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有仙》倚策江河

22、天定命

　　被雪矜眸中若隐若现的光华闪摄了心魂，不知为何莫小妖就答应了：“好。”
　　听见她答应了，雪矜自是欣喜若狂：“谢谢！”
　　后来事太过凌乱，虽然有头有尾，但却不知从何说起，画面一闪，便是自己为雪矜挡了发狂的狼妖三掌，然后自己便身处于一片灰暗，最后一片红色的花海照亮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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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时，莫小妖便明白到底是怎么了，自己居然是不敌狼妖被被拍死了。
　　虽然死了，可心里却没有任何感慨，好像是在说，死了就死了，谁知道这不是命数，天定的命要我来冥界走一遭，相传若有弟子阳寿未尽之前便身死魂入冥界，那么蓬莱定会将人救回，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死后还可以重生？
　　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开得烂漫的彼岸花，莫小妖蹲下身子轻轻地摘了一束，低声道：“大师兄应该还没见过彼岸花，等我回去，就把这带给他瞧瞧。”
　　“死都死了，你还想怎么回去？”阴恻恻的声音从耳边突然响起，莫小妖回头，只见说话的是个面色灰白翻着白眼，嘴里舌头长长的伸出来，身体还在不停的飘来飘去的，鬼。
　　这模样，委实像那传说中的吊死鬼。
　　审视着他的模样，莫小妖心无波澜，瞅了他一眼，冷冷的回答：“我师承蓬莱，掌门修为近千年，难道还不能让我起死回生？”
　　“这个……”这只鬼迟疑了一下，随后绕着莫小妖转了两圈，瞪着眼白颇有感慨道：“原来你是修仙的，看你的样子应该是阳寿未尽的生魂，你怎么死的？”
　　莫小妖颔首，凝声道：“为救一人，被狼妖拍了三掌。”
　　“原来是这样……”这只鬼低喃一声，随后略带阴郁的说：“既然你因救人而死，人世讲究因果福报，并且你又是修仙者，那么总有秘法可以让你起死回生。不像我，阳寿未尽不能投胎，只能在这里长留……算了，我走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见此莫小妖神色一变却有些出乎意料的喊住了他：“等等，你是怎么死的？”
　　他飘摇的身子一顿，凄声道：“为夺家财，被人勒死。”
　　敛眉缓了缓神色，就连自己也迟疑刚才为什么喊住他，莫小妖凝声道：“你刚才说因果福报，害你的人会得到报应的。”
　　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细微的笑意，他低声道：“谢谢。”
　　抛开心中复杂的思绪，莫小妖转而问他：“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奈何桥？”
　　听这话，他疑惑的转身：“我说你都要还阳了，还去奈何桥做什么？就不怕孟婆给你一碗汤，你就回不去了？”
　　莫小妖眸光一凝：“我是为三生石而去，不是要过桥。”
　　看了她一眼，这只鬼没有说什么，便随了她的意，带她去了奈何桥。
　　来到奈何桥后，这只鬼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可她看着三生石，虽然三生石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她却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那声音从三生石上而来。
　　只听得雪矜的声音最先响起来：“姐姐，姐姐，他是神仙吗？”
　　接话的是她自己的声音，却并非她一贯的冷漠疏离，反而透着一股柔柔的暖意：“儍妙儿，他是仙，可不是神，这这仙和神是不一样的。”
　　随着这声音的消失，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男子好听的声音响起了起来：“妖儿这名却与你不太相和，不如以丹磬作为你小字可好？”
　　“好。”一个字，却道尽了心中缱绻的爱慕之意。
　　至此，所有声音都消失殆尽，莫小妖盯着三生石看了好长时间，只是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冰雕的一样，自始至终都未改变。
　　依旧是过了好久，莫小妖走到了孟婆身旁，她问孟婆：“人若转世，可还会记得前世之事？”
　　孟婆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的舀了一碗汤，她没有将汤递给莫小妖只是静静地看着汤面，叹息道：“人若转世，前世之事皆被我这一碗汤全部洗尽，因此我这汤也是难得的忘忧之药。若说记不记得，却已不再是记忆，而是因为有一颗心，一颗真正的人心。”
　　——真正的人心可以记录世间万般之事，但这东西却并非人人都有，你有的只是一半。
　　不只是谁的话突然被自己想起，莫小妖有一刻怔神：“那，没有这颗真正的人心，我可会记得前世之事？”
