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罗翰》利夏尔

43、小云子和徐含烟1

　　小云子和徐含烟1
　　李安心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朱玉妙便气恼地一关门，将儿子关在门里，就像是多年以前那样：她要去上班，刚满三岁的安心哭着不让她走。她一脚将儿子踢开，关门就走。
　　第二天，他下了班之后，跟着母亲到了相亲的地点-----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他如此惴惴不安地祈祷着。
　　母亲所说的女孩的确是不错，不过也仅限于不错。她身材矮小，鼓囊囊得像是七月份的桃子。面色红褐色，尖头朝上的瓜子脸，五官平淡无奇，循规蹈矩。她穿着一件很有品位的粉色裙子，眼裂很小，眼皮肿囊囊得像是两个粉褐色的，被挤扁的猪大肠圈儿，然而在这眼皮之中投出的视线却是锐利而明亮。
　　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认识她。
　　“哎呀，徐含烟？”
　　“你……李安心？”
　　徐含烟也站了起来，两人尴尬得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好。李姨便笑得更浓了：“你们认识啊，认识啊，那就好，你们别拘束，进去聊聊。”
　　朱玉妙和李姨几乎是粗暴地一人将一个推进了屋，反手锁上门。
　　这种见面方式并不安全，李安心想，如果一方为难另一方-----多半是男方为难女方，女方便处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
　　徐含烟和李安心是大学同学，而且还是同一系，不过，吃完散伙饭之后，同学们风流云散也没什么联系了，徐含烟说要回乡下老家。
　　这个时候老同学见面，气场颇为尴尬。
　　片刻之后，还是李安心打破了僵局：“你……这几年在哪儿发财？”
　　“我啊。”
　　徐含烟略微有点不自在地说：“毕业之后，找不到录用单位，我便接着考，考了研究生，现在接到了学校的聘书，打算去当心理系助教。我已经二十八岁，不能再混下去了，所以我现在就在学校上班呢。”
　　“哎呀，不错啊。”
　　“不错个什么啊，助教一开始就是打杂的。”徐含烟不自在地说。
　　“别这么说，至少你比我这好多了，你有稳定的工资。”李安心说：“我是三年不开张，开张顶三年。”
　　“你做什么的？”
　　“嘿嘿，心理医生。”
　　徐含烟上上下下地看看他，说：“肥差，我听说心理医生都是咨询一小时一百块钱的。”
　　“嘿嘿，那也要有啊。”李安心不好意思地笑道。
　　“生意怎样？”
　　“还好，养得起二老。”
　　不过李家福和朱玉妙多少有点退休，暂时也用不到他养着。
　　“对了，李安心，我还没问你平日喜欢什么呢。”
　　“也就是上上网，看新闻什么的。”
　　“不出去玩？”
　　“不出去吧。你喜欢做什么？”
　　“和你差不多，不过我更喜欢看看那些不可思议事件。”
　　徐含烟和李安心一问一答。倒是很投机。
　　毕竟以后都在一个城市工作，李安心还要去昆杨农林大学的食堂混饭吃，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他们抱着以交往一下也无妨的心态交换了电话。
　　“觉得怎样？满意吗“两人一出来，李姨便亟不可待地重新将李安心拉进房间里，询问道：”不满意的话，姨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还行吧。”李安心含糊地回答。
　　“那么就交往了？”李姨喜上眉梢地问。
　　“恩……”
　　“若是结婚的话给你姨一半礼钱就行，生了孩子请你姨来吃个红蛋？”李姨小声说。
　　我的天啦。
　　李安心实在无法分析这群老婆子们的心理状态，不过他完全可以断定，这属于基因的利他行为，本意还是为了自己的群体基因延续。
　　媒人们撮合男女见面，就看到两人结婚，看到孩子，看到孩子上学入托工作。但是，谁也不管你过得是不是不幸福，只是在乎你是否和别人一样结婚生子。人们关心的是群体内的成员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样。
　　因为不同就意味着危险。
　　离天黑还有两小时，李安心要回诊所打理一下，徐含烟要回学校整理宿舍----这件大学里，助教的福利还算不错的，有一间单人宿舍，不过一日三餐就需要自己打点了。至于朱玉妙和李姨，两个女人愉快地去了超市买菜顺便说些李安心和徐含烟之间的婚事：若要结婚，定什么样的婚庆公司，要花多少钱办婚礼。
　　朱玉妙认为含烟是她的理想儿媳：有稳定工作，性格温柔，爹娘都有退休工资，不愁吃穿。含烟本人会做饭，更让她满意的是，含烟的屁股比林小雨和那个惊鸿一瞥的不正经的女人大得多，肥得多了，简直可以在屁股上摆个凳子，屁股大，多好生养呀。她必须让徐含烟生两个儿子，不然真对不起她的肥屁股。
　　李安心忙得一身臭汗，好不容易将诊所弄了个窗明几净像是从来没人来过一样，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喂？含烟？”
　　他看清打电话的人是谁之后，便问。
　　“啊，是我。”含烟说。
　　“怎么听起来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啦。”徐含烟说：“只是听到她们关于你和我结婚的事情，有点郁闷。我觉得结婚和隐私一样，都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我也是这样觉得。”李安心说。
　　含烟心想：你妈急着抱孙子，急得眼睛都红了。
　　不过，含烟本身也没有什么野心，她就是打算找个收入马马虎虎的工作稳定下来，之后结婚生子，平凡地过一生。不过，谁要是欺负她的孩子，她肯定对谁不客气，因为她很想要当上母亲。她对李安心颇为中意，但是不知道他打不打算要孩子。
　　“对了，你喜欢小孩吗？“含烟突然问。
　　“还行吧，怎么了？”李安心问。
　　“伯母希望我们结婚之后生两个小男孩。”
　　“再说吧……”李安心支吾道：“生孩子的事情……还不急，因为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好。万一不是男孩呢？要知道，我妈可是打了十几个女孩才生下我的。”
　　含烟顿时严肃起来：“怪不得……”
　　“怎么啦？”
　　“怪不得你的脸色发青，身上有种煞气和怨气。”含烟说：“安心，其实……我好像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所以一开始我就想要问你……可是我不好意思问。”
　　“怎么了？”
　　“伯母身上挂着十几个血糊糊的小怪兽在啃她的腿。”含烟说：“我一揉眼就又看不见了，可是我定睛一看，又看见了，这不是偶然看见的，我所见到的街上的男人和女人，每个人的腿上都挂着一两个这样的怪物，恐怕是那些懂术法的人嘴里说的婴灵。”
　　“你肯定是这几天太累，出现幻觉了。”李安心安慰道：“没事的。我妈供着菩萨呢。”
　　“我倒没事，我是为你担心。”徐含烟说：“你脸上青气那么重，那些小东西很可能会影响着你。你不能在家住了，只怕伯母供的菩萨也不会保佑她，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啊，很难吧。”
　　李安心说着，将朱玉妙和李家福在诊所门口大闹的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那端一阵难堪的沉默。
　　“李安心。”徐含烟摇了摇头，说：“恐怕……那天打上门来的伯母……已经被影响了。恐怕，那些小怪物，是想让你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