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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男色误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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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是个什么鬼?!
“……”连心尴尬地无法作答。
楚辰则简单地竖了竖中指,“滚。”
“大家过来一下。”裁判拍拍手将两组人召集到一起,等大家都在了又不说话,而是笑眯眯环视众人一周。
“不是又要出啥幺蛾子吧?”楚辰有股不详的预感。赤赤的亲卫脸上都露出了怒色。
成赤赤却恰恰相反,非但没有被他话中隐含的轻薄之意激怒,反倒一勾唇,冷淡又漠然地挑明了道,“我丰启是没有王爷出嫁的先例的,但若是王爷坚持,本王也不介意收三五男宠。”
“你!”耶律洪杰怒得捏紧了腰间的刀,随即就被心腹侍从从后用力拉住,那侍从对他摇摇头,低声道,“太子,那是成赤赤。”
成赤赤——还在少年时期就一度将戎狄打得闻风丧胆,连他们国家最英勇的武士都在他手下过不了十招。如今这个男人积威日盛,位高权重,的确不会轻易再上战场了,但只看刚才他射伤太子,截断郡主头发,最后正中靶心的一箭,就知这男人手上的功夫并没有被金银美女所腐蚀,甚至还更精进了。
连心也走了过来,眼睛看都没看成赤赤一下,只轻轻拉了拉耶律洪杰绣着蟒的金线袖口道,“算了,我们走吧,先给你包扎伤口。”
耶律洪杰阴狠地瞪了眼成赤赤,沉默了一会儿才对连心微微点头,牵起她的手转身要走。
成赤赤看着他俩的背影却觉得胸腔里满是郁结之气,眼神阴霾道,“慢着。”
“你还想怎样?!可别欺人太甚了!”戎狄一个脾气火爆的侍卫长忍不住刷得抽出了刀,回身指着成赤赤道,“我们王子这次作为战胜方来到丰启,处处可给足你们面子了,你们南蛮子不知感恩,还伤人在先,扣押在后,是不是要再打一仗!”
丰启的军官看到戎狄人拿刀对着成赤赤,一副随时要冲过来的架势,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心说这位冷面王爷去哪里不好,怎的今天就跑到军营来找戎狄王子的晦气。但是再埋怨也不敢真让成赤赤在自己这里出事,笑话,堂堂摄政王在丰启兵营大帐被戎狄一个侍卫伤了,他还要不要活?
军官几个手势下去,就要带人包围过去。而成赤赤坐在马上根本没回头,却仿佛有后眼一眼,面无表情地抬手阻止了他们的动作,对耶律洪杰沉声道,“王太子未免太多心了,我丰启礼仪之邦,万不会扣押别国使者,王子想走可随时离去。但是——连心要留下。”
“王爷这样怕是不合适吧?”耶律洪杰低头看了眼身侧的女人,脸色冷了下来,上前半步将连心挡在自己后面说:“郡主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王爷有事还是跟我们一起说吧。”
“未婚妻?”成赤赤冷笑一声,伸出手道,“把小皇帝的赐婚旨意拿来看看。”
耶律洪杰的脸色铁青,就连军营几个文官的神情也不大自在,觉得成赤赤未免太大胆了,在公共地方连皇上都不叫,直接一句小皇帝,好像全不把皇家当回事!
南风飒飒吹过,军营旗杆上的象征着丰启王朝的黄红旗帜随风抖动,发出着沙沙的声响。这还是七十年前顾家的第二代亲手画就的军旗,王朝百万大军皆竖此帜,延续至今。
沉默的对峙中,成赤赤慢慢收回手,视线转向连心,问:“你过不过来?”
连心抿唇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
成赤赤笑笑,却是讽刺,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在这风沙中听着有些可怕,“连心,就算有皇帝的赐婚旨意,你也走不出这京畿。”
只要,他不允许。
两人并肩站在哨楼上,因为成赤赤的吩咐,士兵们都离得远远的。站在高处,只能听到凛冽的风声和远处传来的号角与口号。
连心明显耐性不佳,沉着脸没呆一会儿就转过身面对着他道,“我以为王爷杀伐决断,从来都是个果决的人,没想到你也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哦?”成赤赤眉峰微动,语气却是平淡,“你指什么?”
“你为什么射伤耶律?!背后偷袭很光彩吗?”
