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话 男朋友和搭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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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多数奇幻灵异故事的设定一样，旧骨董店开在一条不起眼的老街上，客流稀少，四扇玻璃门也已经十分老旧，每次开合间发出的“吱吱嘎嘎”的声响总让人有种它们随时会掉落的危机感。
星期五下学后的傍晚，名取周一小心翼翼地推开旧骨董店的门扇，门框上的铜铃发出一阵清脆的铃音。店内只有柜台上的一盏琉璃灯罩的台灯亮着，黄色的灯光照亮了那一角，其他地方都被黑暗笼罩着，只靠着隐约起伏的轮廓判断，这家店的空间还是十分大的。
他低头看了眼字条，确定自己没有走错路。可说好会在这里等着的人，此刻却不见踪影。
在戏弄我吗？
——难免这样想。
“喂，小子，别挡路啊。”
忽地，身后有个粗犷的声音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道。
“对不起……诶？”下意识地道歉并侧过身让出路来，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来人身上，却意外地发现对方是个身形矮小，穿着深色吴服，脸上罩着牛角面具的……妖怪。
这种气息，是妖怪没错。
周一按捺住心中的惊讶，默不作声地退到一旁。
那个戴牛角面具的妖怪在柜台前兜了一圈，没发现负责的人，侧头看看周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趾高气昂地问：“喂，店主人呢？”
“不知道。”真是令人讨厌的态度。周一别过脸不看他，“我也刚到。”
妖怪哼哼唧唧地低声说着什么，袖子下又短又细的手指频繁扣着柜台壁，那絮絮叨叨的声音简直让周一有种逃跑的冲动。
好在救场的人终于出现了。
“真是无礼，站在你旁边的可是名取家的少爷哦。”
手里捧着一只鸟笼的阿语不知道是从黑暗中的哪个角落冒出来的，眉头微挑，似笑非笑地对那个一直在絮叨低语的妖怪说道。
“什、什么？！”
尽管名取家已经没落，但在业界还是有着相当的名气。妖怪大吃一惊，从面具后传来的粗犷声音也不再趾高气昂，“咳，名取家不是退出除妖师的行业了么……嗯，这小子，即使能看见，恐怕也没什么能耐吧！”
逞能地如此说着，但谁都能看出他的底气不足。
阿语笑嘻嘻地走到一人一妖中间，“那么，要试试‘没什么能耐’的周一同学的本事吗？”
被点名的男生抬头看了她一眼，配合似地把手伸进制服口袋里，眼见着就要掏出收服妖怪的符咒，那个妖怪吓得连连摆手，急急地说，“不不不必了吧！我也没做什么坏事啊……”说着，干脆地转身对周一行了一礼，“真是抱歉，名取家的少爷，刚才是我无礼了，请您原谅。”
在周一开口前，阿语抢先说：“一句道歉就当做赔罪了吗？一点诚意都没有哦。”
尽管戴着面具，周一却觉得那张面具下的脸已经开始冒汗了。
“那、那您说该怎么办呢……”
“噢，”阿语一点也没有征求当事人意见的打算，自顾自地说，“听说前几天雷雨天气后，芝原野的森林里有灵液溢出呢……”
妖怪心领神会，飞快地说：“明白！小的会尽量搜集！明晚就送到金相……啊不！送到名取府上！”
说完，匆匆忙忙鞠了躬逃也似地跑走了。
“……这算什么。”周一望着来回摆动的门扇，“仗着我家的名声强行勒索吗？”
阿语把鸟笼放到柜台上，调亮了台灯的光，柜台附近都亮了起来。
“什么‘强行勒索’，哪有这回事？明明是你情我愿。刚才那个小妖怪的态度，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在意、一点都不生气噢。”
“虽然是有点……但也不至于要拿什么赔礼吧。”
“不要白不要。”阿语哼哼两声，手指拨弄着鸟笼门上的铜栓，“那可是难得的美酒哦，喝了醒神清目，对健康有益呢。”
周一无奈地按住眉心，“未成年是不允许喝酒的，你不会忘了吧？”
阿语诧异地看着他，“谁说是我喝了？”看到他的表情，明白过来，“也不是给你喝啊。”
“那是……”
“你家里没有长辈吗？灵液又不是只有‘我们’这类人才可以喝的。”
“……这样啊。说起来，你叫我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啊？”
聊了半晌，终于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听他这么问，阿语做出生气的表情：“赔偿啊赔偿，你这么快就忘了还真教我伤心。”
哦……对了，上次被妖怪袭击，多亏有她的帮助。据她说也是因为如此害得她失去了收服式神的机会。
只是周一一点也想象不出那个黑乎乎看上去还蠢蠢的只知道攻击的妖怪作为阿语的式神站在她身边时会有着怎样的视觉冲击效果……不过日后当他见识到的场家的那一位的式神后，回想起来，阿语曾经想要收服的妖怪还是有那么点可取之处的。
当下他只是问：
“那么，你想要我怎么赔偿呢？”
