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星空》风之旅人

5、第五章·老虎没打到打到小松鼠

　　6:27am
　　叶腾睁开眼，入眼就是波尔的一张大脸，手还放在他的额头上，很关切道：“没事吧？”
　　恶心得叶腾很有想吐他一身的冲动，但这个可不像尖叫那么简单，他酝酿半天，只好垂头丧气道：“没事。”
　　一阵气阀开启声传来，波尔设定好悬停模式，嘱咐道：“我去拿机甲，你就呆在舱门口，我会把猎物扔上来，你把这些东西东西都按类别存到储藏室里，喏就在放你衣服的架子下。”
　　“哦，”叶腾应道，又见波尔盯着他看，他瘪了瘪嘴，干巴巴道，“祝你……顺利？”
　　波尔兴高采烈地去了。叶腾蹲在舱门口，嘀咕道：“什么鬼。”
　　布里克离格里斯1号恒星比较远，因此它的原始森林也很魔性，深绿色，深红色，深黄色，深蓝色，深紫色，交织成一片，乍眼看去几乎全黑。高大的针叶林，矮小的蕨类植物，以及更多更多他也不认得的种类。稍远处便是一片平静的汪曱洋，一架青色的人形机甲杵出树林一个头，正赶杀着一群如鹰般大小的飞虫，看得挺瘆的慌。
　　狐狸指了指对面波尔的更衣室：“你坐到这边来。”
　　叶腾微囧，狐狸解释道：“那里没有监控。”
　　于是叶腾依言照办，刚坐下头上就一重，隔了这么多天，狐狸终于能从耳钉状态恢复真身，蹦上了他的头顶，严肃道：“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朝天翻了个白眼：“你先下来。”
　　“不用了。”
　　叶腾刚想问什么意思，狐狸突然如熔化了一般倾倒在他头上，道：“有人来了。”
　　柔软冰凉的液体从他的头顶流下，覆盖住他的头发，脸，脖子，胸腹。他的双眼也被盖住，在黑暗中闪烁几下，跳出了个透明视窗，让他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他扭了扭头，借用更衣室中的镜子照了照，赫然发现王宝强正从中茫然地看着他！
　　“……暂时借用一下而已，别不满，你比王宝强高。”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驼羊……
　　没过多久，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与在金叶号上遇到那货劫匪的感觉很像，但又有些不同。
　　“他们戴了隔离头盔，除非精神力大师，否则很难影响他们。”狐狸紧张道，“不好，他们还有‘猎犬’。”
　　这个称呼让叶腾本能地觉得厌恶：“‘猎犬’是……”
　　“被特意植入控制芯片的变异人，专门用高超的精神力搜寻有生命的目标。”狐狸冷然道，“坐好，不要激动，尽量收敛思维，放空一切。他们看过来了。”
　　叶腾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靠在墙上。星空重新在他头顶凝聚，他沉浸在黑暗中，如置身虚无。
　　“好痛苦……你在哪里……救救我……求求你……”
　　深沉无望的悲哀与恐惧渐渐袭来，他整个头皮都炸开了，狐狸厉声喝道：“别跟着去！”
　　叶腾没有回答，他咬着牙与那股巨大的意识力对抗，如泣如诉的哭喊声在他脑海里回荡，怎么都摆脱不了。
　　过了很久，那种针曱刺版如芒在背的不舒适才消失。
　　叶腾的手直颤，这次比上次金叶号上的要好，没有虚脱。他问：“那是……‘猎犬’？”
　　“是的，他们靠与‘猎物’的脑电波引起共振，从而诱使猎物自我暴露……那只‘猎犬’的脑电波很特殊，阈值比较高，能引起像你这样的精神力高强者暴走，如果不是我及时化开护着你……”狐狸关切道，“你还好吧？”
　　叶腾摇了摇头：“我没事……智子，你说，我是不是……原本也是‘猎犬’之一？”
　　“不会，”狐狸果断答道，“你如果是‘猎犬’，不可能招致他们的追杀。”
　　“他们？金叶号上那群匪徒？你说他们是青丘帝国的，还是……？”
　　“第三方势力，”狐狸没有收起覆盖，直接在叶腾眼前显示出示意图，“说得好听点是星际海盗，难听点就是恐怖分子。而且我怕……怕他们这群人不是铁板一块，他们背后还有人。
　　“我原本以为劫杀金叶号是帝国方面的人做的，但帝国的人不可能驯养‘猎犬’。他们目前只能以人海战术抗住联盟的进攻，以脑机对接干扰敌对势力，因此需要大量的，充满自曱由意志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将精神力最大化……而这幕后的黑手，恐怕对联盟也不怀好意。”
　　“那么，波尔到底是谁的人？如果他效忠于联盟，只消把我交上去就好了。如果他是帝国的……不，你说过他有精神力却不能化兽，自然不会是帝国的人……”
　　“他肯定不是第三方的人，”狐狸补充道，“不然你今天遇到的就是灭顶之灾了。”
　　“波尔是故意的。”叶腾咬着牙道，“他知道这里还有人在搜寻我。我不明白，他为何不将我交出去？”
　　他脑海里狐狸的影像耸了耸肩，道：“说不定他是真的只想招个小工？”
　　“人性！！！”
　　叶腾长呼出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智子，那些‘猎犬’会怎么样？”
　　“我听说联盟内部有过对帝国俘虏的刑讯，”狐狸低声道，“一般是用电击，大多数都扛不住折磨最后死去了，但也发生过俘虏精神力暴涨，干翻守卫逃了出去的事。‘猎犬’回去后，基本会采用电击训练，其余的待遇……与狗也无甚差别。”
　　“那么精神力和哪方面有关呢？遗传基因？”