“呵呵……”成赤赤低下眸子,笑了出来,但那笑声听着却如同从地狱判官喉中压抑地挤出的,让人后背生寒,“原来是替他抱不平——耶律,叫得真是亲近。”他慢慢抬起眸子,刀锋一样凌厉深刻的眼直盯住连心,“你真预备要嫁给他了?你不怕?”
“我怕什么?”连心无所畏惧地挺起胸膛。
成赤赤走近,几乎贴着她的脸,恶意地低语道,“有哪个男人能允许一个失贞了的女人作自己的正妻呢?戎狄蛮夷之地,作风彪悍,你猜耶律洪杰会如何处置你?”
连心的脸骤然苍白,狠狠盯住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成赤赤,你真让我恶心。”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了,而麻木的心好像已生成了保护层。仍还有钝痛,但在承受范围之内了。好,这样很好。成赤赤微微笑开,却是冷淡,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连心的胸膛在几次剧烈的起伏后渐渐平复,眼神冷淡而憎恶,“当初我是为你所迫,你要想以此败坏我名誉可以尽管去,但耶律不会介意,他与庸俗世人不同,他真心疼爱于我,我的苦难与屈辱只会让他加倍怜惜——不信,你就试试看!”说罢,大踏步越过成赤赤,向台阶处走去。
苦难与屈辱,这就是这个女人对他们两人曾经缠绵的定义,她走得那样快,逼他如瘟疫如恶鬼——她真的,对他没有一丝留恋。成赤赤的目光死死盯住她的背影,突然压低声音喝道,“连心!”那一声,宛如告别,含着令人动容的压抑的深深痛楚与决绝。
连心下意识停住,却没有回头。
成赤赤沙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有我必须承担的责任,你明白吗?”
连心抿紧唇,眼神微动……
成赤赤沉沉地吐了口气,“你不可能活着走出丰启——但只要你在京畿一日,我至少可以保你不死。”
短暂的沉默后,连心低下头,笑了一下,“在这里,我生不如死。”
“戎狄就会是你的乐土了吗?”成赤赤冷冷道,“那个你一生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那儿是我母亲的家乡。”连心回身,看向成赤赤,静静道,“我是时候回家了。”说罢,再不迟疑,顺着台阶一步一步下了哨楼,走得很稳,坚定。
成赤赤站在军营的最高处,看着连心那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下面,她华丽的锦裙随风舞动,袖口飞摆,金丝银线在阳光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她就像一只正欲展翅高飞的凤凰。而他,注定要折断她的翅膀。
她亲口承认戎狄是她的家,但丰启不能有一位家在戎狄的公主。江山与美人他总要选一样,当美人宁死也不愿让他选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护好这片江山。
连心,对不起了。高高的哨楼上,男人孤身一人,负手而立,迎着风闭上眼,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他抱着还在童稚之龄的连心登上岐山拜祭,那天的风也像今日这么大,只不过他和那个孩子紧紧靠在一起,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冷。
五日后的大朝会上,赵牧正式提出将连心郡主嫁于戎狄王太子为妃,摄政王附议,此事终于尘埃落定。
成赤赤回府的时候面色看着有些沉郁,一进蔽词就关上了书房的门,吩咐不许王妃们来打扰。
屋外头隐隐能传来子榆低而担忧的声音:“王爷到现在还没用午膳,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
“要不……我们去请灵侧妃娘娘来看看?”
“不行啊,你没听见王爷刚才说不见主子们吗?”
“这可怎么是好……”
成赤赤闭上眼,只要确定不被打扰就好了,后面的话他没兴趣去听。现在,他就想静一静。
桌子角落的包袱已经不在了,应该是送到连心手上了。从没想到有一天会看着她嫁人,更没想过自己会亲手将她送上死路。成赤赤睁开双眸,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闭上眼,又慢慢握紧了。
门闩发出咔的一声轻响,紧接着门扇被从外推开,正午的日光刺进来,打破这一室的昏暗。成赤赤皱眉,手挡住外面刺眼的阳光,沉声问:“谁?”
“王爷,是奴婢。”子荷持着托盘轻移莲步走进来,带来一阵极清浅的香味,好像是檀香,味道并不讨厌。
但成赤赤依然没好声气,“本王不是说了,不许妃子来打扰吗?”
