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北雪撒盐南飞絮

10、第十章

　　温柔睁开眼时，已是她昏迷的第三天。看着父母弟弟喜悦的面孔，温柔想不通一贯刚强的自己为什么会倒下，家人也没告诉她原由，只是要她呆在医院安心养病。温柔起初并不在意，以为自己不过是普通的小感冒而已，便要下床，结果她在床上挣扎了半天，连胳膊也抬不起。温柔这才晓得自己病得不轻，不过她也没有无端惊慌，待到家人都不在场时，细问医生，才弄清楚自己是因为忧劳过度，有点心力衰竭，只有老实配合医生的治疗，才可能尽快出院。这一来，温柔只好听天由命，打消立刻赶扑龙滩的念头。再说，就算她拖着病体回到龙滩，对于既定事实，她又能怎样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温柔便打算安心养病。开头两三天，一切果真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静养确实给她带来不少力量，她的身体在迅速康复。可是过不了几天，她开始睡得不安稳，几次三翻的做恶梦。恶梦的场景像是在刑场，遍地是血，石寒就从血海里爬出来，浑身血淋淋的挣扎着站在她面前。他蠕动着嘴，好像要对她说什么，偏偏她又听不清楚，还被石寒的可怖神情吓得连连后退。他便用忧郁埋怨的眼神责备她，怨她胆小，恨她无情。她越怕他，他的阴魂就越是紧追不放，直到她被吓醒为止。这一来，温柔有了心病，潜意识里的东西迫使她意识到自己还笼罩在石寒犯罪的阴影中，然而，她实在想不出法子摆脱目前的困境，因而病情不但没有继续好转，反而更添一成精神衰弱症。就这样，温柔照样吃药，照样打针，照样苏醒了昏睡，就是出院的日子遥遥无期。

　　也不知是住了几天的院，苏醒了多少次，又昏睡了多少次，这一天下午，温柔在迷糊中，断断续续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勉强睁开眼，略微辨认，立刻吓得闭上眼：老天！石寒的阴魂不但在梦里纠缠，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放过她！

　　温柔自来是不怕鬼神的，但是人在病中，总没有身体健康时那般坚强，头脑自然也不如平常清楚，于是她便躲在毛毯下瑟瑟发抖。如此做是躲过了影子，但声音没法阻挡。那个阴魂的分贝穿透耳朵，直达心肺：“温柔，我已经没事了。真的，我没事了。”

　　这声音有热度，气暖暖的吹在耳畔，是活人的声音！温柔惊诧万分，分不清是喜是优，只觉得头晕目眩。她不敢揭开盖在脸上的毛毯，自有另一双手来揭开它。泪眼婆娑中，她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那张脸：虽然清瘦憔悴，那眼睛仍一如往昔温润——就在她正眼看过他之后，那眼便也像往昔一般如星子熠熠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