　　听了她的话，孟婆端起碗轻笑：“这事情我老婆子看哪里知道，总之万事并非绝对，来，喝完汤解解渴吧！”
　　从容不迫的接过石碗，莫小妖轻声道：“这汤，可会让我忘了一切？”
　　“你想忘便忘，不想忘便不忘。”孟婆的声音爽朗利索，却隐隐透着一股玄机。
　　莫小妖没有多想，端起石碗便是一口饮尽，凝神后冷然道：“冰水，先酸涩后微甜。”
　　记忆到此结束，趴在石台上，莫小妖再也支撑不住的彻底昏死了过去，也就是在这时冥帝宫里的那个妖媚女子突然出现在了湖心亭，她看着莫小妖眼底划过一抹异色：“没想到这天命，居然造就了一场轮回，看来我回去的时候也快到了……”
　　此刻，人间的小树林里，一身红衣的雪矜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神情恍惚，还有些黏黏腻腻的液体粘到了身上，但是她却看不出是什么颜色。莫小妖就躺在她的怀里，原本白色的衣服，已被鲜血染红，她雪矜已经探不到她的气息，她，这是死了？
　　雪矜直视前方瞪大了眼睛只是不敢去看躺在自己怀中的这人，当这人答应自己跟着她后，那狼妖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股妖气冲着自己直奔而来，好在莫小妖眼疾手快把自己拉了过来，但是后来狼妖却直接伸出爪子往她们身上抓来，为了救自己莫小妖被它打了三掌，鲜血吐了一地，受伤的地方也是一片鲜红。
　　也就是那一刻，南海的南水真人带着一个人赶到，正面和狼妖开战，但是莫小妖却也在此刻在她的怀里没了声息。
　　她不知道战斗是怎样停止的，她只知道她抱着莫小妖，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直到狼妖被收服，南水真人的手搭上了她的肩，“孩子，你怎么了？”
　　南水真人慈祥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志，她呆呆地看向南水真人，眼泪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而恍惚间，她听得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自己跟前响起，无悲无喜的说：“她死了。”
　　话音落地，她就感觉到身上一轻，抬眼一看竟是那个跟着南水真人前来的那人将莫小妖的身体抱了起来，她看不清这人的模样，却看到了他衣襟上的金色剑穗。
　　心下一动，雪矜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摆，语速急迫的说：“她身上也有剑穗，我知道这天下只有蓬莱弟子才配剑穗，你也是蓬莱弟子，求你就救她！”
　　萧临意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我蓬莱自有令她重生之法，不过她因你而死，却也必须由你前去救她，所以你跟我去一趟蓬莱。”
　　雪矜没有犹豫的一口答应：“好。”
　　倒是南水真人略有迟疑，“贤侄这……”
　　不待他话音落地，萧临意抢话道：“还请真人向卫王，将这件事说清楚，临意先行一步。”
　　说完，抱着莫小妖带着雪矜踩上了飞剑，徒留南水真人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就是这么稀里糊涂的，雪矜就跟着萧临意来到了蓬莱，萧临意先将莫小妖的身体安置好后，就带她去了一座塔前，说是冥界入口在塔顶，而她要做的就是去冥界把莫小妖的魂魄带回来。
　　在塔前，萧临意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神色也没有任何波动，看着他雪矜却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感，没有再废话一句，她直接走进了那座塔，出乎意外的她轻而易举的便到达了冥界。
　　那个红衣妖媚女子很是古怪，雪矜总是觉得不管她长得多么美艳，她却更应该是个男的，这个念头使雪矜颤了颤，还是不去想了。
　　告知自己来意后，女子问她：“你为什么要救她？”
　　雪矜不假思索的回答：“她为救我而死，我欠她一条命。”
　　“如果让你以命换命，你可愿？”
　　“我愿！”
　　听完答案，女子妖媚诡异一笑，便把她带到了一面高墙前，挥袖间墙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荆棘林。
　　看着这片荆棘林女子说：“你想彻底救她，除非拿到无根水，而这片荆棘林，是去无根水存放之地，那条路的开始……”
　　雪矜心中一沉，凝声道：“以我肉体凡胎，这一路过去，定会是一路血迹，说不定，还会丢掉性命……”
　　“你怕了？”
　　“是！可父王教过我，此生无论欠了别人什么，都一定要还，更何况是一条命。我怕死，但我更怕就算我死了却也仍旧救不了她，还不了，这条命。”
　　话音落地，雪矜没有做多犹豫，便拨开荆棘走了进去，鲜红的血液落到衣衫上瞬间消失不见。
　　或许，这就是天命，天给这两个生死互相逆转的人所定的命，当一切结束后，除了旁观者，谁也不会记得到底发生过什么。
　　于是，天命，是顺从，便从此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