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罗翰》利夏尔

26、罗翰的家庭2

　　罗翰的家庭2
　　罗成七岁那年，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妹妹，正是罗翰。当时罗成正上一年级，罗济世便认为‘一年级的课业并不重，你也该做点事情了’。因此，照顾罗翰的繁重工作，就压在了这个七岁孩子的肩膀上。
　　当罗翰不需要奶瓶，并且学会走路之后，罗济世便对她展开了严苛的训练和虐待。每当这个时候，幼小的罗翰总是被父亲挡在一边，看着妹妹流血和流泪，可是他不能上前安慰妹妹。因为他只要一安慰妹妹，罗济世便会打他们打得更凶。
　　“虐待？什么样的虐待？”
　　当听完罗翰和罗成的经历之后，李安心问。
　　“我没有必要对你详细说是怎样的虐待吧？”罗成平静地反问道：“难道你用别人的悲惨经历满足自己的内心，是很快乐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只是，心理师必须知道病人的过去，这样才有更完美的治疗效果。”李安心说：“心理医生的责任就是需要消除别人的心理阴影。”
　　“你错了，高大全先生。”罗成冷硬地回答：“有时候，心理阴影正是对自己的保护……你知道黑暗森林理论吗？”
　　“你也看《三体》吗？”李安心有点高兴地问。
　　罗成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说下去：“正如黑暗森林理论一样，有时候心中的黑暗和阴影正是对人最好的防御，因为没有人知道阴影之中的你到底是什么样子。人一走出阴影和黑暗，就有再度受伤的可能。而隐藏在阴影之中，敌人不明白你的底细，便不敢贸然出手。人在受了伤之后，性格变得阴沉而危险，甚至自闭，抑郁，岂不是正常的吗？那是因为自己的心灵正在为自己张开阴影，避免自己再次遭遇危险。有时候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受伤，还是隐藏在阴影之中为好，那样，受伤了也可以减轻一点伤害。”
　　“你师父说，在受到侵害之后向别人施虐，是邪恶之徒的行径。”
　　“我没有说‘向别人施虐’。”罗成说着，微笑起来：“只是让人不敢接近和伤害罗翰就可以了。”
　　“可那是牺牲自己正常的交往能力作为代价。”李安心说：“心理医生的责任，就是恢复他们正常的交往能力，让他们能够快乐地与人交流，合作，恋爱，结婚。”
　　“你又不是万能的，每个医生都不敢保证病人没有复发疾病的可能，当然心理医生也是一样。“罗成说。
　　“看样子你挺不信任我的。“李安心说。
　　李安心虽然长得有点娘炮，可是身手绝对不差，他跟父亲的拜把子兄弟学过几年擒拿散打，一般小流氓还不敢挑他场子---不然他也不敢一个保安都不雇就大大咧咧地坐班，比罗成更凶狠的病人他也遇到过。他坚信自己能说服罗成。
　　对于罗成而言，自己的优势还不算太差劲。
　　“抱歉。“罗成微笑了一下：“被兄弟背叛了之后，我就不太信任别人了。因为，当年在战场上打中我的不是流弹，是子弹。”
　　他拍了拍自己的心脏部位：“这儿被打烂了，现在我就算是清醒着，这里也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不是在缉毒战场上。”李安心突然转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说：“罗成，你就相信我这一次，至少你还请我喝过酒，我就认了你这个……”
　　“可是我不想将你当成兄弟。”罗成突然笑道。
　　“那就是朋友嘛，多个朋友多条路。”李安心说：“你家里那么多人，你跟我说过，你家老的老小的小，照顾起来一定很麻烦，我刚好能帮你照顾他们。”
