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罗翰》利夏尔

6、张晶2

　　张晶2
　　“无论如何，作为监护人，您应该监督她。”李安心说。
　　“好了好了。”李果福挥了挥手：“她是老罗的孩子，我还信不过她不成？她是走读生，住在老罗的房子里。”
　　言下之意是‘我没办法住她那儿’。
　　“不是信不过，叔叔，也许她小时候经历了什么恐怖的状况，现在她的情况很危险。”
　　“多危险？”
　　“恐怖分子级别的危险。”
　　“看起来也没那么……”
　　李果福的态度稍微犹豫了一些，可是李安心打断了他的话：“叔叔，我是说，罗翰需要关心，可是不要和她距离太近，多重人格患者比平常人想象得要危险，因为每个人格都是各自为政的，主要人格又不知道次要人格的存在，不能和他们沟通。”
　　“像是杰克医生和海德博士那样？”
　　李果福对于多重人格的研究，也仅仅限于这本名叫《杰克医生和海德博士》，又名《化身怪杰》的小说。也正是这本小说，让李安心认为做个心理治疗师应该很酷。
　　“嗯……虽然是艺术虚构，可也差不多，是那样啦。”李安心说：“叔叔，您最好能够监督她，但是……距离不能太接近。”
　　“那只好联系精神病院了？”李果福说着。
　　李安心摇了摇头：“不行，她情况特殊，不能去病院。”
　　多重人格患者身上的大部分人格都是善于伪装的。李安心看过这一条理论。
　　“你说的这一条我也考虑过。“李果福说：”我曾经将她送进精神康复中心，然而她逃出来了。“
　　“嗯……”
　　“是在重症监护病人的治疗室里。”李果福说：“医生给她吃了镇静剂，并且捆上了拘束带，可她还是逃出来了。这个孩子很会逃脱。”
　　“啊，也许童年经历过什么事情，让她拥有了一个善于逃脱的人格。”李安心点着头，心想。
　　“算了。”李果福接着笑道：“我知道分寸的。跟我讲讲你行医的时候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嗯。“李安心揉了揉脖颈，说：”有个做处长的，他总是感觉自己的听力不好，因此和人讲电话的时候总是很大声。可是去医院检查又没什么问题，因此他很苦恼。后来他觉得是自己的手机和电话的问题，频频更换手机，不过也是没有用。“
　　“后来找到你了？“李果福问。
　　“是的。我解决了他的问题，他的问题原因不在于听力和电话问题，在于他平时过于压抑自己的怒气。“李安心说：“既然是当官，自然是不允许发怒的，所以他迁怒于自己的电话，总是以手机电话出问题，故意讲得很大声来排遣自己的情绪。”
　　“有意思。”李果福说。
　　“不说这些了，叔叔，你今天来我们家吃饭吗？”李安心问。
　　李果福的三餐问题都是在学校食堂里解决的。
　　“哦，不了，我忙着呢。“李果福说：“下个星期来学校吃吧，食堂里有了新菜。”
　　“一定一定。”
　　李果福告辞了。
　　李安心刚刚想要休息一下，这个时侯有人推他的门。
　　林小雨，搬着一条金毛，站在他的门口。
　　实话说李安心的认知里，林小雨也只限于‘一起长大的玩伴’，‘不留辫子的野丫头’，‘留辫子会不会更漂亮啊’‘打起架来喜欢踢男孩子的小弟弟’，‘经常占据成绩单上倒数第一到第三的位置’‘大学沫，连学渣都不是。’的程度。
　　高考落榜之后林小雨本来可以花钱补习，她却选择了一个护理学校-----还不是护理人，是动物护理治疗专业。
　　也就是说，兽医。
　　毕业之后她开了一间宠物商店，尽管很辛苦，但是做得还不错---就在李安心的治疗所附近。李安心没事就去她那里帮忙，逗一下那些猫猫狗狗。
　　看到林小雨吭哧吭哧地将一个泪花闪闪的半秃金毛搬进了门，李安心便有种幸灾乐祸的冲动。
　　“老李，老李。”林小雨招呼道：“看看这狗是怎么回事？”
　　“林老大驾光临，难得难得，有失远迎啊。”李安心向着她一呲牙，猥琐地笑着说。
　　林小雨也不相让地反击道：“名人老了叫某老，凡人老了叫老某。”
　　算了……
　　李安心翻翻白眼：反正和她斗嘴，最后也得落败。
　　“老李，看看这狗怎么回事，它不吃不喝，好几天了，我检查了也没毛病，它就是不吃东西。”林小雨说着，将偌大一个金毛拖了过来。
　　“你搞错了，我是治人的，不是治狗的。”李安心抗议道。
　　“都一样。”林小雨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的话：“给你二十块茶钱。”
　　“便宜了，一小时一百。我喝的茶是什么？君山云雾！”
　　“三十。”林小雨咬咬牙。
　　“一百。”
　　“二十。”
　　最终以三十五块钱谈妥，狗的心理问题实际上不是问题。李安心对着哈欠连天的狗转来转去，问了林小雨关于狗的生理条件，吃什么，活动状况怎样，多久剪一次毛，洗不洗澡之类问题，便立刻下了诊断：“它抑郁了。”
　　“啊？”
　　李安心笃定地点点头：“一定是认为自己剪了毛之后变得难看，因此抑郁了。你说了，这狗不吃不喝，变得不爱动，问题是你又给它查血查尿做CT，屁事没有。所以我觉得这和人的抑郁症初期表现是差不多的。“
　　“那只能给它吃点抗抑郁药咯。“林小雨点着头，问。
　　“是吧，是。“李安心一边说，一边抬头看表：看来今天又要晚些回去了。
　　这边张晶给李果福发了条请假的短信，就回到了家里，对着穿衣镜梳妆打扮起来。她不喜欢黑漆漆的衣服----她觉得女人就应该穿得鲜艳一点。她看上去更加年轻。
　　这是罗翰没有对李安心说出来的部分：有些诡异的事情的确是发生在她的身边，她住的是父亲的房子，住的是一套四居室的大房子。因此总是有些诡异的事情出现：有时候炉子上会热着一锅鱼汤，而罗翰不喜欢吃鱼，也不喜欢闻到鱼的味道。有时候，当某个电器坏掉的时候，罗翰想要将它送去维修部，可是第二天的时候，它就被人修好了，而罗翰本人是完全不会修理电器的。
　　书房里会多出大堆的物理和生物笔记，还会出现没有完成的论文，而偶尔的时候，一笔稿费也会莫名其妙地快递到她的手上，她确定她写不出来那些东西。她会梦游几天，醒过来的时候仿佛是被人绑架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能够逃出来。账户里的钱，总是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增加一大笔，有时候又减少。她确定她是用钱买了东西，可是买东西的记忆，她却一点没有。手机里偶尔会有些陌生的电话打进来，而且经常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变换号码。
　　张晶一边穿衣打扮，一边喃喃自语：“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说着，她开始拿出打底霜，往自己脸上涂抹：“我想要买什么东西就买什么，我又不是没钱，我也不是没男人----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有人活得那么压抑，我偏不。”
　　有人？这个有人是谁呢？
　　张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