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从旷野到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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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和是不知道有如此强力精灵的凉子是否同她一样是个对战狂魔。
但也有可以确定的是：她肯定没怎么在丛林里战斗过！
地震引发的碰撞掀起几棵不那么粗壮的树的倒塌，扫帚浓密的树冠在各种大型犬类四处逃窜的摩擦下扫起一地的灰尘。日和捂住口鼻，才把叶精灵收回去，现在四周空空荡荡的，几年野外战斗的直觉使她突然往左边一跳，避开了从倾斜的鸟巢上坠落下来的不明物体。好险——“啪叽”——声音有些奇怪。
但日和顾不上这么多了。
夜本来就黑，漫天漫地一片土灰，眼睛也不好睁开，她是不会想两只兔子在这种攻势下能不能保持战斗力，毕竟地面系天生克制电系，而且地震也无法逃开，哪怕兔子真的会上树了——这树被震塌一个压一个造成的伤害比不比硬吃下一发地震低还是个问题。
日和咳嗽了好几声觉得眼泪都得流出来，地震余波才一点点平静下来。
“凉子——？！”
没有人回答。
“凉子——？”
……
大概是走了。
或许不是不得已，她不会走。日和叹口气，她明白凉子不太乐意在她面前展露“使用波士可多拉的训练家”这一面，以至于躲藏着“使用波士可多拉的未知训练家”乃至“可能是丰缘某具有影响力的全民金龟婿的家人”的身份。
她想告诉凉子这没什么，如果解释不清楚就坦率地说：“我不把这些身份放在心上。”但可怜姑娘敏感得过分，一发完狠一股烟就跑掉了，让人安慰安慰都来不及。日和把裤子上的灰掸了掸干净，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空白精灵球，打算先帮凉子收复了，之后有机会再交给她。
“咦……”
躺倒在地面上圈圈眼的正电拍拍确实和想象中的柔韧有力一模一样，在右边的红色耳朵根部还系了一条红丝线，打成好看的小结，但是它的同伙——那只负电拍拍却不知踪影了。
“兴许是给凉子捉去了……她倒晓得我喜欢正电拍拍嘛。”把精灵球中间的白色按键往兔子的额头上一敲，“但我似乎没听见滴滴的收复声——或许是太吵了。总之不可能是逃走了。叶精灵。”
狐狸样子的精灵乖乖啃掉女孩手里小小的辣樱，她不喜欢吃辣，所以还难过地打了个喷嚏。
“能闻到负电拍拍的味道吗？”
它摇摇头。说空气里灰的味道太重，要是跑走的话，负电拍拍也走到很远的地方了，这里到处都是电兔子，并分不清楚哪一只是哪一只。
日和一想反正凉子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虽然电老鼠就是要搭配在一起组队刷才好玩，如果就自己一人的话，那一只正电拍拍也够用了。再加上衣服被之前掉下来的树枝划破不少地方，脸上也挂了彩，还是先回精灵中心简单处理下好。森林深处的确可怕。关键问题是自己还不认路，再往里走恐怕就出不来了。所以夜行一半只好作罢。好在……“叶精灵你说什么？”
“……”
它用肉爪子推了推险些砸中日和的不明圆形物体。一脸无辜。
“……”
那颗蛋摇了摇。看起来也很无辜。
如果没有似乎是被砸下来磕上的裂痕，就更好了。
总之……抓了一只身世未知的强大精灵，顺便在路上捡到一只精灵蛋（日和决定如果不必要的话她还是送给凉子好）也算是收获颇丰。
日和进入精灵中心时凯纳市的民居已经熄灯，可能是海港城市，远处的灯塔和近处寥寥几点商铺的灯光也像会摇晃一样柔和，精灵中心的灯光模式已经切换到温软的米黄色光线，只有几盏是亮着的，走廊点了蜡烛，这蜡烛燃烧时还有一股发霉的海水味，不愧对训练家们给凯纳市精灵中心“旅行者家”的亲切称呼。
“晚上好，训练家小姐。请问需要帮忙吗？”
乔伊小姐正在煮咖啡，看见日和进来了就把慢慢搅拌的咖啡勺放下，白色的咖啡杯轻轻置在桌台。咖啡机里有碰撞研磨的声音，在黑暗里咔咔得生出脆感，听起来异常明快响亮。
“是的，乔伊小姐。请帮我恢复一下这两只精灵。”叶精灵蹭蹭日和的腿钻到球里，日和于是把叶精灵和正电拍拍的球分别装到压有六只精灵球槽的托盘里，“大概需要多久？乔伊小姐如果辛苦的话我可以帮忙做一下咖啡。我们那儿常喝这种饮料，我做起来勉强还算熟练。”
“只是我一个人喝啦，哪需要多精细，机子里现在粉碎的那些足够喝了。”她把托盘端到机子里，“几分钟的事情。现在很晚了，小姐还是早点睡好。我马上也要和表姐换个班了。不用担心我。”
日和想想也是。这一天回忆起来她也做了好多事。又是陪叶精灵疯了一下午，又是吃了饭和姑娘马不停蹄地跑到森林里，还险些没把两只电兔子拿下。接着躲地震一阵辛苦，从森林深处转回凯纳市绕绕弯也把她这个外地人磨得够呛。
所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也不客气，又掏出联络器，有点懊恼没及时和凉子姑娘交换号码，那真是个可爱的姑娘，人很好相处起来也舒服，彼此看对方都顺眼——而且她居然那么强！要不是顾忌凉子对自己身份的敏感，日和真想和她来场精灵对战！当然，不是下午的那场。
