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小绵羊》君子慕雅

4、第4章 你毁了我的发型啊

　　出去旅游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的，只不过妹纸不给他包食宿费。池眠有些忧伤，在网上查找旅行团，查来查去，觉得出国太贵，国内又没什么好玩的，而且往南方去太热，往北方去，又还没到冬天，看不了雪……
　　选择困难症绝对是天下发病率最高的疑难杂症，所以天性懒得出门的小绵羊最后还是选择了当宅男，天天捧着个IPAD的玩游戏打方块 。

　　秦飞宇的短信每天都来，他连号码都懒得换，就任由它这么亮着，偶尔会扫上两眼，好奇秦飞宇会发些什么。
　　秦飞宇有时候会问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吃饭，间或夹杂着一些他的生活：哥找个份工作，给人开车，还是奥迪，老板人也很好，工资开很高，还给买衣服……有时候又是夜深人静地发来晚安，或者说飞宇哥想你。
　　池眠对着手机吐槽，你说想我就想我啊，怎么想啊？用脑子还是用心啊？想弟弟还是想……

　　啊啊啊啊，池眠又要崩溃了，心说管你是想弟弟还是想什么，跟我有关系吗？我不认识你不认识你不想你一点也不想你！！！

　　貌似秦飞宇的新工作还挺不错的，薪水可观，福利待遇也好，有时候还会被老板拉去应酬，看样子老板挺器重他，想培养他当得力助手。
　　而且开奥迪的帅哥应该挺受欢迎的，看他发来的照片，原本就男人味十足的俊脸在自拍尽头下尽显魅惑气质，一身名贵西装更是衬得他风度翩翩。

　　池眠一边心酸的吐槽，一边把照片保存进相册，觉得飞宇哥有钱起来好帅啊，而且还知道找角度自拍，这个角度简直逆天了好吗！
　　然后他又开始忧伤：可为什么我就这么挫呢？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宅男，有着一颗话痨的小心脏却偏偏养成了孤僻的性格，不想见人不想与人交往只想跟在飞宇哥身后咩咩咩……

　　小时候只要秦飞宇在身边，池眠就话痨得像一只羊，胆小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仿佛要把平日里孤僻时缺少的台词一股脑儿地补回来，所以大家都怕了他，背后里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小绵羊。秦飞宇还觉得挺可爱，便一直小羊小羊的叫他。
　　池眠其实挺反感这个绰号的，可是在秦飞宇面前什么都无所谓了，因为他知道他飞宇哥那是宠他，而且是小羊又不是小绵羊，本质与其他人完全不同！哼！

　　然而令他无可奈何的是半年前他跑出来，混进剧组里讨生活的时候，竟奇迹般的发现大家记绰号比记名字要熟练多了，各个都开玩笑一般地叫着逗他玩，弄得他十分心塞。但是大家玩他的同时又处处照顾他，于是他感受到了外面世界的暖意，只得说好吧好吧你们也是喜欢我才这样叫我，恩准了吧！
　　慢慢地他开始站住脚了，所以他觉得啊我已经离开飞宇哥了，以后不能再孤僻了，要主动与大家交朋友……于是他藏匿已久的话痨属性与剧组同胞们的八卦属性一拍即合，叮，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池眠是那种肯干小事儿又扛不起大事儿，胆小懦弱带点娇气但又不是不能吃苦的便利贴小子（他师父的原话），往往令大家既爱又恨，很享受这种边“疼”边“爱”他的感觉，与是他奇迹般的开始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看起来不那么孤僻了。

　　但是只要他一闲下来，他就又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男，要宅死在家里了。
　　在连续吃了半个月存款之后，他终于决定不能再这么宅下去，于是又给妹纸打了个电话，打算去那个什么《天幸》剧组。
　　“拍什么的呀？地点在哪里，我考虑考虑。”池眠说，他找了家理发店，一边理发一边打电话。
　　“你还考虑？”妹纸无语地说，“据说是个惊悚片，杀人悬疑的，你爱去不去。”
　　“惊悚片！”池眠说，“我胆子小。”
　　“你爱去不去。”妹纸怏怏道，“反正本姑娘是决定要跟去安慰我儿子的小心灵去了，管你呢！”
　　“你去呀？”池眠有些犹豫，他跟这妹纸关系不错，跟着她混应该没差，于是说：“那我也去吧，行吗？”
　　妹纸说：“行，帮你问问老大。”

　　挂了电话，池眠纳闷地看着镜子里的理发师，问：“你怎么了？”
　　理发师手里拿着一撮短发满脸愧疚地说：“你讲电话的时候动来动去，不小心剪错了一刀。”
　　“啊——”池眠发出惨叫，摸摸侧边脑袋，耳朵旁少了一撮，凉飕飕的！
　　他抓狂道：“缺了这么大一块，你让我还怎么见人？！啊！”
　　理发师被他吼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委屈地说：“是你自己打电话，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池眠：“……”

　　“难道还是我的错吗？”池眠腾地一下站起来，嚷嚷说：“剪刀还在你手里，凶器都还在你手里！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啊？”
　　理发师：“……”
　　池眠一看理发师满脸无语的样子，顿时就被激怒了，他怒吼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可是被你毁了发型的好吗？你知道发型对一个人有多重要吗？你每天开门接客之前，肯定也是捯饬至少两小时吧？将心比心，你毁了我的发型啊！！！”
　　池眠抓狂了，发型毁了，他就更挫了，以后还要怎么见人？
　　而且他想到现在秦飞宇人帅身材好还有存款，现在开名车穿名牌，跟一群衣冠贵族们坐在一起吃燕窝啃鱼翅，但是他自己却死宅着像头被串在烤架上的羊，好不容易出来换个心情理个发还被修掉一撮……这种处处被比下去的感觉简直令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你你你……”池眠忧伤地道，“顾客就是上帝，我把脑袋都交给你了，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你还剪我头发干啥呀，干脆一剪刀戳进我天灵盖算了……”
　　理发师：“……”
　　理发师彻底无语了，心说不就是一撮毛吗，弃疗的跟什么似地……