被询问的人摸着下巴“嗯哼哼”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周一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么——做我男朋友吧周一同学！”
“诶？？？”
短暂的惊讶后，周一很快冷静下来。
“果然，你还是想要个能被你随意差遣的式神吧。”他皱着眉头不满地说，“比起‘男朋友’，你就不能用‘搭档’这个词吗。毕竟‘男朋友’什么的，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啊……”
阿语一点也不在意这二者的区别，还试图混淆概念：“可我觉得，比起‘搭档’，‘男朋友’的身份能更好地束缚……啊不是，能更好地配合对方啊。想想看，恋爱关系不是最牢靠的契约吗？”
周一终于忍不住扶额：“这乱七八糟的观念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周一有在交往的女孩子吗？”阿语避而不答，问，“或者，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但是——”
“那不就好了。”阿语露出狡黠的微笑，凑近了周一，凝视着他的眼睛，说，“没有心仪的对象，也没有正在交往的女孩，处在这个年纪的周一同学，难道一点也不想留下点值得日后怀念的珍贵青春回忆吗？”
由于靠得太近，对方说话时轻软的呼吸都落到了他的脸上。周一有些招架不住，身体不自在地往后靠去，以期避开那张越凑越近的面孔。
“别、别靠这么近啊……”
面上的人发现了他的窘迫，恶意而干脆地直接靠到了周一的身上。少女柔软的身体和淡淡的香气让正在往后倒的人一下子支持不住，跌坐到了身后的沙发上。
“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阿语锲而不舍、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
男生死死握紧双手，指甲陷入掌心，那些微的刺痛让他勉强守住了混乱的心智。
——目前高二的除妖师名取周一，正处于出生以来第一次手足无措的窘迫境况中。
好在救场的人总是有的。
就在周一快要忍受不住即将松口的时候，有个老者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来，带着钝钝的朦胧质感：
“男朋友可不是靠耍无赖的方法得到的，你这样做，这孩子下次再见到你，可是会逃跑的哦。”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还在欺负着周一的阿语撇撇嘴，从他身上起来，跑去拉开了店门，把那位穿着亚麻色西装的老者迎进来：“您回来得真不是时候。”
危机解除的周一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良好的家教令他第一时间整理了有些褶皱的制服，免得以一副狼狈之姿面对来者。
“我是石见谷湛，是这家骨董店的主人。阿语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您好，我是名取周一。”对老者投以感激的目光，周一回答说，“鸫和……上次救了我。”
石见谷先生理解地笑了笑：“那是她应该做的。这么多年了，名取家终于再次诞生了‘可见之人’啊。”他的目光很柔和，“很辛苦吧？”
“嗳？”一转念便明白了老者所说的辛苦指的是什么，并不想否认，周一垂下眼睫，“啊……嗯。”
阿语在一旁插嘴：“既然一个人这么辛苦，那就做我的男……啊不是，做我的搭档好了嘛。反正，我一个人也很无聊啊。”
石见谷先生转头对她吩咐：“客人来了都没有上茶，待客的礼仪都忘了吗？”
阿语吐吐舌头，“知道啦。”有些不大情愿地跑进了后堂。
看到阿语离开，周一总算彻底松了口气。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石见谷先生很通情达理地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有空来玩啊。”
送他到门外，忽地又说，“名取君，你回去的时候，走靠近六明川的那条路。”
“诶？”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告示牌，原本的路正在紧急抢修呢，似乎是路面忽然坍塌了。”
“噢，这样啊，谢谢您。再见。”
走六明川的路回家，要多花上二十分钟。当周一走到家门口时，天差不多都黑了。
但是在这种时候，却有个人在等他。
“好久不见，周一。”黑发的少年从树下走出来，微笑着说，“等了你好久，是去做除妖师的修习，还是去约会了呢？”
“……的场静司。”
周一低声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说了叫我‘静司’就好了。”前不久认识的少年依旧保持着微笑，“有件有趣的工作哦，要来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话 男朋友和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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