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罗翰》利夏尔

30、贺家2

　　贺家2
　　居民们很快商量出了结果：既然苏春童像是疯狗一样伤人，那就必须将她送入精神病院治疗一段时间了。他们的确是很可怜她，但现在是不能放任她在楼内活动的。林叔便去联系救护车，这个时候，警察们刚到。
　　众人七嘴八舌一通比划，李安心自知现在不要出头为好，便低调地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林小雨本来想要夸耀他一通，但是李安心怏怏不乐，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之后所有人各自录了一份笔录。
　　当事情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这时候李安心猛然想起，下午有个预约。还有，李果福要来。
　　他必须在一点钟以前赶到诊所，并且在两点之前结束午饭。午饭的事情容易解决，买点泡饭就可以了。
　　“老李，留下来吃饭吧。”林小雨邀请道。
　　“不不，我还有预约，下次吧，下次我们约定一个时间。“他说。
　　“那就下个星期日晚上好了。“林小雨拍拍他的肩膀，爽快地说。
　　林小雨的为人让他感到很痛快。
　　回到诊所的时候，朱玉妙发疯一样拨打了他的诊所的电话十几次，他又不得不安慰了因为儿子离开而感到无助的可怜母亲。
　　再次向朱玉妙保证没事之后，他重新走出诊所，这个时侯，他看到一个矮胖的老太太向他走了过来。见到他之后，她笑了笑：“李大夫。“
　　“您是……？“
　　李安心诧异地问-----他真的没有见过这个老太。
　　“我是贺保红呀，您忘啦，我前一阵子在这里做过咨询的。今天的预约就是我定下的，我本来是不乐意来的，可是罗成这孩子求着我来，哎呀，来也是花钱啊，就是花钱聊天，还不如打几圈麻将。“
　　贺老太的声音很绵软，但是很精神。她头发花白，看样子才六十出头，矮矮胖胖的。和一般街上的老太太没有两样。
　　李安心想了想，好像没有见过这个老人。
　　“罗成，罗成你听过吧？“贺老太说：“那个精神十足的小伙儿。”
　　说着，她突然在他面前变成了罗翰的脸，在几十秒钟之后，又变了回来。
　　“啊，您是他家的长辈吧。”李安心如梦初醒地说：“请，请进。我们就当是聊天吧，罗成说他付账，您尽管聊。”
　　李安心的诊所的炉子上还炖着一包南乳煮斋，这是一样方便素食，是他用来浇在午饭里面的汤。贺保红在走进来的时候，毫不客气地批评道：“啊呀，小伙子，你的南乳煮斋的味精太多了，这样不好。”
　　“唉？那么南乳煮斋该怎么做？”
　　“南乳，顾名思义，就是南方红腐乳。”贺保红眯着眼说：“正宗的南乳煮斋，要放红腐乳汁。红豆腐乳很下饭。现在超市里卖的斋菜都是加了味精，但不加南方红腐乳的汁，这就没有南乳煮斋的风味了。
　　“原来是这样！”
　　李安心恍然大悟-----他一直不知道南乳煮斋包装袋上的‘南乳’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怪你不知道。”贺保红笑道：“南乳煮斋，鼎湖上素和八宝斋这几样斋菜，也只有慧静师傅会做。她出家之后，就是在庙里做厨子的。”
　　“您认识慧静师傅？”
　　既然这个人格知道慧静，那么她能不能提供别的事情呢，例如罗翰家里到底有多少人之类。于是李安心抱着希望提出了这个问题。
　　贺保红想了片刻，回答道：“家里少说也得有十几口子。”
　　“啊？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十几个人格？这个罗翰简直就是《二十四个比利》的原型。
　　“给我个铅笔。”
　　贺保红要求道，
　　李安心很爽快地将铅笔给了她，还有一张纸。贺保红想了想，就在纸上写下了许多人的名字，不过大部分都是别字。
　　“我才念过四年小学，学校就不让我上了。”贺保红笑着说：“因为我是黑五类后代，真是不好意思。”
　　“不，不好意思的不应该是您。”李安心看向那张纸，问：“这就是您家里的人吗？”
　　“是啊，是。”
　　贺保红指着一个‘贺保guo’的名字说：“这是我哥哥，他今年六十五了，身体不太好，会修小电器。”
　　“他什么样子？”李安心问。
　　“就和一般的老头儿差不多。”
　　之后，贺保红指着‘张jing‘的名字说：“这个不好，野性，不正经。”
　　张晶的名字旁边就是罗成。
　　“罗成你见过，他挺精神的小伙子。他的妹子罗翰是家长，就是不出来，她不喜欢说话，看起来很乖巧。”贺保红接着说。
　　之后，她又指向另外一个被涂改得一塌糊涂的名字说：“这个是个女老外，在学校里做助教的，负责表格。”
　　“还有，这一个，是个法国混血杂种，他的法国爹跑了，他妈在他一出生就扔了他。他就在外滩当小偷的。罗成叫他哎啥什么的。有个叫小云子什么的，说他自己是宫里的小太监，和那个法国杂种认识。慧静师傅你认识。对了，还有个叫钢子的，力气可大，什么重活脏活都能干，就是不喜欢说话。有个小薛，是赤脚医生。”
　　“那么那个‘白XX’呢？”李安心问。
　　“那个是个臭老九，知识分子黑五类。”贺保红说得很顺口，不过从表情上看，她好像和那个叫做白什么的，也没有太大仇怨，仅仅是说顺嘴了。
　　“那么您家里有啥让您感到不舒服的人吗？”李安心问。
　　贺保红便想了片刻，说：“要说特别不舒服也没有别的，就是一个叫琳琳的，她有精神病，出来的时候总是又喊又叫。”
　　“那么您家有小孩子嘛。”
　　“两个。”
　　贺保红指着一个‘平’的名字说：“这就是那小孩，现在上三年级，鬼精着呢。她妈妈是做电商的。好像是卖电子游戏什么的。”
　　之后她又指向一个‘宝’的名字说：“这是她妈妈，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孩子过。”
　　“三年级的话……六岁入学，现在应该是九岁了。”李安心边想便在笔记本上画了一道线：看来罗翰的第一次分裂应该发生在九岁的时候。
　　但是他解释不了为什么罗翰会出现年纪比本尊年龄大的人格。他对罗翰越来越感兴趣了，真难想象像是罗翰这样小小的一个像是仓鼠的女孩，身体之中竟然有这么多姿态不同的人。
　　据他所知，多重人格解离症患者分离出的人格的年龄，一般都不会超过本尊年龄。而且，往往会有一个人格停滞在首次分裂时候的年龄，不会随着本尊年龄的成长而增长。如果说，罗翰的第一次分裂发生在九岁，那么这个九岁的人格永远不会长大，永远停留在九岁。
　　可是罗翰这一大家子有老有小，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还有个小孩。”贺保红说：“三岁，老是搭积木。”
　　“啊，两个小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