子荷沉默了一下,没有答话,而是自顾自将托盘放到桌上,人则走到成赤赤面前,单膝半跪在他的脚边,如过去她还未封妃时的每一日一样,给男人轻轻捶腿,说:“王爷,奴婢近来时常在想,为什么明明成了您的枕边人,该离您近了,可是见到您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呢?想着想着,奴婢都有些后悔了,如果身份和地位不能让奴婢与您更亲近,那奴婢要那些又有何用呢?”她双膝跪地,微笑着抬起头,望进他的眼睛里,神色宁静道,“王爷,请您废黜奴婢的妃位,让奴婢回蔽词来伺候吧。奴婢想知道您每日是否进膳了,心情好不好……”
成赤赤的目光冷淡,久久地盯着穿着一身下人服饰的子荷,忽然直立起身!
“巧言令色!”他背着手,神色愠怒,胸腔里憋了一天的情绪全在此时发泄了出来,“本王说了不准打扰就是不准打扰!这个王府现在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王爷,奴婢只是——”子荷想为自己辩解,可话没说完就被成赤赤冷笑着打断。
“只是什么?只是担心本王是吗?想做回丫鬟还不容易——本王成全你!”
他用身体硬生生撞开子荷,大跨步走到书桌边,刷得铺开一张宣纸,提笔就要下旨,但沾了沾墨砚里却没墨,抬头冷冷看向苍白着脸跌坐在地上的子荷道,“还不过来磨墨?”
子荷低下头,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刚才扭伤的脚腕,眼圈有些红,又使劲闭眼忍下了,吃力地站起来道,“是,王爷。”然后,略微拐着走过去。
成赤赤只当做没看见,沉着脸,回身从梨花木的雕花架子上用力抽出几根墨棒,扔到桌上。
子荷沉默地往砚台里舀了些水,拢拢袖子,执起墨棒缓缓转动起来,墨汁就在她白玉般的手底渐渐氤氲开来。
成赤赤皱眉思考着如何下笔,余光却不由得瞥向她,子荷的神色那样安宁,仿佛不是在为自己准备除位的旨意,而只是红袖添香的风雅。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唯有墨香萦绕在鼻间,男人微微出神了……
远处就在这时传来了“嗡”的一声,不知是哪个寺庙撞了钟,仿佛一盆微凉的水浇下来,心火就这么渐渐消散,成赤赤沉沉地吐了一口气,心说自己是怎么了?为何要迁怒子荷?
一个庶妃而已,她无视自己旨意,擅闯中院,了不起就是降位思过,怎能让她回去当丫鬟这么荒唐?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你现在出去还来得及,本王可以当你没来过。”成赤赤皱眉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子荷却笑着摇摇头,声音柔软,“王爷,奴婢心甘情愿。”
堂堂一国王爷,问一次已是极限。成赤赤心中叹息,也恼子荷不知好歹,皱着眉,终于慢慢落笔:
兹有庶妃钟氏,于微处蒙恩提拔,然不知自躬反省,甚恃宠而骄,不服管束,即日起罢黜妃位,贬为三等丫鬟,以儆效尤。
他放下笔,也不看子荷,只面无表情道,“你要的,拿去吧。”
子荷双手捧起那张宣纸,一点一点慢慢看过去,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最终回复了一贯的素雅淡然,她后退两步,像当日受封那般,轻轻蹲身福礼,“奴婢,谢王爷恩典。”
成赤赤蓦地一阵烦躁,蹙紧眉头坐下,挥挥手道,“出去吧。”胳膊放下时却碰到了刚才多拿出来的墨棒,他执起来,也不回身,直接往身后的梨花木架丢去。
墨棒精准地被抛入格子里,却不料正好碰到上层一块已微微晃动的木板,电光火石间,那木板砰然落下,连带着上面的棱角锋利的珊瑚饰品一起翻了下来!
