眸扫了一圈，发现却是如同重华所说，每张桌子上都是空荡荡的。不见茶水点心之类的，虽然客栈从来不提供食宿，但是由于白青的坚持，每个来到客栈的客人都能享受到食宿服务，有可能是一碗白开水，也有可能是两块干馒头，但是白青是绝对不会让桌子上空着的，因为他说，那样会让他觉得死气沉沉的，不像个客栈。

　　白青不在客栈？白青去哪了？

　　想起那个有着圆圆猫眼的少年，想起那个每次她回来，都会扑过来的少年，有可能会就这么消失不见，墨素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口一痛。

　　那疼痛转瞬即逝，若是不注意，墨素衣甚至会以为那倏忽间的疼痛，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素衣，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重华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墨素衣的不对。

　　墨素衣摇头不答，死人的脸色都是惨白的，只是她藏在衣袖下握紧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心底那若有若无的疼痛，好似缠绕在心头的细线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怎么可能会心疼。

　　她早就没了凡人的七情六欲不是吗？

　　墨素衣拨开挡着她的重华，面无表情地走到一张桌子前，揪起那个客人，问：“白青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