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有仙》倚策江河

23、没有心

　　后来，历经艰险，雪矜终于把莫小妖救了回来，但是关于这段过往，这段记忆，却不知为何竟被天命封锁。
　　一个是被是被剔除这段记忆，一个是被强制封印，不管结果如何，即使旁人明知道也不能说，说不得。
　　后来又经历过了太多的事情，雪矜却依旧还是那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卫国公主，而莫小妖却在一次次的打击中逐渐成长，以至于修成了如今冷漠的性子。
　　但是对于往事，自己记起来了，那么萧临意的话确实在是太晚了，她们不仅有着纠缠，而且羁绊太深。
　　就像当初自己在冥界等着人来救自己，却等来了一身红衣的雪矜，她脸上的笑容灿烂辉煌，向自己走来并且伸出了手：“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莫小妖只知道，那时的自己应该是欣喜吧！
　　虽然，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是欣喜……
　　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混沌中，莫小妖闭上了眼睛，任清风将自己送入远方，送去不知名的的地方。

　　“三界大战还是再一次爆发了，却是宁白衣一人挑起的战火，但是为了不伤及无辜，宁白衣分别给魔帝和留仙下帖子，他们三人代表三界打一场，谁输谁退兵。”
　　奈何桥不远处的酒铺里，红衣妖媚女子带着揶揄的口吻诉说着故事，眸中闪过的光芒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从把这人撞到开始，雪矜便和她认识了，她说她叫十九娘。
　　后来经过一番打听，雪矜才知道这人是多么的奇怪，十九娘这个人出现得莫名其妙，就好像是凭空突然多出了这么一个人，不知来历不知根底，却又偏偏在这里。这人在冥界呆了很久，却不知到底是多久，就连孟婆也无法计算。
　　她总是穿着一身红衣，本就生的妖艳美丽却硬是还要化着妖媚的妆容，整个人就像从深山里走出来专门勾魂夺魄的狐妖。
　　因为喜欢喝酒便就经常来奈何桥旁，旦是逢不能立马转世的生魂她就会给那个人讲一个故事，一个似乎是真实存在但却无人知晓的事情，也就是现在，她正在对雪矜说的话。
　　十九娘很奇怪，她说起这段故事的时候明明很是感怀，但口吻却又十分的嘲讽，还时不时流露出哀凄的神色，如果不是这故事过于荒唐，还是发生在上古。就单单结合着当时她所讲述的事情，雪矜都快要以为他是故事里面的某个人了。
　　虽然觉得故事里的仙界打压蓬莱，把人界当枪使却对付魔界的做法太过荒唐，但是听到十九娘说蓬莱新任掌门，人界代表人宁白衣为了彻底摆脱人界，以及蓬莱尴尬的局面而发动三界大战，还打算用有利于自己的局势赢得战争，雪矜还是热血激动了一把。
　　猛地拍桌，雪矜疑声道：“这，这岂不是太不公了，魔帝和留仙明摆着喜欢宁白衣，宁白衣却要与他们一战，面对心爱之人，魔帝和留仙定然不会尽全力让着宁白衣，那可就是输定了！”
　　轻轻地嗤笑一声，十九娘接着说：“可不是，最后宁白衣赢了，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宁白衣是抱着留仙的回来的，而留仙却魂魄离体再无声息。”
　　“留仙死了？”雪矜震惊了，据十九娘所说，这个留仙乃是仙界第一高手，是他们三人中最可能赢的人，怎生得就死了！
　　雪矜有些无法接受，“那，那后来呢？”
　　“后来？”念着这两个字，十九娘的眼神变得迷离，“后来，宁白衣将留仙葬在了蓬莱的凌云峰，并将凌云峰改名为留仙山，再后来，没人知道宁白衣去了哪里，只知道天地间，再无一人见过她。”
　　留仙山！
　　十九娘说的什么雪矜已经听不见了，她只知道十九娘说了留仙山三个字。
　　初见挽音时，挽音说他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只知道那座山名留仙山，却不知因何而得名。
　　如今看来，若十九娘说的是真的，那么留仙山还真的留下了仙，并且这座山还在蓬莱。可她曾看过蓬莱地形图，并没有一座山名留仙，而十九娘所述之事任何史料典籍也都未曾记载，这一切莫不是巧合？
　　这么想着，雪矜看向十九娘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并且还不时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她说的都是假的。