子荷原本低垂着头,注意到前面的异动,身体陡然一僵,“啊”的惊呼一声,身体却比声音更快!仿佛本能一样扑了过去趴到成赤赤身上,右手高举,就这么生生接住沉甸甸落下的珊瑚!一根尖锐的刺噗嗤一声刺进了她手心的皮肉,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唔——”子荷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却死死咬住唇,忍下了到嘴边的痛呼,她左手颤抖着伸出去,用力托住自己的右手,慢慢挪动着托着珊瑚到砸不着成赤赤的地方,这才哆嗦着将珊瑚扔到地上。
这时,鲜血已经滴答答地洇湿一大片地毯了……
“奴婢失仪,请王爷恕罪……”她颤抖着退后两步,离开他的怀抱,跪在地上道。
成赤赤双手紧紧握住打磨得光滑圆润的雕刻扶手,沉默了。他是习武之人,早在那个珊瑚稍有动静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察到了,并且本能地想要往前躲闪。可是子荷却比他更快,她扑过来抱住他,为他挡下任何可能的伤害。那样决绝的姿态,让他恍惚间有了一个荒谬的念头,这个女子想保护他,不计代价地保护他。
一个女子而而已,多么傻。
他看着她因疼痛而泛白的面容,额头的冷汗洇湿了她鬓角的发,那姿态少有的狼狈。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因他的无话而吃力地站起,一步步慢慢后退,临走时,还不忘用完好的手捡起地上那张罢黜的旨意。他忽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女子似乎永远是这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有时甚至根本不用她开口,就像现在这样,拖着受伤的身体自己离去。她这一生做得最大胆最主动的事情,大概就是找他讨要了那道要当回丫鬟的王旨。她说,荣华富贵比不上能伺候在他身边。
——她大概是真心的。成赤赤想。
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等等。”他沉声叫住了即将拉开门闩的女人,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过去,在她身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王爷……”子荷忐忑地微微抬眼看了看他,低声唤道,带着疑惑。
他不回答,只是忽然伸手拉住了她受伤的右手,子荷痛得低喊了一声,马上又忍住了,脸色更白了几分,也不敢抽回手,就那么眼里含泪地看着他。
他的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另一手迅速拉开外袍,“撕拉”一声,从里衣里扯下一条雪白的布——而后,迅速将布条缠绕在她的动脉位置,用力勒紧。做完这些之后,他才放开她,负手而立,低头望着她淡淡道,“你倒是不怕流血。”
子荷仿佛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奴婢贱命……”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成赤赤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好像不高兴了的样子,子荷呐呐住了口,不敢再言。
成赤赤的目光停留到了她一直攥在手里的宣纸上,突然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子荷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犹疑了一下,迟疑着将旨意放到他手里。
成赤赤抿唇展开,幽深的视线看着墨汁未干的字迹,不知在想什么。
“你真当想留在蔽词?”他蓦地开口。
子荷心中一颤,福身小声应道,“是,王爷……”
成赤赤深深地盯着她,寂静仿若将这一刻无限拉长,以致在未来的很多很多年,子荷都难以忘记这一日所发生的一切。
他说:“好——本王如你所愿。”
然后,那个男人大步走到门口,刷得一下拉开了房门,对外头守候的侍婢道,“叫太医过来。还有,宣本王口谕,庶妃钟氏赐封号‘荷’,自即日起搬入蔽词偏殿,伺候本王日常起居。”
摄政王府自成赤赤登位迄今十年,子荷是既连心后第二位奉旨常住蔽词的女人,更是后院第一位与王爷同居的妃子。
子荷呆呆地盯着成赤赤的背影,下一瞬,双手捂住脸,压抑而放肆地哭出了声来……
“王爷,奴婢不值得的……王爷……”那一声声含着泪的呼唤,配着染血的手,足以融化任何男人的心。而此时,成赤赤也不过是个寻常男人。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子荷一步步走过去,流着泪慢慢握住他的手,靠进他的怀里,他的胸膛坚硬而宽广,是天底下最强有力的港湾。
屋外,明亮的日光下,所有王府里最有头脸的,成赤赤的随身奴才丫头们呼啦啦跪了一地,磕头发出山呼般的叩拜:“荷妃娘娘万福金安!”
那一声声,震天动地,子荷哭得情难自抑,心底却是一片无波的湖水。终于到了这一日,她终于有了去争那王府第一人的资本。
同一时间,清虹苑内,顾文杰将自己关在房里快两个时辰了,不去上学,也不肯用膳。
王芳赶到时厉声将奶娘丫鬟婆子训斥一通,责怪她们到现在才来通知自己,等焦急生气的形象做够了,才问起原因。
“到底是谁惹杰哥儿不痛快了?”她神情威严地扫视过众人,看大家都不说话,冷笑一声,“没人出来?那还不好说,所有人都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娘娘饶命!”
