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愿望系统》萧萧落秋

66、伪圣二

　　维克 柯林斯，帝国四王子。

　　凯尔给出的短短两行信息把顾思噎得够呛。所以你和帝国的三王子联手去对付帝国的二王子，结果被惨无人道地背叛大败后又被帝国的四王子救了。那你是谁，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帝国的大王子吧！

　　“我不是。”

　　我也没在认真问。顾思做了个深呼吸，矿石仓库周围冷冽的金属气钻入肺腔，迅速平息了沸腾翻滚的吐槽欲望。

　　“维克值得信任。”突兀地，从来都只被动回答问题的凯尔破天荒地主动提供起情报。

　　而顾思对此情报一个字都不信。

　　眼见为实。对于这个“不会与人交往”的前反叛军头领所提供的信息，顾思心中有自己的判断。一个月的调查寻访，顾思确定西里公国只有维克一个旧部，偶尔有反叛军在周围行动，也似乎都受到维克的荫蔽。

　　凯尔在维克的问题上罕见的不理智，但他并不干扰顾思的行为。在完成暗中完成诸多试探后，顾思终于决定向维克下手。送上门来的良好开局，没理由放弃，就算是陷阱，也值得一试。

　　对于维克来说，这是个注定不平凡的夜晚。西里公国太过偏远，离皇都有超过三个跃迁点的距离。但也唯有在这种偏远到兄长无法彻底掌控的地域，才有可能寻到那位叛乱的领导者。

　　天空呈现出诡异的淡紫色，间或闪过刺目耀眼的荧绿色光芒。是遍布矿产的西里公国所特有的天气现象，灵风。又是一道闪电劈过，寂静无声的房间忽而多出另一个人的呼吸。

　　维克转过头，看向燃烧着古老炭火的壁炉。在火苗的跃动下，踩在地毯上的男人表情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到仿佛并不会产生任何人类会有的情绪，像是一架冰冷的机械，等待触发的口令。

　　是他。

　　凯尔。

　　沙发中的金发公爵直起腰背，温和的笑容仿若杯中的西里诺热可可一样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贴近。“欢迎回来，凯尔。”他的语气就像在招呼什么许久未见的老朋友，细微的颤栗与激动被完美融入进不含一丝杂质的微笑中去。

　　顾思面无表情地直视他，要与凯尔的旧部联系，自然不能太偏离凯尔本来的性格。至于凯尔本来什么样……实在太好猜了。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维克的话语带上哽咽，顾思体贴地走上前去给他一个拥抱。“我仍有约定未达成，不会有事。”

　　维克没有疑惑，两人迅速就叛乱失败后的事件开始情报对接。顾思也迅速了解到当前的形式。

　　柯林斯叛乱后，反叛军损失惨重。少数活下来的高级将领被关押在底斯特大监狱。这是之前从凯尔口中得知的消息。维克则表示，仍有一部分漏网之鱼，划掉，幸存下来的反叛者聚集成团，在等待他们的领导者回归。

　　“但是也有很多人认为你死在了那场叛乱中，帝国的悬赏根本毫无作用。”维克苦笑着说。

　　顾思点点头，这是理所应当的。只要反叛的口号再重新扯出来，这些都不再是问题。唯一需要担忧的是，愿意反叛柯林斯帝国的人究竟还剩下多少，这个帝国留下的苦痛还足不足以酝酿一次伤筋动骨级别的大型清理活动。

　　以及，他究竟还有多少同行。

　　首先，柯林斯三王子身边肯定有一个，说不定是什么帝国崛起系统。其次，兹卡尔混乱战场也一定会有一个，这是顾思多年做对抗任务以来的直觉。混乱的地方需要统一，也是矛盾爆发的主要地点，或许那边会有一个浑水摸鱼的系统。最后就是凯尔了，目标倒是简单，统一星系。

　　至于其他的，也只能遇见了才能再做判断。在此之前，还有些事需要向维克确认。

　　“威尔逊？”维克 威尔逊，西里公国的第一公爵。身为帝国四王子，维克 柯林斯自然不可能跑到偏远星区的合众国内做一个公爵。

　　维克笑起来，柔软的金发在清晨的细碎阳光下显得无比沉寂，“是我的母亲。她来自……对帝国很言很遥远的地方。”

　　有故事的人。

　　顾思抓心挠肺地想接着听八卦，面上冷淡地点点头：“嗯。”