现在联系列表里，除了卡洛斯认识的一群人，和新的“赤”“绿”以及船上认识的小岩与自称是“蓝”的女子。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说到新山镇：“我也好久没和宣或寻子通信了，好想他们啊。”
虽然对于凯纳市已经接近凌晨，卡洛斯那边正好确实白天。听见乔伊小姐说全屏通讯机器还能使用，趁这几分钟日和又打通寻子的电话。人不在。再打宣的，他朋友和日和说：“他现在在出任务，大概两个星期再回来。”不免悻悻而归，出示了训练家卡片把两只精灵球收回来。日和还顺便打听了一下凯纳市的信纸在哪儿买，想着要不就写信寄给那两人。
现在她还没有勇气和父母报声平安，稍微想象，不论是气炸了内疚极了或者担心坏了，日和不后悔逃出家，但也有点担心父母会不会因为激烈的情绪怎么样。或者跑到丰缘来找她。或者就把自己的工作耽搁了。
另一方面讲，她大约对父母全程被蒙在鼓里也有些不好意思。此刻只好祈祷说小缘小姐能帮她和父母解释解释清楚，倒也不晓得和绿先生满关都跑的两个人此刻高兴得飞起。绿还鼓鼓囊囊吐槽了两句凭啥赤看中的好苗子也来让他帮忙，又是什么有心情给你的好基友打电话还不如从你的白银山上滚下来，我下个星期绝对舍不得让蓝再上那个鬼地方了。
“在隔壁在24营业超市就有卖。但日和小姐快去睡觉了！不许再写信！年轻人总是仗着身体好就胡来！”
啊……还是算了。明天再去。
但“我亲爱的寻子”——这个开头是不是有点逊？
“稍等乔伊小姐！我突然想起来——”
“嗯？”
“这个。”
日和有点窘迫地把精灵蛋小心地递给乔伊：“咳，咳，乔伊小姐。请问这个精灵蛋……”还，还有救吗？
乔伊小姐：盯——
等等这事真的不怪我？害，害怕……
新成就：没被乔伊小姐骂过的训练家不是好训练家get√
把装好精灵蛋的玻璃罩放到桌上，单人间很宽敞，还有开阔的落地窗。日和一头扎到床上，瞪了那只精灵蛋好半天。上面白色的绷带把所有裂痕裹了个遍……
“总觉得……啊……有点……”不可靠。
她翻了个身。刚刚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日和才在盛怒之下咖啡因唆使精神亢奋的乔伊小姐杀人目光中开口问了凉子的情报：“不知道。”乔伊小姐没好气地说。日和最后也没解释这只精灵蛋真的不是她的，或者她不是有意破坏那片森林的生态。转念一想不论想，或者不想，如果不是自己，那么那片森林的确就不会遭殃。可怜的精灵蛋也不至于此。
乔伊小姐还说，这样一场劫难即使你及时把伤痕补上了，日后它出生大约也会多灾多病，震荡和营养流失带来的副作用会伴随这只精灵的一生。或许，或许。它永远不能精灵对战了。
日和感到伤心。
时至如今，也不能把这只精灵蛋送回森林了。这无异于谋杀。
她隔着罩子把手贴在蛋上。这一天她真是什么也没做好。让叶精灵受了伤，使凉子小姐难过，给精灵蛋造成了一生的伤疾——而她却做了什么？得到了别人赠送的一捧沙子？或者把兔子打晕抓走？旅行和邂逅就像人和人不停相遇然后不停伤害，换上新的睡衣，日和还知道这样的互相伤害还会持续很久很久。
只要前进就会伤害别人。我只能尽可能少伤害一些。然后多帮助他们一些。在犯下罪时做出微不足道的弥补。她也被人伤害过，有意或者无意，但时间一久，她也原谅了。
日和不会害怕伤害，害怕被伤害和伤害别人。她会小心翼翼收起的刺。但和前进本身的意义相比，伤害的副作用在管控下或许能忽略不提。或许不能。又或许是福分的一部分。
“……大概只是我单纯地想多了。”
眨眨眼。第一天旅行真的不容易入眠。浅海的涛声永不停息。不安，思乡，犹豫在夜晚孤身一人时用来。让她急迫地想和别人说说话。但最后她只能一个人走下去。日和必须要战胜这种孤单和胆怯。下滑。联络列表。略有踌躇，她还是给那位仰慕的“赤”先生发了一条短信：
“来到丰缘第一天。旅行的滋味很好。”
然后在精灵蛋表面印上一个吻。拉灯。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包围了她。或许还有叶精灵和还没醒来的正电拍拍和这只蛋的温度。
“我会好好养着你的。我保证。”
“我不要把你给凉子了。”
通讯器却短促地亮了。
诶……前辈还没有睡吗。
她期待地打开短信。而大约赤真的不擅长说话：他的回复只有“嗯”一个字。
……有点失望。
算了，睡觉了睡觉了日和。明天还要早起！
“嘀！”
“……？”
“做你想做的事。”
From 赤先生
和那句“嗯”隔了足足有两分钟，就好像是沉默了许久才组织好语言缓缓开口。
她把通讯器放到桌子上，不安似乎有所消退，那鸣响的汽笛很远，仿佛从海底传来，又隔了一会儿，她感到一阵暖意，所以很快就入了眠。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从旷野到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