　　许是池眠太过激动，惊动了楼上。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听见声音，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垂头丧气的池眠，和一脸茫然的理发师，忙下来调解“怎么了这是？吵什么？出什么事了？”

　　“师父，”理发师连忙迎上去，满腹委屈地说，“他打电话乱动，我不小心剪错了一刀……”
　　池眠：“……”

　　卧槽！池眠大眼睛一瞪，生气道：“你还恶人先告状？自己学艺不精还怪我？！什么人品啊你！”
　　理发师瑟瑟缩缩，继续靠在自己师父身边装无辜，惹得池眠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只得把愤然的目光投向那个看起来还蛮斯文的男人，嚷嚷道：“看你教的好徒弟，就是这么开门迎客的吗？小心我打12315投诉你们！”

　　“好了好了。”男人示意他稍安勿躁，这事他来解决，又转身对自己的小徒弟道：“站好！松松垮垮的像个什么样子！”
　　小徒弟不情愿地站直了身子。
　　“店规没教你吗？”男人厉色道，“遇到客人打电话，或者有其他需求，要停下稍等片刻，你都忘了？”
　　理发师怏怏地垂下头，不吭声，眼神委屈地瞅着自家师父。
　　池眠瞪他，说：“不要以为卖萌就可以蒙混过关！你们师徒沆瀣一气，我要跟你们店长投诉你！”
　　“我就是店长，”男人歉意地看着他说，“你的投诉我会受理，犯事员工扣三天工资，一周之内不得再接待客人，你满意了？”

　　池眠心情不好，看谁都不好，对这对沆瀣一气的师徒则脾气更不好！他没好气地说：“不满意，你克扣员工工资，也不是好人！我走了，再也不来了！”
　　“哎——”男人拉住他，池眠回头又说：“怎么？想找我收费啊？我头发都还没吹干，用一撮头发还你两滴洗发水你还好意思找我收钱？！”
　　男人忍俊不禁，将他按到椅子上，看看他残缺的发型，笑道：“顾客就是上帝，光临我店里的上帝从来没有失望着离开的，给你换个新发型，包您满意，my god？”
　　池眠：“……”

　　“噗！”池眠被他正正经经的my god逗笑，不那么沮丧了，说：“啥发型？大礼花样的不要。”
　　男人熟练的拿起剪刀，衡量着他头发的长短，闻言动作顿了顿，纳闷道：“什么叫大礼花样的？”
　　池眠指指一旁的小徒弟，说：“喏。”
　　男人：“……”
　　小徒弟：“……”
　　小徒弟顶着一个杀马特头，两侧修得极短，头顶的长毛染得花花绿绿，还用发胶捻成一撮一撮的，晃来晃去。
　　“噗！”男人终于把持不住，笑喷，说：“挺形象的，真的。”
　　小徒弟一脸委屈，瞪了池眠一眼，上楼去了。

　　男人有一双十分修长漂亮的手，拿着剪刀的姿势很有韵味，这令池眠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打心底里觉得这个男人的手艺应该挺不错的。于是他便把自己的脑袋交给了他，让他去自由发挥了。

　　但事实证明好看的男人压根就不靠谱！等到男人的一声“好了”，池眠把报纸拿开，看到自己在镜子前的样子，顿时又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啊啊啊啊！你你你你！！”

　　他愤怒地朝男人吼道：“你是故意报复我的吧？明知道我脸圆还把我额头露出来！！！这个样子你让我还怎么出去见人！！！”
　　“怎么会？”男人端起他的头左右看了看，认真说：“很清秀的小孩儿，剪这个发型正好。”

　　池眠两侧的头发被完全剪短了，头顶的头发留得不短不长，用发胶很好的打理过，精神地将额头露了出来，现出他干净清秀的脸庞。镜子里的那张脸明眸皓齿，眼神纯稚，带着点怯弱和无理取闹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一只嗷嗷待哺的羊。

　　“年轻人就该有朝气一点，不要沮丧嘛，眼睛抬起来！”男人拿手比了比，说：“你看，这样显高，而且很有自信。”
　　“你是嫌我矮嫌我没自信吗？”池眠说，“可你说得好听，我觉得我现在脑门子上门户大开，完全没有安全感！”
　　他抓狂地吼道：“你们造型师果然都不是好人，就是坑我们这些无知小白羊消费的！”

　　男人笑了起来，说：“今天是免费服务，补偿我们的上帝的，不收你钱。”
　　池眠嚎个没完，说：“不收我钱我头发也回不来了！算了你结账吧，我不占你便宜。”
　　男人说：“真不收钱，你以后常来玩就可以了，当交个朋友？”
　　“交朋友可以终身免费理发吗？”池眠问。
　　男人“噗”，道：“可以，留下你姓名跟电话，叫我一声哥，以后来店里直接找我，吹拉染烫全部免费，还享受全年三百六十五天免费洗头服务，绝不食言！”
　　池眠从兜里掏出钱，放到柜台上，说：“待遇太好了，怕你卖了我。我走了，有缘再见。”

　　他顶着一头发胶走出店门，街道的风横扫过来，吹得他额头和耳侧凉飕飕的，安全感全没了。
　　而且更可怕的是，才出店门，他就听到身后一个令他浑身炸毛的声音——
　　“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