“娘娘饶命啊……”
一群老弱妇孺们哭喊声响成一片,都拼命朝王芳磕头。
“奴婢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都尽心伺候不敢有丝毫懈怠啊!”
“是啊娘娘,打从清晨宣旨太监走了少爷就这样了,奴才们真的冤枉啊!”
“娘娘明鉴……”
一堆乱七八糟的告饶声中,王芳敏感地抓住了一句话,难道是……她眸底闪过一道暗芒,脸上却不动声色,目光微微扫过紧闭的门扇,故意扬高了声音道,“既然问不出个准话,就把这群不中用的奴才全都打发出去!”
“那,为了增加咱们游戏的可看性,组委会决定做一个临时调整,让两组人互相交换一名队员。要被交换的队员的名字是随机抽取的,现在请大家看一下大屏幕。”
所有人下意识回过头去,液晶大显示屏上的名字已经开始飞快转动。五秒钟后,中国队和日本队同时停下!
——中国组,唐一峰!
——日本组,奎真社长!
“いや!”这次居然是日本组先发出一片哀嚎。
连心先是一愣,随即就想起来,那个奎真社长身上还有他们每人奉献出的一张杀人贴纸呢,结果就这么被带到中国组了,想起来也确实是心塞塞的……她忍不住朝旁边的人一笑,没想到站在左侧的居然陆铭瀚。
两人对视而笑,同时尴尬地僵住了表情,片刻之后,陆铭瀚率先干咳两声,移开了视线。
唐一峰与楚辰轻轻拥抱了一下,叹着气走到了日本队伍里,而一脸儒雅相的奎真社长也戴上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笑眯眯朝中国队伍走来。
连心望着那边,嘴唇动动,无声道,“楚辰啊,等下你盯着那个社长,别比赛到了中间又出状况。”
“是啊。”陆铭瀚也跟着道,他一手插在兜里,眼神缓慢地在奎真身上打了个转,毫不掩饰地打量,“如果有人反水,奎真肯定是第一个。”
“没问题,待会儿我跟他一组,我俩先开路。”楚辰十分好说话。
陆铭瀚点点头。
节目组没再多给他们商量的时间,“哔!”的一声哨声响起,就这么开始了!
嘉嘉突然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落单了,赶紧跑向陆铭瀚的方向,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的大眼睛,可怜巴巴道,“陆总,等下您带着我好不好?”
陆铭瀚第一不是明星,不需要靠绯闻增加曝光率,第二他也没那么怜香惜玉,对于这种名声还可以的小女星,他高兴的时候应付下,笑一笑,没关系,但特意拿出精力去保护就是开玩笑了。
“嘉嘉,你身上只有一张帖纸,就不要跟我们往前走冒险了,自己到那边躲一下。”他的声音看似温柔实则冷漠,说完了,也不待嘉嘉回答,拽了下连心的袖子就走。
反倒是连心被他拉扯着走出几米远后还忍不住回头去看嘉嘉,“我说,我们放她一个可以吗?如果碰到日本队,她肯定保护不了自己的。”
“那你可以回去守着她。”陆铭瀚突然放开她,停下来看向她。
连心被堵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铭瀚弯弯唇,要笑不笑的样子,“怎么?不愿意?那又何必说点貌似充满同情心的话?不值钱的。”
这个男人好像永远那么刻薄,他会用最少的字,最简洁的语言,点出你心里最不堪,最不想面对的部分。
脑子里蓦地窜出昨天他来找她时说的话——他是云,你是尘,不努力永远没交集。
还有今日——何必说点好像有同情心的话?不值钱的。
她冷冷盯视他片刻,蓦地扭头就走。
他却突然从后擒住了她的胳膊肘!在连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他拖进了场地里一个隐秘的拐角!
“你做什么!”连心陷入一片黑暗中,骤然大惊,下意识就还能活动的左手关节狠狠撞向陆铭瀚的腹腔!