　　想多了，AI性格的人怎么可能听得到八卦。没办法，还是要自食其力去搜集。一把手加救命恩人这么重要的角色，顾思手里也握着些资料。

　　童年玩伴。四个字足以概括凯尔与柯林斯帝国二、三、四这三个王子之间的关系。也是讽刺，凯尔帮老三推翻了老二，又被反水濒死时被老四救了。不知道是该说皇室狗血，还是凯尔着实天命之子，注定就是拯救做大事的人。

　　领导他人的事顾思轻车熟路，在维克的帮助下，很快重新统领了西斯公国境内的所有反叛军。在帝国无法掌控的边缘，在星际最贫穷困苦的地方，反叛势力再度悄无声息开始繁殖。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统治的地方就存在压迫。即将到来的一波又一波反抗行动，也不知道帝国新生的统领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格兰特合众国内的事就交给你，维克。”充分发挥领导人的吉祥物作用，顾思能看出来维克是个多么有天分的人。像是任何合格的帝国继承人一样，维克有着出色的政治敏感度和与人交往的能力。唯一欠缺的，或许只是一个平台，或者一个名头。不得不说，反叛军对这位王子而言真是个无比合适的地方。

　　维克可以留在相对较为安全的地方慢慢发展实力，而顾思想要征服整个星系，帝国是迈不出去的坎，那么他就不能被局限在区区的合众国里。帝国，还是要闯上一闯的。

　　维克不安地皱着眉，“你确定要一个人去？最近的情况有所好转，可以让丹尼斯他们跟着。”

　　“不，你们这边更需要人手。”顾思毫不犹豫地命令道。他接下来要去大监狱，那种需要隐秘行动的活动，参与人员自然是越少越好。更何况，他们现在能用的人确实不多。

　　告别维克后，凯尔有一阵难得的沉默。

　　“你不信任他。”手腕震动后没多久，又来了一条，“那为什么要将权利交给他？”

　　既然要离开去做潜伏的探查监狱行动，顾思临走前将所有反叛军的权利都交给了维克。可以说，就算没有凯尔在，单单是维克就足以做所有领导者能够做到的事情。顾思叹口气，没有回应。

　　帝国王子之间的爱恨纠葛，最多也就当个饭后茶点听听算了，要真情实感投入进去并为之感伤，不至于。顾思会选择的行动方案，都抛却了情感专心投入进任务，正是这些任务者们所做不到的。

　　哪怕是AI如凯尔，也终究逃不脱情感的束缚。在关键问题上，看不透，不愿看透。那么顾思也没有点醒对方的义务，毕竟每个任务场景，都是别人真实存在的一生。别人的人生向来轮不到他人置喙，顾思对此深以为然。

　　在脸上划出三道伤疤，顾思成功通过了格兰特合众国进入帝国的星空港。

　　浩瀚的星空一望无际，抬头，能看到如流星雨般升起又划落，仅留下一道又一道光束的航空艇。对面的等待席坐着几个猫头豹尾的人形生物，身侧则是穿着人皮衣进行巡查的M34号巡航机器人。嘈杂的声响不绝于耳，站在生物来生物往的繁忙港口，顾思忽然想问一问凯尔。

　　为什么，会这么努力的……

　　遥遥头，顾思转头踏入滚滚洪流，在一个狭窄又偏远的角落寻找合适的时机，眼疾手快地拆卸掉落单的机器人，套上人皮衣混入开往斯达克丝星系的飞空艇。

　　底斯特大监狱就位于斯达克丝星系的L区域，据说看守严格，有进无出。顾思有着完备的计划，但第一次前往也只是打算先探探路，随后再去Z区碰碰运气。斯达克丝星系的Z区流传着一个相当有名的传说，物理规则在Z区起不到任何帮助，那里是众神的陨落之地，埋葬着数之不尽的宝藏与力量。也因此，格兰特合众国有无数赏金猎人会通过星空港进入斯达克丝星系，正如顾思混入的这一艘，十个座位有七个半都属于赏金猎人。

　　别问多出来的半个是什么生物，问就是无法感知。

　　从洗浴室走出，顾思已经完成了人皮机械到拉卡斯族的变幻，酷似人类的形体上遍布黑色的诡异纹路，漆黑的眼眸中央有两处发亮的白斑，盯着看时会有种令普通人窒息的眩晕感。

　　星系就是好玩，科学技术的发展是现代社会的化妆技术拍马也追不上的。对自身的装扮极有自信，顾思寻找到空座位坐下，忽然就听到背后有人喊：“凯尔？”

　　……

　　“凯尔！果然是你，你怎么出现在这儿？”阳光而中气十足的喊声正在逐步靠近。

　　……呼叫AI先生，请问，这是个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