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罗翰》利夏尔

53、张晶，罗翰，琳琳2

　　张晶，罗翰，琳琳
　　在蹈跳一阵之后，女孩将双手紧贴在身侧，像是一只麻雀那样双脚蹦跳到窗前，她看看关闭起来的窗玻璃，尖叫道：“我要出去！救命！“
　　“救命！“她又重复了一遍。
　　这是极度痛苦的请求，只有在斗殴中受伤的人，被囚禁的人，绝望的人，才能发出这种痛苦的喊叫。
　　这并不是张晶那种花腔女高音装模作样的尖叫，张晶在发出叫喊之后往往会看着李安心的脸，嘲谑地笑上一阵，仿佛她耍了李安心而不是对方给她做心理治疗。总而言之，张晶，茶茶，珍妮，罗成这几个年纪和李安心应该相若的化身将他当成陪聊小弟，而贺保红，贺保国，慧静等人，则将他当成一个后辈。小云子把他当哥。
　　而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格，罗翰人格分裂的真正的关键，却一直隐藏在思绪深处，其他人格谨慎地戒备着，竭力不想让她得到帮助。
　　“救命！救命！救命！“
　　女孩一边狂叫一边在地上蹈跳，仿佛她被装在一个透明的盒子里，头上有一个看不见的玻璃天花板。
　　“等下！“
　　李安心一把将她抱住，后者身子恐惧地一缩，开始发起抖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疑惑又惊恐地瞪着李安心。
　　“……男人啊！“
　　片刻之后，她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她没有见过男人吗？”
　　虽然很不解，但是救人要紧，李安心急忙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
　　一通忙乱，女孩被送到了急救中心，当医生宣布她已经脱离危险之后。她又被送到了昆扬第一心理康复中心，在康复中心的病房里醒了过来，这一次，她目露凶光，眼睛爆出血丝，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跑出门，她的动作简直毫无理智。因此，医生不得不按照李安心的交代，为她戴上拘束带。
　　被戴上拘束带的女孩，像一只被围困的小动物一样，眼神惊恐地注视着眼前的所有人，口中发出疯狂的嚎叫，头拼命地撞着枕头：
　　“呀——啊——啊——”
　　最后医生决定为她使用镇静剂，然而连续的两支镇静剂都没有生效，琳琳的挣扎越来越狂乱，越来越剧烈，她根本不顾及自己的情况，随着她的挣扎，她的手腕的皮肤被拘束带割破，血液大量地涌流出来，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这样不行……恐怕她会死的。
　　李安心担忧地看着被拘束在病床上的女孩。心里默默祈祷着快点有个人格出来收拾残局，因为没有比这个人格更糟的了。
　　好像……不……
　　他必须静心分析她的处境。
　　这女孩一出现，给他的印象是怎样的呢？
　　她想要从窗户里出去，却像是被绑住了，无力反抗一样。她在地上蹦跳的动作也像是在挣脱束缚。
　　李安心注意到她的身体像是缩小了，嗓音也不一样，像是娃娃在说话，这说明这个女孩的年龄可能小于罗翰。
　　应该是罗翰在受到某次严重伤害之后出现的人格。这个人格对外界，尤其是对异性包含着恐惧和想要逃离的态度，而这种态度的表现，就是严重的歇斯底里和精神异常的症状。她想要逃跑，在被拘束因此软弱无力的状态下更容易伤害自己。
　　“把拘束带松开。”他说。
　　“出了问题谁负责？”一个年轻医生说。
　　这个医生名叫张明成，是李安心的同学，这个时候，李安心也顾不得和他叙旧，便大大咧咧地一拍胸脯，说：“出了问题我负责！”
　　“……万一她杀了人呢？”
　　张明成在学校里以思维谨慎著称，他认为心理康复中心必须要保证医患双方的安全。对于这个以稳妥行事出名的同学，李安心相对于他，作风是叛逆而大胆的。
　　李安心便当机立断地说：“让她先杀我好了。”
　　张明成瞪了他一眼：“就怕你到时候临阵脱逃。”
　　“出了事我负责。”李安心坚持道。
　　“你怎么负责？”
　　“明成，这孩子是害怕才变成这样的。”李安心叹了口气，而女孩的尖叫和嘶喊还是一声一声地撞击着他的耳膜：“她害怕拘束，害怕异性。我不知道她之前经历过什么，但是她的狂乱症状，必定和被拘束，以及见到男人有关。”
　　“噢，不早说。”
　　张明成松了口气，说：“这孩子肯定是之前遭受过性暴力，但是心理素质又脆弱得无法承受，所以才这样的。”
　　“可能是这样。”李安心说。
　　“你总是不下结论。”张明成说。
　　“你总是当断不断，不该下结论的时候却乱下结论。”
　　面对老同学的指摘，张明成哑口无言，过了片刻，忿忿地说：“小心这小姑娘的安全吧。”
　　“因为你这句话，出了事头一个找你。”李安心针锋相对地说。
　　“你们总是这样。”一个女声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说话的人叫李洁，同样是李安心的同学之一，与李安心和张明成不同，李洁看上去是个没什么个性的姑娘，圆脸，戴着眼镜，长得并不好看，但是五官看上去有种羞涩的感觉。但是，只有一起上学的同学才知道，李洁是个太极拳高手。
　　正因为这样，每当李安心和张明成之间发生暴力冲突的时候，出来收场的总是李洁。
　　“那么我就去给那孩子解开拘束带。”李洁说。
　　“喂，李洁。”张明成担心不已地问：“如果她……伤到你该怎么办？”
　　“没关系的。”
　　李洁走到床前，为女孩解开拘束带，后者刚刚想要尖叫，但是她看到的是个目光温柔的女医生，便安静了许多。
　　李洁抓起她受伤的手腕，女孩又睁大了眼睛。
　　“让我看看你的手怎样了。”李洁柔声解释道。
　　病人一动不动，一副疑惑的目光，之后，她一种小女孩的嗓音问：“你不生气吧？”
　　“我不生气。”李洁回答道。
　　“我弄脏了床单。”
　　“那不重要。”
　　“我比得上床单？”
　　女孩以相当不信任的语气说。
　　“床单有价，你是无价的宝贝，床单坏了，大不了再买一条就好了，没问题。”李洁哄劝道：“可是你伤得不轻，我要给你上点药。”
　　病人松了一口气，李洁拉住她的手，她没有抵抗。这个时候，李安心对张明成投去一个‘我就说吧’的眼神。
　　“血。”女孩说。
　　“没事的。”李洁答道。
　　“床单上有血。”女孩坚持道：“我害怕，那是男人弄的，男人伤了我。”
　　张明成挤眉弄眼，用口型对李安心说：“你这禽兽。”
　　后者回击道：“你这妄想型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