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夜茗依旧在饮酒，仿佛眼前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而夜玄在她抬起头的那一刻，他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嘴里机械般吐出两个字，“慢着。”
厢房内再一次陷入沉寂。
他一步一步向世如走去，过了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屈尊在她面前蹲下来。
世如眼睛盯着天空中的某个点，嘴角自嘲般的上扬，一动不动，连眼睫毛有些微颤动，整个人麻木不堪，只有身上的伤口在源源不断的流血，生命的气息在渐渐的消逝。
她知道，她快死了。
夜玄静静的看着世如的脸蛋，手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下巴，试图让她看着他，那一刻他的手都在颤抖，害怕的连睫毛都不敢眨一下。
世如眼眸微动，静静的望向眼前的夜玄，她想着，他是谁？为什么他的眼神……真温柔，没有厌恶，没有嘲笑，也没有害怕我这张…丑陋的脸，他的眼里可…真的很温柔，那是不是，也许……也许我也不是那么可怜，也许……我在这世上也不是…多余的，也许我还…没有被上天遗忘，也许…我也是幸运的，也许我…也有人在意着，有个人在意…着。真好，真好……
夜玄突然凑近她的脸，眼珠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他的目光就像一缕温暖的阳光浇灌着她原本冰冷的心。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心酸，眼泪从眼眶一滴一滴掉落下来，她只是静静的望着他，不愿擦拭，也不愿停止，任由眼泪肆意，冰冷的眼泪划过脸颊，她的心里却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安定。
她的手抬起来，在空中颤抖着，最终抚上他的脸颊，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是快死了吗？阿娘说，人在死之前，会…出现美好的…事物，那我一定…是要死了，一定要…死了。”
而夜玄的眼前仿佛看到了徐颜的身影，绝望孤独，无能为力的感觉再一次袭遍他的全身，可时光一挥已是过去了五年了，眼前的面容虽毁，但那双眼睛像极了她，像极了她。
他微微笑着，带着丝丝的凄凉之感，“你不会死的。”
在当时世如的眼里，他浅浅的笑容，温和优雅仿佛斜阳入春水，给她冰冷绝望的心带给了一丝丝暖意。毕竟，这世上会笑着对她的人真是很少。很少。
可那样的遇见本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一个置身皇族斗争，一个出身烟火青楼，他们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可当时的她并不懂，她只是觉得遇见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夜茗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叹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龟奴说道，“去请大夫来。”
世如眼前慢慢模糊，最后漆黑一片，没有了知觉。夜玄紧紧的抱着她，嘴里呢喃道，“颜儿，颜儿…”
大夫匆匆赶来，世如被置于床上诊治，离去前，还听的夜玄嘱咐，“好生照顾这位姑娘。”
降凌阁内，夜玄早已恢复到正常，和夜茗说笑着饮酒，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声音透着一丝威严的说道，“今日之事，若有人泄漏出半个字，缴了舌头去喂野狗。”
一旁的人吓得纷纷跪下。
过了良久，夜茗淡淡的说道，“这春意阁的菜肴倒真是不错，经得住七哥经常夸赞。”
夜玄接话道，“这是自然的，比起帝都名扬天下的陶鲜居，不差分毫。”
夜茗正想接话，蓉衣从门外袅袅而来，夜玄身边的侍从倒吸一口冷气，心里想着，这世上竟有如此长相精致之人，当真是惊艳了众人，只有两位王爷镇定如常。
夜茗瞥了一眼眼前行礼的女子，淡淡的说道，“当真是人如音律，世间罕有，本王也见过不少环肥燕瘦，形色不同的女子，像姑娘这般天生精致绝色的女子倒是头一回见着。”
夜玄手指摩挲着下巴，打量着跟前的女子，笑着的说道，“果真是有几分姿色。不过，九弟倒是头一次这般夸赞一个女人。”
还未等夜茗接话，夜玄又调侃道，“九弟对这女子可有兴趣？你那心思可别藏着掖着，若是喜欢，哥哥这就帮你买回去。”
蓉衣闻言，皱了皱眉，尽量隐藏着内心的不满，面容平静的打断他们的话，“二位王爷召小女子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夜玄皱皱眉，略有不满，这女子竟如此不知分寸，打断话语可谓大不敬。他身旁的侍从正想呵斥之，夜茗淡淡的说道，“适才弹奏琵琶的人是姑娘？”
她恭谨的答道，“是。”
夜茗说道，“听闻姑娘精于琵琶，不过适才姑娘的演奏本王听的并不真切，不知姑娘可否在这里再弹奏一遍。”
蓉衣笑着说道，“自然可以，是小女的荣幸。”
一旁的龟奴递上琵琶，蓉衣坐在木凳上，将琵琶置在腿上，美妙的曲音从她的指尖流淌而来，清脆的声音如溪水叮咚敲击石头，急切时又如雨打芭蕉，舒缓时又如绵绵细雨飘飘扬扬，激烈时如战场之金戈铁马。
一曲结束，蓉衣将琵琶递于龟奴，起身，恭谨的欠了欠身子，又恭谨的退到一旁站立。
夜茗笑着鼓掌，说道，“姑娘的琵琶已是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曲简单的《折子戏》竟能弹的如此曲折动听，却有不失曲子原有的情感韵味，当真是不错。
蓉衣说道，“茗王爷谬赞了。”
夜玄笑着说道，“九弟，这姑娘如何？可喜欢否？”
夜茗抿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高山流水遇知音，知音难寻不可得，今日来这儿，遇到一位如此善通音律之人，当真是没有白来。”
夜玄笑着说道，“最近，本王府上召集了许多五湖四海善通音律的女子，组成了一个宫廷乐队，正巧还差了一位精于琵琶之人，不知姑娘可有意愿加入。”
蓉衣听闻，立马拒绝之。
一旁的侍卫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想着，这女子是胆大呢？还是无知？竟让堂堂的王爷在众人面前架不住面子。
夜玄的笑容僵硬着，最后演化成冰冷严肃，声音也带着丝丝凉意，“姑娘可真是清高，不过本王的想法任何人改变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