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剑影残心》琉轩

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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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无异给馋鸡喂了几片肉干，馋鸡吃完后又回小包睡觉去了。
　　众人随阿翔带领的方向一路走过去，看到不少尸体。
　　那个苏文脸色苍白，方兰生脸色也不怎么好，不过因为信佛，倒是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但愿以身死净除业障，地狱之中不用经受刀山火海。"
　　一名官差听到后忍不住说："呃，小兄弟倒是好心，这些妖怪可是险些把你们都扔大锅里煮了……"
　　方兰生摇摇头："……虽然是这样，可毕竟还是半人半妖，几天、十几天之前，他们和我们一样都还是人啊……"
　　"……已经放弃了人的本性，就不能算是人了。"乐无异的语气有些硬。
　　方兰生正想反驳，不料一名官差忽然怪叫起来。原来是旁边的树丛里突然钻出一个妖化山贼，正巧在那名官差的旁边，几乎吓掉他半条命。
　　"少恭，桐姨！别怕！我念咒禁制住他！！"方兰生刚刚撸起袖子想要展示一把，就见那妖化山贼突然倒下，背后却是已经把剑拔出来的百里屠苏。
　　乐无异愣了一下，看了百里屠苏一眼，却没说什么。
　　"你！你做什么？！"方兰生气道，"他已经受伤了！说不定他自己也不想变成妖怪！说不定他还有人的神智！"
　　"如此这般，哪里还算个人。"百里屠苏凉凉地回过去。
　　方兰生气得伸手直指百里屠苏："你--！"
　　"口口声声说人，常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百里屠苏打断他，"反之只要同是人犯下的错，就可以免于问罪？"
　　"胡说！我根本、根本没这样讲过！"方兰生叫道，"明明是你杀心太重！连一个已经重伤的都不放过！"
　　"这个半妖早该死在我剑下。"百里屠苏道，"他身上带着我的剑伤，之前不过侥幸逃脱，如今自投罗网，按你的佛所言，自有缘法。"
　　方兰生被百里屠苏气得跳脚："什么佛！什么缘法！诡辩、全是诡辩！"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乐无异见方兰生被百里屠苏三言两语就激得跳脚，连忙把百里屠苏向后拉了一把。欧阳少恭也上前劝阻方兰生。
　　那个半妖身上突然出现几颗光斑，直奔百里屠苏胸口而去。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百里屠苏从胸口摸出那枚玉片，那些光斑尽数被玉片吸了进去。
　　乐无异皱起眉头，方兰生大叫起来："哇，刚才那是什么？！妖法？！"
　　欧阳少恭叹了口气："……果真有人在玉横上施以吸取魂魄的邪法。"
　　"吸取魂魄？！"乐无异瞪大了眼睛，这等邪异之事他从未听说过。
　　百里屠苏心头大震。他的家乡乌蒙灵谷在他幼时惨遭外人屠戮，当日那仇人便是用了一物吸取族人魂魄，情形与今日在翻云寨所见十分相似。只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又太悲惨，令他一时没有将两件事联系到一处。
　　乐无异注意到百里屠苏脸色不好，忙问："屠苏，你没事吧？"
　　百里屠苏摇摇头，看向欧阳少恭："欧阳先生，适才听你说道吸取魂魄之邪法，莫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样一回事？这块玉石碎片到底又是何物？"
　　"不敢说十分清楚，仅是略知一二。"欧阳少恭道，"其实在下幼年之时即离开琴川，近日方才重返，正是为了寻找一件名叫'玉横'的器物，百里少侠所持乃是它的碎片之一。少侠若想知晓其中内情，待寻得被抓去炼药的两人之后，在下可慢慢说与你听。"
　　方兰生听欧阳少恭说还要跟百里屠苏来往，立刻炸毛。欧阳少恭和其他人都为百里屠苏说话，气得方兰生发誓一定要找出百里屠苏是杀人魔头的真面目，连带着也不给乐无异好脸色。
　　众人跟着阿翔来到位于主厅附近的一处山道旁。山道旁有一处山洞，洞口以石门封住，上面有妖力封印。乐无异拿出钥匙打开门，浓重的腥臭味和妖气立刻扑面而来，除了百里屠苏、乐无异和欧阳少恭，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在下与小兰、百里少侠、乐少侠入内即可，烦请诸位在此稍待片刻。寂桐，你也不要进去了。"欧阳少恭对想要跟进去的寂桐说，"若此地真是炼丹房，炼的又是那种将人变妖的邪恶之物，必然存有不少浊气，体虚之人最好莫要吸入。"
　　寂桐听欧阳少恭如是说，点了点头。
　　四人进入山洞内。山洞内光线昏暗，正中摆放着一个两人高的大锅，几乎占了山洞的一小半；周围地面上残存着不少尸骨血肉，方兰生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发白不敢再看。