　　“目前可知的是与脑回路有关，但具体如何尚未可知。即使是一群一模一样的克隆人，他们当中有可能会出现变种人，也有可能只是一群精神力强横的普通人，比如波尔。当然这些普通人的精神力再强横，也及不上变种人。”
　　“也就是说变种人不可能从生理上被培育出来，那些‘猎犬’都是被非法拐卖的变种人……”
　　狐狸沉默半晌，点头道：“基本可以肯定。”
　　“帝国方面……”叶腾说着，自己却笑了起来，“他们肯定不愿两面受敌，所以大概动用了什么手段去喂饱这群狼。”
　　“帝国的确和他们有联系，”狐狸坦诚道，“这就是恶心的政治，因此我才会在一开始以为是高层有人要毁去你这个样本。”
　　“‘样本’？‘猎犬’，‘Orcs兽人’……”叶腾咀嚼着这三个词，恶心无比，“就是不把人当人！”
　　“星舰文明持续了两千多年，你知道所谓的星舰文明是什么吗？就是军事化管理，说白了就是君主制，一人独曱裁，因为这是在那个时代下最有效的行政手段。到了格里斯行星系后，从五艘星舰上衍生出来的五大家族掌控了联盟。时代在变化，又不是地球历上冷兵器时代，高精尖的武器有钱也弄不到，平民想说话都没人理。再加上基因修复术，现在的人人均能活300到400年，格里斯历至今不过654年，才三代人，你觉得会有多高明多民曱主的变化？就连变种人的庇护所，青丘帝国也是帝制。只有强大的人才是人”
　　“你在说什么！”叶腾勃然大怒，他抬头瞪向狐狸，却见它在视窗中的形象早已化成了一名女子，乌发碧瞳，雪肤艳颊，她眼中悲意溢出，茫然地看着前方，双曱唇颤抖，轻轻道：“星舰历与格里斯历开头那几年时，这是最好的，能有效保证种族中优质基因能不被弱质基因拖累，有效遗传下去的方法，保障了种族的延续……可是现在……该改了，哥哥。”
　　叶腾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纠结在“卧槽她居然被我骂哭了吗”和“天了噜她到底是人还是狐狸”的思绪里，最后还是笨绌地试图安慰她：“那个什么……你……没事吧？”
　　女子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咬牙道：“别管我，虽然不知道波尔打什么主意，不过你目前仍是在他身边最安全，我察觉不到他精神力里有恶意。至于你的事……等今天你帮他收拾完猎物再说。”
　　覆盖在身上的液体缓缓收回，重又变作一枚耳钉。叶腾对着镜子努力练习了一下面部表情，调整好情绪后走到舱门口，天已经半黑了下来，不一会儿看到那架青色的机甲分花拂柳……不对，分虫拂树地走了回来。
　　接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巨虫怪鱼四脚蛇给扔了上来，差点把叶腾给埋了。好不容易等他挣扎出个头，波尔已经进来了。
　　波尔出发时他忙着穿布片雨衣没看到机甲出舱，波尔回来时他又没看到机甲进舱……
　　“你！你明显是故意的！舱门口这么大的地方，你扔远点会死吗！”
　　波尔很无辜道：“会死啊，腥死的，你快点处理，完事我就收起驱虫防护罩，早点回家。”
　　防护罩？外面居然有防护罩？！
　　狐狸毒舌道：“你是有多白曱痴啊，没防护罩早就有虫子飞进来了，你也早就被那队人抓走了。”
　　“……”
　　苦逼的叶腾只能像沦落棋社的小燕子，一边暗自咒骂一边捏着鼻子根据波尔给的指导剖虫子，间或夹杂着狐狸的种种评论：“他居然不吃这个！这个口感可Q可弹牙了，特有嚼劲！特香！就是要用西特浆果腌一下去腥而已……”
　　等他又饿又累地收拾完，回头看见波尔正香甜地吃着煎鱼，已经无力吐槽了。
　　幸好波尔良心未泯，监督他收起布片雨衣拖完地，把另一份煎鱼递给叶腾：“新鲜的黑纹银齿鱼，尝尝。”
　　叶腾颇为感动地拿刀叉吃着煎鱼，因为太饿，他简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狐狸嘟囔道：“鬼，他把最好吃的鱼肚和鱼头给扔了……”
　　回城的路上波尔开得很是稳当，当叶腾质疑他时，他振振有词道：“回城不用赶时间了啊，反正天黑了，你也吃过午饭了吧？”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乖，”波尔伸出手想摸曱摸曱他的头，中途又收了回来，“回去好好洗洗，下午我带你去看我的修理铺。”
　　“喂，你那个嫌弃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
　　12:35pm
　　两人互相斗嘴与反调戏了一路，回到罗浮城后，叶腾再次被这与白天截然不同的景象所震撼。
　　高耸的建筑物灯火璀璨，空中流动着无数条由各色飞行器组成的金属巨龙，井然有序地互相穿梭着。夜空中庞大的太空堡垒群在布里克星上的人们看来如黑天鹅绒上的白色珍珠链，天上地下的光影交织间，闪出比梵高名画《星空》更为绚丽的景象。
　　波尔指着那串白珍珠道：“联盟的巡逻舰队，你运气好今天让你看到了。它是护卫我们最强大的力量，领头的旗舰应该是纯钧级星舰，嗯目前最高级的意思。”
　　狐狸道：“最开始研制出星舰跃迁引擎的是C国人，他给星舰等级起的古剑名，后世就照此命名了。”
　　叶腾腹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丫的是打了哪款山寨网游，起这么中二的名字。不过以后要逃跑的话，千万不能和这种庞然大物对上。
　　他没想到此时的无心之思，竟也一语成谶，日后差点坑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