她学过一点散打,普通男人被她突袭的话,完全不是对手的。没想到陆铭瀚在拽她的时候就有所防备,她这一击非但没有打到他,反而将自己另一只手也送了过去,陆铭瀚轻轻松松就她反剪住。见连心还想挣扎,干脆手下微一用力——
“嘶!”连心痛得低吟一声。
“安静一点,他们过来了。”那个男人却在这时轻轻低下头,在她的耳边低低道。伴着他的话,一股温热的气息吹进了她的耳洞里。连心不可避免地痒得侧过了头。
“呵。”陆铭瀚见她这个反应,忍不住低笑了一声,眸子里闪着幽深玩味的光,倒是平时充满嘲讽而又高高在上的样子亲善了许多。
可连心完全不想得到他在这种情况下的友善,回过头,就狠狠瞪了他一眼。
“嘘——”陆铭瀚小声说,眼神稍稍往外示意。
连心从透着的缝隙看出去,果然见到日本队剩下的三人结伴从这里走过去。只得先安静下来。
她柔软的后背与他坚硬的胸腔紧紧相挨,那股热度透过衣服传递她身上,鼻间全是男人的气息——薄荷味儿的沐浴液和淡淡的烟草气……
慢慢的,他的身体好像越来越热,越来越热,这狭小的空间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粘稠。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却陡然一僵,好像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陆、铭、瀚——”她咬紧牙,可偏偏是自己挨到的他,又不能高声喊。就这么勉强忍耐着,明明只是短暂的二三十秒钟时间,对连心来说却好像有几小时那么久远。
终于,门口没声音了,她狠狠动了动,“都走远了,放开我!”
陆铭瀚这才好整以暇地松开两手,推开角门,从拐角里走出去。
连心紧随其后,出去后,也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冷冷地扬头瞪着陆铭瀚。她比男人足足矮了两头,人又瘦,尤其刚才脸在里面又憋得红扑扑的,远远看去就跟满肚子不满的女儿正跟自己父亲在发脾气一样,一点气势都没有。
陆铭瀚轻轻正正自己的领子,挑挑眉,基于男人的风度和刚才的小意外还是首先开口了,可是一开口却差点没把连心给气死。
“抱歉,我没想到你耳根那么敏感。“
“……”连心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什么叫性骚扰吗?”
陆铭瀚微笑着侧侧头,无声地询问。
“你、就、是。”
陆铭瀚往刚才两人躲避的角门里看了一眼,仿佛困惑似的想了想,再张开嘴仍旧是能把死人气活的毒辣,“哦,彼此彼此。”
连心怒极要笑,终于意识到这个男人就是个道貌岸然,表面看着金光闪闪的传媒大佬,内里则是尖酸刻薄毫无君子绅士风度的衣冠禽兽。论耍嘴皮子,她和楚辰、成赫绑在一起估计都不是这人对手,干脆她扭头就走。
陆铭瀚一手摇着贴纸,轻轻在另一手手心里叩击着,就那么慢慢悠悠跟在连心后头。
也不知道该说事情太巧还是这个地方太小,俩人走出去还没五百米,迎面就碰上了唐一峰。
唐一峰穿着白色衬衫,正一边走一边挽自己袖子,抬头见到他俩脸色明显一惊,随即就是戒备的姿势,捏紧了手里的杀人贴纸。
他到日本组倒是习惯得很啊?进入角色还挺快。陆铭瀚心里想着,本来还打算假装说几句客气话接近,现在看着倒是用不上了,他嘴角轻轻弯了一下,忽然起跑,宛如一只绷紧了弦的猎豹就朝唐一峰冲去!
跟在陆铭瀚身后的摄像完全没想到他有这样的速度,虽然是立刻就跟着起跑,可还是漏掉了几秒的镜头,没想到却因此直接拍到了最劲爆的部分。
只见连心在陆铭瀚经过她的一瞬间,迅速出脚,将陆铭瀚前迈的脚狠狠往前一踢!
“你!”陆铭瀚冷不防连心会在这种情况下突袭自己,前腿骤然被大张大合,差点当场来个大劈叉!痛感从无法言说的地方顺着尾椎股直往头顶窜去,他勉强站住身体,扶住了身旁的一根立柱。
唐一峰也呆住了。
连心却冲着他大喊一声:“跑啊!”
唐一峰在原地犹豫片刻,扭头就跑了。
陆铭瀚疼得微微咬住了牙,脸色也有点发白,站立的姿势看着都十分怪异。他的目光在唐一峰的背影和低着头的连心身上打了个转,突然笑出了声!
“连心,你今天出门带脑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