　　百里屠苏因为洞内浓重的污浊气息剑眉微皱，乐无异则面色凝重。
　　"喵了个咪，这简直……"乐无异在见到倒在地上的一具完整尸体后闭了嘴。
　　"山洞内外皆无守卫，看来那帮寇贼并未预料会有他人来此。"欧阳少恭倒是气色不变，检视大锅后道，"……锅内浊气与妖气外溢，正是他们用来烹煮活人之物。"
　　方兰生本就有些受不了，听欧阳少恭这么一说，连忙找个角落去吐了。
　　百里屠苏走到尸体旁："此人可是当初被带走的两人之一？"
　　欧阳少恭点点头："正是。"
　　"已经凉透了。"乐无异看了看尸体后说。
　　"寻常人若是在洞内待上半日，便是这里的浊气，也能叫人慢慢中毒而亡……"欧阳少恭轻声说。
　　"那……还有一个人呢？"吐完的方兰生擦擦嘴跑过来，看一眼大锅，"不、不会已经被扔进了锅子吧？……"
　　"只怕是……"欧阳少恭叹了口气，"我们仍是来得晚了……"
　　众人一时无言。
　　"慢着！"欧阳少恭突然从衣袋里摸出一粒丹药，"既然他尸骨仍在，或许还有办法！"
　　欧阳少恭将那枚丹药喂进尸体口中。
　　"难道……"乐无异盯着欧阳少恭。
　　"你给死人吃药做什么？"方兰生问，"难不成他还能起死回生？"
　　欧阳少恭示意方兰生噤声，就见那尸体居然张开了眼睛。
　　"……！！！"
　　"……！！！"
　　"……！！！"
　　然而那尸体只是张开了眼睛，没多久又将眼睛闭上了。
　　欧阳少恭重重地叹了口气："果然……仍是功亏一篑，这还阳丹终究…………"
　　"喵了个咪！"乐无异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他他他他……刚才真的把眼睛睁开了！！我在做梦？！"方兰生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方兰生你醒醒啊啊啊！！"
　　百里屠苏定了定神，忙问欧阳少恭："想不到世间竟然真有起死回生之药？"
　　"功败垂成，便是离真正的起死回生尚有一步之遥，而这一步却耗费数年无法企及……"欧阳少恭摇摇头，向百里屠苏和乐无异一礼，"实不相瞒，在下乃是七十二福地之青玉坛门下弟子。"
　　乐无异恍然："难怪先生会有这种药。"他这几个月一直在各地奔波打听太华山和夏夷则的消息，关于修仙门派倒是听说不少。
　　百里屠苏还了一礼："素闻青玉坛擅长丹药炼制之术，无怪乎如此神乎其技，失敬。"
　　"……说来乃是门派不幸，近年几位长老间权势之争暗涌，数月前武肃长老雷严带领半数以上弟子作乱，将掌门与不屈从于他的其他长老毒害，以新掌门自居，门派宝物玉横亦被其据为己有。"欧阳少恭忧心忡忡地道，"玉横数年前为本门偶得，其间经过在下并无了解，此物一直由掌门独自保管，在下亦是今日方才有幸一晤，器物看似玉质，据说是一件炼丹宝物，以其力量炼出的丹药拥有常人不能想象之异能。"
　　"原来是这样啊。"乐无异对于这些修仙门派辛密知之甚少，听欧阳少恭说起青玉坛，顿时来了兴趣，"不过欧阳先生似乎跟那个雷严不是一路人，是怎么逃出来的？玉衡又是怎么流落到江湖上的？"
　　"在下不才，身居青玉坛丹芷长老，专修炼药之术。雷严冀望制出各式修仙灵药，故将在下囚禁，威逼利诱想要为其所用，终有一日被在下寻得机会逃脱。"欧阳少恭回答，"寂桐曾是欧阳家仆役，负责看护家中小辈起居。昔日在下于幼年时离开琴川前往青玉坛学艺，她便也同去照顾，好让家父家母安心。如今她又与在下一同逃亡奔波，实在是辛苦非常……至于玉横缘何流落江湖，我们并不清楚，只在遭囚禁时偶然听到弟子间传言，玉横竟由青玉坛失窃，施以邪法，且化为碎片，雷严等人也在急切找寻。"欧阳少恭顿了顿，担忧地道，"在下担心有人以这些碎片随意炼药、酿成祸害，于是寻求占卜之道，侥幸在此地发现了一些踪迹。那些山贼必是将锅中药渣倾倒林间，附近野狗无意中吃下，在下见了便猜测翻云寨中得了玉横的一部分。"
　　百里屠苏听罢后将玉衡碎片递给欧阳少恭："既是青玉坛之物，这块碎片便交还给欧阳先生。"
　　"感激不尽。"欧阳少恭谢道，将玉衡碎片收好，"这吸纳魂魄之法实乃世间禁术。两百七十年前，青玉坛金丹极盛，是时掌门厉初篁便是以人与畜生魂魄之力入药。真相大白于天下后，本门为世人所不齿，日渐衰败，近二十年方有中兴之态。无论是外人有心陷害，还是本门弟子自甘堕落，青玉坛万万不可毁于这次玉横之祸，否则只怕一蹶不振，永无翻身时日。"
　　方兰生听欧阳少恭说要去找玉衡，立刻表示要帮少恭一起找。方兰生是方家独子，并非江湖中人，欧阳少恭不得不劝阻一番。
　　乐无异看看方兰生又看看欧阳少恭手中的玉衡碎片，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等方兰生垂头丧气地放弃后，百里屠苏问欧阳少恭："欧阳先生，敢问玉横在碎裂之前，是否如此这般一个内凹的玉器？"
　　"屠苏，你见过？"乐无异疑惑地看着他。
　　百里屠苏点了点头。
　　"少侠如何知道？莫非与玉横有何渊源？"欧阳少恭问。
　　"……"百里屠苏没有回答，向欧阳少恭一抱拳，"若蒙不弃，我想与欧阳先生一同去寻找其他玉横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