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这碗恒河水》楠楠囡囡

6、第六章

　　第六章

　　难得一次的大朝会在巳时结束，当程潜转身消失在大殿后时，有官吏直接晕倒在了大殿之上。

　　彭景起身后也有些眩晕，不过不严重，估计回家喝点汤汤水水的再多吃两碗饭就没事了。卢舟窜到他跟前，拉着他一起往外走。

　　彭景说道，“卢老大人今天怎么了，我哪里惹到您了吗，跟我过不去。”

　　“你这是跟你小儿子说话呢吧，在我面前还装什么。”

　　彭景：“……”他饿了，他不想多说话浪费力气。

　　“之前彭相爷说的要我答应陛下跟户部要银子的事，这和柔兰的大战还没定下来，暂时用不到银子；忠武将军去浚疏运河，按理说工部也会在后面上表，该走的程序走下来也不会缺了银子。莫非还有别的事情陛下没说？”

　　卢舟也是很相信彭景的话的，不管在谁看来，能做到右相位置并且历经两朝都深受皇帝重用的彭景绝对不能惹。彭景说有用要银子的地方就一定有，今天皇帝没说出来，那就是时机不对，以后绝对要说出来的。

　　彭景看前面工部尚书娄铭学和兵部尚书贺刚军走到了一起，估计是在商讨忠武将军的事情，也难得这两个人不在战争时期还能凑到一块，忠武将军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卢大人似乎忘了一件事情，”彭景看了卢舟一眼，“陛下说派三百竣湖兵跟着忠武将军一起去苏州，可没说派哪里的兵。”

　　卢舟想了想，确实如此，“难道不是忠武将军手下的人？”

　　彭景说，“忠武将军可是辞官了，陛下亲口说的，一介布衣。”

　　一个没有官职的武夫，还怎么带兵？“陛下这是派人去监视忠武将军？”卢舟一时没想明白，可监视一个人需要三百兵力吗？再说这么大张旗鼓的，那忠武将军即便是想是造-反，三百个人一人说一句话也能把武夫说蒙圈了，哪里还有造-反的可能性。

　　“这三百人已经出发了，卢大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彭景没明说，落下一句话就要走。

　　卢舟一下子回过神来，一把拽住他，“好一个老小儿，你耍我呢，既然陛下说忠武将军是昨日走得，昨日大闹城门出城而去的可是你的小儿子。你让老夫答应陛下要的银子，这是想用国库的钱给你养儿子呢。”

　　彭景：“……”这人是怎么当上的户部尚书还在这个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的，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就想不明白。

　　“哼，卢大人何不想想我儿子在什么职位上，他又为何被陛下派出去？”彭景说完便甩袖而去。

　　卢舟：“哎……”手伸了半天也没见彭景回头，卢舟摸摸自己的胡须，还是没闹明白，陛下派三百侍卫司的人去监视忠武将军做什么呢？

　　工部尚书娄铭学和兵部尚书贺刚军刚走到承天门，就被一个小太监叫住了，“娄大人，贺大人，陛下召两位大人到宣德殿议事。”

　　卢舟用同情的目光送走两位同僚，心中暗想，从明日开始，上朝时一定要在怀里揣一张大饼，要加三片牛肉的。

　　娄铭学和贺刚军跟着小太监来到宣德殿，程潜正坐在西厅饭桌前，等着两人。

　　娄铭学没多大感受，贺刚军倒很是诧异，先皇在世的最后一年因为准备同柔兰的战事，贺刚军也曾有几次被先皇留在宫中用膳，但从没用过早膳，还是在巳时一刻的早膳。

　　程潜示意两下坐下，先吃饭，贺方军可以说是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用完了这顿早膳，也因为肚子都被疑惑占满了，实际上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并没有多少，更是没品出这顿早膳和之前吃过的午膳、晚膳有何区别。娄铭学倒是吃了个痛快，一大早饿着肚子听一群人嚷嚷了好几个时辰，肚子不饿脑子也饿了。

　　三人用完餐，起身去了宣德殿正厅。程潜也没跟贺方军瞎扯浪费时间，直接问这位兵部尚书，“派去跟着忠武将军的三百人是侍卫司的，贺将军以为这三百人从哪里补充比较合适？”

