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五十二章、我听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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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我听我的
为了两人养老所建立的宅院，当然有两个人养老所需要的全部配置。既然有了一位主人中意的、位于正厅后面的书房，当然也要有另外一位主人喜欢的校场。
“说是校场，也不准确。”
出了正厅，下了汉白玉的台阶，直接向左边的小径走，绕过假山和流水，踏过精致的小桥。走在三人前面的女人在简单介绍了一下明显她也认不全的花花草草之后，就直接把话题转向了她能驾驭的那部分。
“山里不适合行马，我家达令（darling/亲爱的）又跟我说，露天对皮肤不好。再说了，混血种到了后来，真的要在校场里操练，反而显得地方局促。今天带你们去的地方，也就是个我玩剑的地方罢了。”
说到这里，路明非的老师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
“你要是觉得跑不开的话，就往外面去吧。这座山还蛮大的。”
确实蛮大，路明非心想，不仅是大，还自带炼金结界，甚至还可能是尼伯龙根，这二位老师不知道之前到底是何种身份，才能住得起这样的养老豪宅——不比混血种世家那群躺棺材的老不死气派？
面上路明非还是表现得有点儿迟疑，他先是干脆利落的点头，说谢谢老师的关心，接着顿了一下。
“直接出去没关系吗？”
他看了一眼道路两侧的灯盏，正是因为这条路的两侧、花园的假山、小桥的立柱上统统都点着灯，他们才能正常的行走观景，而非被浓雾吞没进去。
“……是我忘了。”他的老师一顿，笑着摇了摇头：“老了，思维是赶不上年轻人了——潇潇，你回头给你师弟找盏灯去。”
“额。”
黄毛挠了挠头。
“可是老师你把灯给我的时候，不说是最后一盏了吗？”
“我说过吗？”女人显得有点迷惑，她想了想，又点头：“嗯，应当是吧。库房里没有了吗？”
黄毛一摊手。“反正外库没有了。”
“内库房一般是不放这些东西的。”女人接上了后半句话，她轻轻啧了一声：“按说早就应该补上的……看来是我们避世久了啊。”
她说的轻巧，里面蕴含的意思却绝对不轻松。路明非的视线划过低着脑袋一声都不敢吱的黄毛。以他对黄毛的了解，如果这句话只是一句自嘲的话，黄毛早就顺棍子开始疯狂往上爬了。而之所以他会闭嘴，只能是因为——
——她说出这句话，是真的打算要人命的。甚至不止一两个人的命，而是一个派系的命。
路明非倒是无所谓中国分部的派系斗争。他在卡塞尔这周目都躺平了没有拜山头，难道还在意中国分部怎么样吗？只是他现在人在中国分部里，还带着一个师兄，实在是不想再次被迫遭重。
“也不麻烦，我跟黄——我跟潇潇师兄用一个不就好了。”路明非说：“毕竟都要晨练的。”
听到路明非沿用了那个女气的昵称的张潇只恨不得用眼神戳死路明非，可惜如果眼神能戳死人，李嘉图校长根本活不到二周目重生的那天。莫得良心的李嘉图校长跟黄毛对了个眼神，后者龇牙咧嘴，路明非笑容满面。
“也是为难你了。”女人说，语气里带着点儿愧疚。她好像真的因为那杯茶，就把路明非当做了自己和张潇同等的徒弟：“是老师对不住你，让你刚刚进门就受委屈……啊，我们到了。”
说着，她带着三人穿过花与雾装饰的月亮门，视线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不怎么起眼，却占地很广的单层建筑。灰瓦紧密排布，白墙貌似平庸，只有两扇大门似是包着青铜，满饰浮雕，看起来非常气派。
“有点寒酸，徒弟你适应一下。”
她轻描淡写道，然后抬起手，轻轻推开了门，动作轻松的就像是推开日式的纸门一样。
两扇包着青铜的大门在路明非的眼前展开，已经做好了在昏暗的老房子里练剑的心理准备，自觉很能吃的了苦的路明非还没来得及自证刻苦，就被眼前的光逼的呼吸一窒。
——那是一眼望去，就能叫人窒息的珠光宝气。
足足有半个操场那么大的房间以纯银铺地，黄金做饰，勾勒出四时星辰，四壁上悬满刀剑并着玉璧，推开门的清风吹过，清光凌凌，声声玉鸣。
……有没有一种可能，老师您眼里的寒酸，和正常人眼里的寒酸，差别有点大呢？
被最直接的珠光宝气冲的一瞬间感觉穷神又附体了的路明非眼角直抽，哪怕是李嘉图校长后期打遍了世家，又享受过了世家最顶级的座上宾待遇，也没想过有一天能看到这么简单的炫富。
简单，大气，直接，霸道。铺满半个操场地块的白银和黄金就是从人类DNA里出来的冲击，再加上名剑美玉，精工雕饰——哪怕路明非身后跟的是恺撒而非楚子航，也只能竖起大拇指称一句好阔！
况且……如果说名剑和美玉是无价无市的话，路明非扫过这间房间里的光源，再用脚底碾了碾地上凌乱的，足有三十厘米深的剑痕，他眼角抽动的幅度更大了。
最少有半米厚的白银，为了搭配这样的地面，不会让使用者被晃花眼。连照明用的是卡塞尔冰库A级以上实验室才会配备的，制法连带着燃料都失传了的【长明灯】，号称能够稳定光的以太……他当校长的时候一盏的拍卖价格是多少来着？一千三百万美元？
这一个房间有多少？几十盏？上百盏？
李嘉图校长已经快从抽搐到心梗了。然而他的老师却完全没有自己装了个大逼的自觉，她是真的觉得这样的场地只是‘将就着用’，让学生看到会觉得‘不好意思’，提醒学生‘有点寒酸’。
在这种屋子里玩剑的女人径自走到房间正中，她站在宇宙星图的中心，用脚踢开放在地上的破蒲团。跟着碾了碾地上纵横的剑痕。
“……还是差了一点啊。”
她摇了摇头，直起腰向着路明非轻轻招手。
