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五十三章、紧握刀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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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紧握刀剑
“好久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出这种话了。”
坐在他面前，自然的受了他的大礼的女人语气淡淡的，还带着一点儿微妙的怀念。
“对不起。”路明非直起身，他换了个更轻松的姿势坐在蒲团上：“我大概不是什么理想中的好徒弟。”
他的老师对于这样的话，反而是嗤之以鼻的态度。
“今天是我们见的第二面，你无从了解我，又怎么知道我理想中想要的是什么样子的徒弟？”
“老师的意思，是我妄自菲薄了？”
“与其说是妄自菲薄，不如说是想的太多。”女人说道：“你拜我为师，我收下你是因为故人的请托与恰好的缘分。你请我交给你的是如何使役刀和剑……我没有记错吧。”
路明非点了点头。见他颔首，女人笑了起来。
她笑的时候和不笑的时候是完全两个模样。就仿佛木偶的操纵者瞬间换了人，相同的绸缎里插入不同的骨架——她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是符合昂热校长跟路明非描述的那个锋芒毕露，横刀立马的模样。
“那不就是了？”
在昂热的叙述里，曾经一挑七，裙下不仅倒了梅涅克，当然也倒过昂热本人的女人对她的徒弟说道。
“你要学刀与剑，就要先懂得什么是刀剑。你见过刀剑折断，你见过刀剑蒙尘，你见过刀剑融炉——可你见过刀剑低头吗？”
路明非无声的摇了摇头，他的老师脸色一肃。她厉声喝道。
“站起来！”
杀气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向着路明非扑面而来，就仿佛直面刀山与血海。混血种的危机神经被完全激活，路明非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龙血在渐渐地‘醒来’。在他站起来的时候，眼角余光扫过自己的手背，他的手背已经开始攀爬起象征高纯度龙血的青黑色脉络。
“抬起头。”他的老师说道：“这就是我教给你的第一课，抬起头！持有【断空】，你就不需要任何的名刀利刃，因为你的言灵就是你的刀剑，你的刀剑就是你的灵魂。”
路明非看着她的眼眸，女人的眼眸是深黑的颜色。他却仿佛透过这双眼眸，看到了另外一双黄金的瞳孔。拥有黄金色瞳孔的女孩披着深红色的长发，在那个雨夜里，他与她在还未相遇的过去合为一体，从此共存，却再也不会相遇。
她也握着他的手，她的血流淌在他的身体里。
她的灵魂也在这里吗？路明非不知道，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让她看到。
他还想要她能听得到。
绘梨衣，你还在吗？你还在听吗？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你握住我的手说我已经不需要刀与剑的时候……我很笨，但是到了现在，我好像也有点明白了。
路明非抬起头，女人欣悦的颔首，她转过眼，已经明白了她要做什么的张潇站起身，他从墙上随手摘下一柄剑，甩开缠绕着剑身的白帛，直接向着路明非砸了过去。
不需要回头，也无需视野辅助，从视野盲区砸来的名剑被路明非反手一捞，轻甩，再提在手里的的时候拖出一尾妙曼的光影。路明非的余光划过剑身上的大篆，他隐约能认出是工布两字。来不及细想，路明非提剑挡在了身前！
女人不知何时也抽出了一柄剑，她手持短剑，身形快如鬼魅，当头就是一记下劈斩。
剑的用法绝不是劈斩，可路明非绝不敢小瞧这一剑。因为他在那柄逐渐溃散的青铜剑上，看到了他非常熟悉的的剑气——剑当然不适合劈斩，可【言灵断空】所附着的截之意志，当然无坚不摧！
工布二字意味着什么，手里这柄剑到底作价几何在生与死的关头已经并不重要，路明非瞳孔紧缩，下一秒染上了黄金的色泽。急速的龙文从他的唇齿间迸发出来，下一秒，他手持的铁剑上，升腾起了跟女人手中无二的剑气。
言灵与言灵，意志与意志，截断与截断撞在了一起，在刀剑溃散前发出的最后嘶鸣里，路明非看到了女人满意的笑容。
“——你即刀剑，不可低头！”
然后就是一顿好打。
没办法，路明非面对的是他的老师，去掉尊师重道这种李嘉图校长根本不会拥有的基础美德。做老师是要传道授业的，如果路明非刚刚上任的老师连他这种拿了别人言灵还是降级之后来用的半吊子都打不过，也就不会当年能够从秘党手下护住这方河山了。
这么说或许有点夸张，但是想一想同样奉这二位做老师的，路明非的师兄是张潇，正儿八经的天师府唯一传人……若非两位老师确实有大能力与德行，又怎么能让天师府把自家的嫡子托付呢？
要知道，张潇可是正儿八经响应国家号召的独生子。虽然继承的言灵是有点儿扯淡，但是言灵又不是一个混血种优秀与否的全部。在这个电子时代，黄毛的破坏力可远胜于言灵同样没有直接攻击力的恺撒。
谁不喜欢EMP？至少路明非在打游戏的时候很喜欢来着。
等到一顿好打结束，自觉已经摸清楚了路明非有几斤几两的老师一看时间，发现时间离午饭还早得很。她对路明非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大概是难得活动了筋骨，也就舒畅了精神，路明非的老师终于想起来可以给自家学生补习一下基础的文化课程。
