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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疑虑、夜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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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乱了一天,方姨娘那孩子今日下葬,再怎么说也不能太过轻慢。再加上宫中以传出消息,三日后大皇子——亦要入葬皇陵。毕竟,他就算不是太子了,也还是大皇子。
如今京中众人都在暗中盯着这件事,见皇上此时果因丧子之事抹去当初父子间的那点芥蒂,因此这些日子为官的,天天往皇上跟前凑,说些大皇子昔日的好。
家中女眷,亦是天天往后宫跑,跟着一宫妃嫔陪着太后一起举着帕子抹眼泪。连一年没出醒园的大皇子妃,如今也一身素衣在宫中陪着太后。
太子并没留下什么子嗣,只两个庶出的女儿,如今被太后接到宫中一并养着。
早上办完家里的丧事,贺氏便指挥家中仆妇预备这几日入宫时要穿的衣裳。直折腾到华灯初上,用过晚膳才略略喘上一口气。
“夫人,小姐处的何奶娘来了。”大丫头翡翠又低声道,“她今儿都来了好几回了,之前夫人这里事忙,她也不肯说是因为什么,就先让她回去了,如今又来,怕是有什么要紧事。”
“是了,今天还想叫骄阳身边几个丫头过来呢,一直没得闲儿,怕她真是有什么事,叫她进来吧。”
何奶妈进门后,忙给贺氏见礼,坐下后就拿眼睛扫着屋里几个丫鬟:“夫人,老奴过来有些事情要同夫人说……”
贺氏明白她的意思,挥手叫几个丫头出去:“可是出了什么事?”
几个丫头出门后,一个个脸子吊了下来。
“真当她是什么人物了?在小姐那边就成天拿着几个丫鬟,这回不知谁又惹了她,跑到夫人这里来叫屈!”
“幸亏她离了夫人这里,不然咱们的日子怕也不好过!听琉璃说,在那边只要小姐没见着,不管有脸没脸,都能被她骂个狗血淋头!”
“不知她又要找谁的麻烦……王妈妈好像才回屋?”
“快去快起!叫她过来,定有好戏看呢!”
何奶娘同王妈妈都是贺氏从贺家带出来的丫鬟,两人素来不太对付,几个丫头看不上那何奶娘,如今抱着看戏的念头,都撺掇着小丫头找王妈妈过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贺氏半直起身子,心中忍不住惊骇不已。
何奶娘一拍大腿:“可不是?也不知是哪个挑唆的,要不怎么才上了一会山,竟就转了性子?夫人,这等祸害可留不得!不然挑唆得小姐同夫人离了心,到时可就有人看笑话了!”说着,朝西面指指。
贺氏沉下脸来,难怪这几天总觉着女儿那里不对似的……若没人挑唆,依她平时的性子,哪会理会家中这些琐事?
“那些话真是她亲口说的?”贺氏心中依旧存疑,即使有人挑拨,可从方奶妈口中说出的话,也不像是女儿能做得出来的。
放到平时,若方奶妈如此推诿,以骄阳那有些火爆的性子,怕是直接就要把她轰出去了,哪里还会忍耐至此?
“可不是呢!”何奶娘又一拍腿,“小姐当时看老奴那眼神儿、那说话的模样……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夫人,吴二回来了。”门口传来王妈妈的声音,让正说到兴头上的何奶娘一哽,不由心中暗恨。
贺氏也回过神来,略一思索,对何奶娘道:“你先回去吧,这事我知道了。”
何奶娘出门时,王妈妈正好打帘进来,两个徐娘半老人妇人皮笑肉不笑的互相谦道:“不知姐姐来了,不然早过来跟姐姐问安。”
“你事情多、人又忙,咱们老姐妹谁跟谁呢,很不必客气。”
等何奶娘出去后,王妈妈才走进屋里,低声道:“吴二刚回来,说打听出来了,那两个丫鬟都是卢家送来的,怕是为了那买办的事。”
贺氏冷笑一声:“真是想出花儿了,竟往老爷这里送人?那卢家也是傻的,人收了、礼拿了,这事老爷若管不着,也不会去多那个嘴!”自家老爷是个什么性子,没谁比她更清楚。若明知此事不可为,断不会为了他人自损前程。何况如今朝中局势不明,更不会轻举妄动。
“夫人说的是,老爷自然是有成算的,何况,那两个丫鬟若真是好的,又怎么不送到夫人这里过目,干脆提成姨娘呢?怕是又跟之前似的,不过新鲜几天,就赏人送人罢了。”说罢,见贺氏脸色好了些,才似不经意般问起,“刚才方姐姐过来,可是小姐那里有什么事?”