　　“我自己照顾就可以了。”罗成婉拒道：“我想你很忙，就不用麻烦你了。”
　　“罗成，就这么说吧。”
　　李安心叹了一口气，拿出杀手锏来：“如果你将时间拖延下去，你们花在我身上的钱，也就越来越多。”
　　“我不在乎。”罗成回答道。
　　“败家子儿。”
　　“我喜欢你。”罗成突然说。
　　“啥？”
　　转变太快了。李安心揉了揉眉心：这个罗成不会是个同性恋？同性恋倒没啥，现在法律规定这不算心理疾病。他也接待过同性恋者。可是罗成的突如其来的话却让他感到一头雾水。
　　“我说，我喜欢你。”罗成说。
　　“啊，虽然我很高兴，可是……我先要说一下啊，我是不折不扣的异性恋。”李安心回答道。
　　“这没有什么关系。”罗成说：“我知道我的性取向不正常。”
　　“……不，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只是人数比较少而已。”李安心急忙说。
　　“是啊，人总是将不同于自己的少数称为异端或者败类。”罗成笑了一下，说：“不过，现在我用的是罗翰的身体，这样，如果我以罗翰的外貌出现，应该没有人会怀疑你的性取向吧？何况，我们这个样子，不容易被别人接受，可是对于我用妹妹的外表和你恋爱……人们的接受度便大多了，除了你母亲不能接受我们。”
　　“……我母亲几乎不能接受任何人。”
　　李安心眯着眼看昆扬街头的霓虹灯，虽然他的衣服还是潮乎乎地贴在身上，感觉非常不舒服。
　　“这就是关键。”罗成笑着说：“你我同病相怜。”
　　“差不多是这样的。”
　　李安心不得不痛苦地承认，罗成和他境遇差不多。不过这也是一个治愈罗翰的契机。李安心对多重人格发生了相当浓厚的兴趣。
　　尤其是像罗翰兄妹这样特殊的情况。
　　“好啦。”罗成松了一口气，说：“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你就不要对我问东问西了，我不会将我们的经历告诉你的。”
　　“那你就告诉我，关于你的故事吧。”李安心要求道。
　　既然罗成和罗翰是兄妹，那么罗成的故事里必然会有罗翰，无论罗翰以什么样的形式，什么样的外观出现，她不可能不出现。因为她对于罗成来说是很重要的。
　　“你这是曲线战术？“罗成一挑眉，问。
　　“……“
　　“虽然说我只是个小兵，但我就不配看书？”罗成反问道。
　　“你当然配看书了。“李安心说。
　　两个人就默默地在人行道上走。
　　“我们应该打辆出租车。“罗成首先提议道。
　　“啊？“
　　李安心本来不觉得冷，可是罗成这样一提议，他可真觉得有些冷了。
　　罗成便打了车，转头对李安心说：“你回你家还是去我家？”
　　“怎么说？“
　　“你不回去烘干衣服么？”罗成说：“不过，如果你这样恐怕会被你父母怀疑。”
　　“我就说我不小心掉水里了。”李安心说。
　　这个时侯，李安心的手机响了，是朱玉妙。
　　他急忙拿起手机：“啊，是我，妈。对对，我正和她一起吃饭呢。”
　　罗成也不知道朱玉妙在手机那头说了什么，李安心连连点头：“是，是，我会送她回家的。妈，您放心，您儿子知道分寸……不不，我绝对不会乱摸乱动，我也不会将她在电影院里办了……妈！万一人家报了警，我得吃官司。万一她像是那个姑娘一样跳了河该怎么办？你不希望你儿子人财两空吧？万一人家姑娘有背景，您儿子吃不了兜着走哎。“
　　罗成撑着头，倚着车内的沙发看李安心讲电话，逐渐陷入了回忆之中……
　　某天半夜，罗成醒过来之后，看到父亲在妹妹熟睡的床前，近乎疯狂地自语：“你是我的孩子，也是万物的母亲！你是未来的英雄母亲！我是地球人之中最优秀的智者。而你的生殖力无与伦比！你应该知道，作为女人，她的天职和义务就是生出优秀的孩子！我们结合在一起，就能生出无数最优秀的孩子！”
　　不……这件事情不能想起来。
　　罗成想着，感到视线一阵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