由此可见她是真的瞧不上卡塞尔这种洋鬼子学校。老师大人差点儿一张口就要从百家姓（龙脉子版本）和三皇五帝（混血种真相版）开始说起，还是黄毛收到了路明非的求救眼神，紧急跟老师汇报路明非是跟他一起上的预科，才得到了老师的认可。
“基础的东西也就那些，官府那群老不死的做别的不行，讲讲课还是能做的。”女人说道：“更深的没必要现在给你讲，我也讲不来。”
后者就完全暴露了老师自身的学习水平了，路明非努力按住忍不住上勾的嘴角。黄毛在拜师路上就警告过他少问文科问题……现在看来此言半点儿不虚。
本来老师短板明显，并非是个让学生开心的事情。但是放在路明非这里，他还真的挺喜欢这样的老师的。
拜托，李嘉图校长二被收回的是一周目关键命运节点的记忆，而非人格与知识。再加上一周目他正儿八经君临混血种世界，还长治久安的经历——真的要说起来，还真的没有几个人能配做他的老师。
而去掉其实本身就无所谓的事情，最关键的是……一周目路明非毕业之后直接去了执行部，恺撒战死后，昂热也在任务中受了重伤，开始衰竭。在这个情况下路明非被迫走马上任成为卡塞尔和昂热的继承人……昂热讲课那真的是谁听谁知道。
李嘉图校长回想起来都只想扼腕长叹一声往事不堪追。毕竟如果说起那些在卡塞尔冰窟的病房里接受世界上最后的炼金术大师弗拉梅尔副校长，和混血种最后的英雄昂热校长的指点，他只能想起这两个老不修聊着聊着就跑偏到混血种世家们混乱的男女、男男、女女关系和谁家的后人腿长胸大上了……还能附带一个抠公款旅行养私人飞机和马场的完整教学。
是真的不堪追。如果再来一次，他路明非愿意鼎力支持芬格尔继承两位老不修的衣钵，成为下一任卡塞尔校长——八卦秘闻还是交给狗仔之王去处理吧。
对比产生美，在这样惨痛的经历下，路明非对他今天刚刚拜的老师那是不能再满意。甚至连老师说明天开始从基础练起也能疯狂点头。反倒是他的老师看着自家学生百分之一百的配合，又想了想今天教了点儿什么东西，开始良心不安起来。
“那就再说点别的？”
她看了一眼路明非，视线又划过和黄毛一起坐在门口楚子航，用言灵烧剩下的一指长的青铜刺扫了扫鬓发，然后干脆反手把它插进了整齐到路明非现在可以确认绝对不是老师自己梳的老式发髻里。青铜的色泽和她发髻上的珍珠发卡一点都不搭配。她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
“我是不是还没有给你解释心境和言灵的关系？”
路明非摇头。女人一晒。
“对这方面，你有什么了解？”
“完全没有。”路明非诚恳道：“上次我听到心境这个词，还是在修仙小说。”
“那是什么？”
老师诚恳回问。
——于是作为正儿八经的持证道士，黄毛不得不临时给自家老师解释了一下现代流行文化。女人听到最后才终于明白过来，她让路明非和黄毛说了几个例子，然后一点头。
“其实也差不多。”
这次轮到路明非懵逼了。
“……哈？”
“是真的差不多啊。”
女人说道。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却说得是混血种——至少是路明非曾经隶属的秘党派系并不关心，也从未探索过的隐秘。
\"言灵是什么？是龙血给你的天赋，每一个龙脉子的身体里，都流淌着龙的血。可是龙不是我们，他们能使用的言灵并非我们这般单调。换句话来说，从出生开始，每个龙脉子可以获得的权能其实并不是完全注定的。\"（1）
说到这里，她指了指黄毛。
“比如潇潇，天师府张家流淌着雷与火的血，可是雷与火的言灵太多了。有【雷池】，也有张潇这般的【静默】。有他祖父的【炽魂】，（2）也有他父亲的【焰生】，真的去翻族谱的话他家简直出过全部的火雷两系言灵。天师府的血脉够优秀了吧？甚至还有太上老君赐的【三天正法】这种最顶级的，作用于血统的炼金仪式，连张家都没办法确保自家继承人的言灵品质，那么，你觉得言灵是怎么确定的？”（1）
路明非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李嘉图校长不知道，卡塞尔在未来也不知道，哪怕是在那个混血种能够提纯龙血，并且借此制造生物兵器的年代。言灵的传承筛选依然是无解的难题。
“接下来要跟你说的，是一些你可以理解为没有根据的话。”在路明非表示很愿意认真听的之后，女人才满意的继续说道：“我家达令的家族认为，如果说血脉决定了天赋的话，那么决定了天赋是以什么样子的姿态展现出来的，是你自己。”
“我自己？”路明非若有所思：“这就是您说的心境和意志吗？”
“不完全是。”女人一摊手：“言灵确实决定于意志，或者说，决定于你的渴求。但是她们家一直玄乎的紧，后来研究着研究着又说，其实言灵来自于命运中你这一生最强的愿望。”
“打个比方呢？”
“打个比方？”
女人顿了一下，她想了想，又想了想，不知是意识到她能说出口的例子路明非多半不会认识，还是别的什么，她就这么歪着头想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
“最简单的比方，昂热。他的言灵是时间零吧？你觉得在他刚刚得到这个言灵的时候，能想得到自己未来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时间能在最好的时间停驻吗？”
——当然想不到。
路明非在心里回答，他想，就像是他也是直到最后才意识到，师兄点燃的君焰不仅能为他照亮向前的路，这把火也点燃了楚子航这个人。
他心有余火，于是一去不归。
注释：（1）这部分纯属私设。
（2）雷池：原著言灵，序列号不明。焰生：原著连载版出现的【炽】的补全私设版本，序列号77。其余两个皆为私设言灵。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第五十三章、紧握刀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