提起这件事来,贺氏脸上一肃,低声对王妈妈说了一回,又按着心口:“我总觉着心里发慌……”
王妈妈皱眉想了想,提醒道:“只怕也未必……小姐是个什么性子,夫人还不清楚?要不夫人单独叫那几个丫鬟过来,好好细打听一下小姐这些日子在山上事儿?毕竟,方姐姐没跟着。且有些事情……不同人嘴里说出来的,也不一样呢。”
贺氏这才松了口气:“到也是,她那人嘴里没个把门的,说什么都爱往大了说……今天本要叫那几个丫鬟过来,结果事一多,就给耽误下来了。明天早上你先叫……叫个跟上山的小丫头过来,晚上再叫琉璃过来,别让人知道。”
她要分开问,免得她们之间串话,小丫头心里没城府、最不经吓。
“老奴明白。”王妈妈笑着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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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窗棂打开又关上。三丫儿再次钻进许骄阳的卧房。
“我遇见那个大个儿了。”
“大个儿?哪一个?”
“就是山上那个,骑马的。”
“你是说刘栓?”山上、自己又认识的,便只有刘栓一个了。不过认识几天,许骄阳已经熟悉了这丫头没脑说话的样子,因此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果然,三丫儿点头。
“你在哪儿遇见他的?”
“门口。”
“你今天出门了?”许骄阳一挑眉。
三丫儿再点点头:“认路。”
不是让她不必急么?
许骄阳摇摇头,看来这丫头是个急性子,什么都要立时办了才放心。
“你遇见他后,可有说什么事?”没事的话,她也未必会特特提起。
果然,三丫儿道:“他问:上回你家小姐让我们爷查的,到底是个什么事?地方太多、出入的人也太多,小的实在无从查起,还请你家小姐大慈大悲指条明路。”
三丫儿不光把刘栓的话学了个十成十,还把他的语调模样也学了个足,只声音实在学不来,反倒让人忍俊不禁。
“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三丫儿一脸莫名地看着她,许骄阳点点头,“告诉他,要查的人是个女子,十六七左右的模样,人生的清雅秀丽,最喜好诗词歌赋,还擅医术。”说罢,顿了顿,又道,“她爱穿一袭白衣,你就让他按着那谪仙的模样儿去找,定错不了。”
三丫儿点点头,又学了一会,一字不漏,更连许骄阳话里的揶揄也学了个十成十,让许骄阳笑了好一阵,才挥手命她去歇息。
三丫儿离了许骄阳的卧房,身形几闪,便上了房顶。许家守夜的丫鬟、婆子,愣是没一个听见、看见。外头值夜的小厮们打个哈欠的功夫,她便一闪而过,等小厮们再睁开眼睛,眼前还是同之前一样,什么都没多、什么都没少。
几个攀爬,人便到了西小院儿,悄悄爬到回廊上面,从屋顶掀开几块瓦片,听着里头的动静。
她白天从外头回来后,就到过这里。可白天这里人来人往,都是为那个没了的小少爷往来宽慰的人。她没听见什么,只想到——许骄阳让自己有什么事,等人都歇息了,夜里再去找她说。这里的主人是不是也会如此?
可听上一会儿,里头却没什么声音,卧房里的女人已经睡下,这会儿再没别的动静。
正想要先行离去,忽然,屋里那女人咳嗽几声,起来要水,一个值夜的丫头爬起床来,给那女人倒上水,再回到外间。
也不知是不是那丫头似是有些睡迷了,眼睛花了下,觉着窗子外头有黑影飘过,吓得惊叫一声,反把屋里的女人、另一间屋子的婆子、丫头都给吓醒了。
那丫头指着窗子叫道:“我看见有个黑影儿在窗户上!”
三丫儿歪歪头,适才院子里面没动静,除了自己外也再没别人,怎会有黑影?
然,自己在屋顶,这会儿更不能动了,万一被人看见,只怕会惹麻烦。
“哪里来的黑影?”一个婆子打开窗子向外张望了几眼,黑着脸回头骂那丫头,“你一个睡迷了眼,非把一屋子人都闹腾起来不可?!”
那丫头极是惊慌,摇着脑袋满脸是泪:“有、有个黑影儿,在窗户上飘了一下……是小爷、定是小爷舍不得走……”话没说完,就被那婆子一个巴掌过去,忽到她脸上。
“少浑说!小爷已经入土为安了,自要再去投个好胎转世,你在这里闹不清,安得什么心?!”
那丫头低着脑袋,不敢再说,嘴唇不住抖着。这位小爷走得古怪,分明就是被人害死的!自己这是遭了什么罪?非要来这里伺候!
屋里“哗啦”一声响,几人知道方姨娘被吵醒了,连忙进屋安慰半晌,才劝她歇下。
等人都出了门,方姨娘手里抓着一串不知哪儿来的佛珠,泪流满面,嘴唇哆嗦的不知嘀咕些什么。
三丫儿皱皱眉头,听不太清,凝神摒弃,又忙搬开几块瓦片,把耳朵探进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