　　突的，十九娘对上雪矜疑惑的目光轻轻一笑，眼中散发出妖冶的光芒：“我说的，除了我不知道的，便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我知道你不相信，因为我压根就不希望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会相信。”
　　被十九娘眼中的光芒闪了心神，雪矜怔怔的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知何时，冥界居然下起雨来了，淅淅沥沥的，虽然是微细的雨丝，却还是将来不及躲闪的雪矜淋了个透。
　　“冥界怎么还会下雨！”气急败坏的躲起来抖落一身水珠，雪矜看着在雨中一派闲然自得的十九娘不由得傻眼了，“你怎么没被淋湿？”
　　十九娘回头的看了她一眼，抱着媚眼说道：“这是冥界无根水，专门洗去生魂入冥界所沾染的死气，呐，如今你被洗了一次，当然是可以回魂继续当人了，这可是好事！”
　　“无根水？洗去死气？什么意思？”雪矜啥也不懂，只好傻傻的问出口了。
　　十九娘翻了个白眼，伸出手就把她拉了出来，此刻雨已经停了，“意思就是说，有人不知死活的帮你找无根水，丢掉了半条命总算是找到了，然后你可以回人间了，就这么简单你啰嗦个什么？”
　　被她的话绕来绕去绕得有些糊涂，雪矜下意识的接茬：“呃，有人来救我？”
　　“是啊！这个人，还挺奇怪的！”
　　“奇怪？”
　　“她没有心，你说怪不怪？”
　　“没有心？”雪矜扯了扯嘴角，人没有心就不能活，难道要救我的，不是人？
　　似是能看透她心中所想，十九娘勾魂一笑：“我说的那个心，可不是指你想的那个心，我说的是真正的人心。能使天地不容之物转世的心，它记录着世间万般之事，这颗心，只有非人者才能拥有，若是转世便会化为主宰灵魂的七情六欲。”
　　“那，照你这么说，救我的那个人没有是天地不容之物转世而来，却偏偏又没了那颗心，那，她会怎样？”十九娘的话不似作假，虽然很难令人信服，但是世间之事谁又能说个清楚明白，雪矜有些忐忑。
　　十九娘摆了摆手，抚着袖口道：“还能怎样？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她却偏偏没有心，人生就像一张白纸，人世七情六欲，她一概不懂。虽然有主导思想，但却没有任何感情，情绪可随魂魄再生，却只会被周围环境所影响，拥有这样灵魂的人与草木又怎分一二？”
　　“这……”救我的是谁？
　　“没有心那就不是人了，无情也不过是没有心罢了，所以啊，你比那个人要幸运，即使是天地不容，你也能拥有一颗完整的人心。既然转世，那便就是人了。”
　　“我？”雪矜有些发怔，怎么自己也是天地不容了？
　　黑着脸看着十九娘，雪矜有些生气：“胡说八道的吧你！”
　　这语气委实有点冲，但十九娘没有生气，反而看着她肩侧笑道：“没有啊！这人不是来了？”
　　闻言雪矜微怔，然后就听见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喊道：“雪矜。”
　　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救我的居然是莫小妖。
　　转过身面对一身白衣，神情冷峻的莫小妖，雪矜有些踌躇，难怪她会那么冷漠疏离不近人情，原来是真没有心吗？那，又是怎样的环境，将她影响成了这样？
　　看着雪矜，莫小妖一如像她当初一样伸出了自己的手，凝声道：“我带你回家。”
　　这一刻，所有的复杂心思皆被抛弃，而所有的心酸终于忍不住冒了出来，雪矜立马疾步过来抓住莫小妖的手，满脸幸福笑容的点头：“嗯！”
　　话音落地，莫小妖便牵着雪矜向来时路走去，可也是在这时，雪矜好像听到了十九娘低语喃喃的声音：“彼岸双生花，万年修成心。效法凡界人，奈何却参半。天命？何尝又不是人为？”
　　眼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十九娘突然自嘲一笑：“蓬莱，人间，仙界……我，输了吗？”
　　宁白衣，宁白衣，宁白衣……
　　人界的光。
　　仙界的魇。
　　我的……魔……
　　真的，是我输了吗？

　　一路穿过虚幻，莫小妖带着雪矜来到了冥帝宫，这里是最初从千云塔进来的地方，所以自然由这里回去。
　　就在莫小妖按照云术所示之法开启人界大门的时候，雪矜在一旁看着她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孔有些神情恍惚。
　　真的是没有心吗？所以不会笑，不会哭，不会愤怒？情绪可随魂魄再生，但却受周围环境影响，她在蓬莱一向独来独往，所以形成了这冰山的性格？
　　真希望，她可以跟三生石里看到的那个人一样，会笑会哭也会愤怒，那样才算得上是个真正的人。
　　但，那会是前世吗？
　　在人界大门打开的那一刻，雪矜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