“过来。”
路明非自然无有不从，他站在了星图的最内圈，谨慎的和老师保持着四个身位的距离。他看着女人，女人也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本来以为会等到什么重要对话的路明非，看着女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行。”
她说。
“我还是很不会教学生啊。”
下一刻，她转身从一边的木架子上取下几个蒲团，抛给三人，自己也捡了那个最旧，还扎着红绳的回来坐下。她冲三人颔首。
“先坐下吧，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讲。”
不会做老师这件事，不是想一想就能弄明白的。已经大概明白自家老师的脾气的路明非虽然觉得她的脾气有点自相矛盾。但是已经有了在老师沉思的时候四下打量的勇气。
反正老师不会生气，也不会导致开怪……满墙名剑哪个杀胚不动心呢？当然是先看再说啊！
在这辈子绝对没有再次登临世界最高点的李嘉图校长看来，也许他就这么一次机会了！
那当然要看个够本。
可惜没办法丢下还在沉思的老师过去一柄一柄的仔细把玩，再加上长明灯夸张的亮度加上金属的反光让他有点儿看不清细节。
路明非有点儿惋惜，而大抵是他的观察让老师有了错误的判断。他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你看起来有点好奇。”女人说：“他们没有教给你吗？”
“您是指？”
路明非愣了一下，女人却从他的反应里得到了足够的信息，她笑了。
“也是，昂热啊，我就说，连昂热这种人都能当上校长，这样的学校的教学水平，怎么能值得期待呢？”
黑校长黑的很开心的——据说跟校长之前一直都是宿敌的女人黑完了校长，就放柔了语气给路明非解释。
“你是不是不明白，为什么这间屋子要用白银和黄金铺地？”
到没有不明白，只是之前以为是老师你们的个人爱好来着。这么想着，路明非诚实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问题了。”女人说：“你的言灵，和我是一样的。卡塞尔是怎么给你解释你的言灵的？”
“【言灵断空】，序列号75。”这个路明非自然对答如流：“持有者能将【截断】的领域附着在与自己拥有身体接触的实体上，达到无往不利的斩击。然而由于截的意念并不会区分敌我，所以附着体也会同样遭到损坏。并且实体的【质量】与【纯净度】越高，能持续的时间与作用就越强……”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路明非能看到女人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们就是这么跟你说的？”
路明非点了点头。
“剩下的呢？没了？”
“还有使用建议……正是因为如此，断空拥有比其他言灵更低的消耗与更高的可控性。同时也正是因为这个局限性，断空对于混血种的威胁性远比对龙族更高。”
眼看着自家老师的脸都要黑了，路明非举手发言到一半，就飞速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还有一句话来着——截以为断，一念成空。”
大概是那句在卡塞尔的教材里也要特别用繁体字写明的话真的对女人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她的情绪明显好转了一些。女人轻轻颔首，语气里却仍然带着一点儿嫌弃和欢喜。
“该记下来的不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倒是记的清清楚楚。”
说完，她看向路明非，轻轻挑眉。只是一个轻巧的挑眉，她整个人的气质就陡然一变，从那个温和到好似没脾气的大家闺秀，变成了能够在三军面前横刀立马，无人敢于向前的杀胚。
“昂热送你来跟我学，你现在是我的学生了，我要教你，你是听他们的，还是听我的？”
她问，语气里带着傲慢。路明非能感觉到背后师兄和张潇投来的视线，他也知道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就应该顺棍而上——哪怕是被录了音，回去昂热校长也绝对只会夸他\'很识时务\'。但是李嘉图校长没有，一方面是人到了这个年纪，就是有很多话说不出来，也昧不了良心……
而另外一方面，是莫名的，他觉得，迎奉和马屁，并非他这位便宜老师想要听到的回答。一个赫赫有名，杀得秘党都不得不服软的杀胚，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徒弟是个马屁精？他来学的如何握紧刀与剑，又不是如何给老师端茶倒水。
师门的马屁精，只要有张潇一个就够用啦。
路明非轻轻挑眉，他学着女人的样子，笑了起来。
“截以为断，一念成空……我很喜欢这句话。”
他笑着，俯身低头，行了一个大礼。
“——我听我自己的。”
“那么，假如你也不知道呢？”
女人问道，语气无怒无喜，路明非却知道，他已经过关了。后面这个问题，只不过是这位傲娇的老师无关紧要的刁难罢了。
但是——李嘉图校长，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她。
“我也想不明白的时候，我听刀的。”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第五十二章、我听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