　　贺刚军虽然对从侍卫司派人跟着一个辞官将领有些不同意，但人已经走了，眼前的问题正如程潜所说，想想从哪里补充才是最重要的。守卫皇宫安全的主要兵力是殿前司和侍卫司，前者多是从全国挑选的勇者，经过层层选拨才进入殿前司，说是万一挑一也不为过。而后者这些年来早已沦为各世家公子哥混日子的场所，看看里面都有哪些人就知道了，彭相爷的老来子、襄王的宝贝孙子、赵家那个游手好闲的老二，没一个是能在武学方面有一丁点建树的。

　　所以贺刚军才对程潜的做法表示质疑，这群人跟着忠武将军去干什么？是能保护大将军的安全啊，还是能监视人还不让人发现啊？根本没有任何一技之长嘛，让他们带着忠武将军去上树掏鸟蛋下河捞鱼还差不多，陛下这么安排不是胡闹吗？

　　贺刚军想东想西的时间比较长，娄铭学从旁边轻轻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这才让他回过神来，“啊，臣刚刚在想，要不从京郊大营里挑人？”

　　“京郊大营？”程潜想了想，“贺将军以为挑选哪类人比较合适？”

　　“这……”贺方军有些迟疑。原本京郊大营中也有些混日子的公子哥，不过他们并不如在侍卫司的这些公子哥来头大，多数也是在京郊大营吃两天苦就混个小吏做做，好歹也算半个京官，拿出去炫耀也有面子。贺方军想法挺好，他原本觉得反正这两群公子哥都差不多，在哪混日子不是混，可他忘了能进侍卫司的人也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保护皇帝安全的工作，一丝一毫都不能出差错。还有一点，说彭越那些人是在侍卫司混日子，更不如说是各家交给皇帝放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人质，这是表忠心的一种做法，倘若有一天真出了大乱子，这些人就是现成的靶子。

　　贺刚军想到这一层，冷汗都要掉下来了。他一个武将一向不愿意参加到各世家的争斗中去，能在京城混下去的哪个不是人精，他要说从京郊大营提拔人到侍卫司，世家都会为了这三百个名额挤破头，不说里面牵扯到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就说以后跟着忠武将军走得那三百人回来后会怎么办？是想让他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打起来吗？

　　“臣没想好……”贺刚军果断承认自己思虑不周。

　　程潜转而问娄铭学，“娄爱卿觉得呢？”

　　“啊？”娄铭学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半只脚踏进兵部大门，“陛下，这侍卫司的事情和工部不搭边啊……”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他才不要掺和呢。

　　“忠武将军都要去工部报到了，怎么就不搭边了？”程潜开了一句玩笑话，也没准备让娄铭学真想出个什么主意来，“朕再想想吧，京郊大营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贺刚军饿着肚子上朝，被皇帝留了一顿早饭还没吃饱又饿着肚子出了宫门，这一上午过得简直让人心疼。

　　娄铭学主要是找贺刚军要侍卫司的人员名单，虽然侍卫司并不完全在兵部的掌管之下，但是会在兵部留一份档案，娄铭学这也是便宜行事，他总不能管皇帝要名单去。

　　娄铭学吃撑了，拉着贺刚军往兵部走，准备散散步中午再吃点，贺刚军则全程不在状态上，娄铭学看他这个样子，问了一句，“贺将军可是觉得忠武将军替工部去浚疏运河，这是陛下屈才了？”

　　好端端的让一个镇国大将军去修运河，不是这大将军不得圣心被贬就是惹怒了皇帝被贬，总之绝不是升迁的好事。

　　贺刚军摇摇头，“我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辞官。”

　　娄铭学在心里说了一句，还算没糊涂。很多人一听忠武将军要去修运河，第一反应就是这人被贬了，可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程潜早就说过，是温元驹先辞官的，不管作为结果的修运河是不是程潜生气导致的，这都是先由温元驹辞官引起的，若是糊涂到把事情一股脑推到程潜身上，贺刚军这官也当到头了。

　　“忠武将军自然有他自己的理由。再说他年纪还轻，以后有的是战事需要他领兵。”

　　娄铭学象征性地安慰了一句，贺方军点头，“对，先是北边的柔兰，还有西边的鞑靼、东北的鲜卑，真要打起来，真是四面楚歌……”

　　贺刚军突然被娄铭学捂了嘴，“贺将军慎言。”

　　贺刚军带着些惊恐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见娄铭学没有反应还在盯着他看，又加大力度狠狠地点了两下脑袋，娄铭学这才松开他。贺刚军深吸两口气，刚才差点窒息。

　　娄铭学一甩衣袖，先走两步，贺刚军紧接着跟上去，拜了一拜，“是老夫鲁莽了，谢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