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四十一章、故人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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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故人再会
虽然要请客的人拿出了诚意，被请客的人也不曾要爽约。但是那天晚上，路明非与楚子航还是没能吃成烤鸭。
“原来晚上九点就关门了吗？”
站在过了十二点略显寂寥的大街上，霓虹灯牌下路明非挠了挠后脑勺。他有点儿尴尬的看着一片漆黑的玻璃门上贴着的营业时间。
“哈哈哈，在学院呆了小半年，我都忘了还有关门这个说法了。”
“这不是你的错。”楚子航站在他身后，作为要请客的那个，虽然脸上不显，但是他的尴尬其实比路明非更甚。青年抿起嘴唇：“我也忘记了。”
“因为学校食堂是二十四小时待机的嘛。”
路明非叹了口气。卡塞尔学院的过分周到总会让离开她的怀抱的学生感觉到很多不适，像他们这种毫无时间观念的就餐要求显然属于其中不那么重要的一部分。而更重要的那些总会让董事会那边跳着脚的惨叫——什么密党未来毁于一旦，什么溺爱学生万不可取——李嘉图校长未来也没少听到这类宣言。
早就习惯了被宠坏，曾经也享受过多年的特权对待的路明非说道。他转过身，问道。
“所以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楚子航没有回答。路明非也不怎么在意，他看到后者拿出了手机。路爷爷从台阶上走下来，顺便扫过了楚子航毫不避讳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东西：守夜人论坛的帖子编辑页面。
——这就跟路爷爷想到的查询美食地图换个有夜宵的地方再战完全不一样了。
很清楚的知道守夜人论坛里都是些什么有权有势的神经病的路明非整个人一抖。
“师兄？”
楚子航没有回答，运指如飞的青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以示他在听。路明非吸了一口气，然后试探性的问道。
“你在做什么？”
“发个贴。”楚子航说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平静极了。然而这种‘我们今天喝啤酒还是橙汁’的平静底下，隐藏着正常人这辈子甚至都不会去思考的内容：“说好了吃烤鸭，我叫他们开门。”
“我觉得不必了吧？”
路明非的用手捂住了楚子航的手机屏幕，他一脸真诚的说道。
“一顿烤鸭而已。”
“但是我答应你了。”
因为路明非的动作乖乖的停下了打字的楚子航维持着这个动作，用自己的手顶着手机，支撑着路明非下压的手掌。他说道：
“而且你也很想吃。”
“不……”
刚想说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吃的路明非看着楚子航认真的眼神，他突然意识到如果现在自己说了不想吃烤鸭。楚子航也许会真的停下发帖用自己的承诺换取同学的帮助，但是这其实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因为楚子航会难过。他认定的好朋友把他的承诺当做一个笑话，甚至不能诚实的告诉他自己的喜好……这就像是你小时候花了所有的零花钱跑了好远的路为最好的朋友准备好了他曾经提到过的生日礼物，却被对方随手弃置，告诉你他其实并不喜欢一样。
就算师兄自己其实根本就不会明白这也叫做难过，就算这样的情绪其实并不会在直男杀胚的情绪里停留很久，就算有着这样那样的借口，路明非却依然没有办法说出这句最简单的话。
因为路明非不想让楚子航有任何一点儿的不好过。
已经是再一次了，已经是又一次了，已经是二周目的时间了……他曾经辜负过的人，这一次他不会再靠近，也等不到他出现，但是就算是这样的幻影与这样的曾经……
——我也不想再辜负你一次了啊。
心思在瞬息间千回百转，记忆在片刻间穿越过时间的河流，老人心底的叹息声从少年时候的口中吐出来，路明非把苦涩合着没说出口的话吞回肚子里。他重新扬起了一个笑容。
“不着急啊。”他用着轻快的口吻说道：“今天吃不到，明天吃也一样；明天耽误了，下次再来也一样；就算今年都没有时间，全聚德百年名店，后年也不会跑掉。”
“……”
“说不定等我们都老了。”李嘉图校长说道：“这里都还是这幅模样。”
“我知道的。”
过了一会儿，楚子航说道。他收起手机，青年捏着路明非在夜风里吹得冰凉的爪子，他的手掌包裹着路明非的手背。两双手笼在一起，青年低声吟唱，细小的火焰在两双手的中心闪烁，温柔的热度从皮肤渗透入骨骼。
“你还想吃别的什么吗？”楚子航问：“已经这么晚了，估计没有太多选择了。”
享受着言灵动力暖手宝的路明非想了想：“先逛逛？看到什么吃什么吧。”
“好。”
于是就这么下了决定，烤热了手的两人顺着街道往前走，最后选择了跟北京毫无关系的粤式晚茶当做夜宵。
“说起来。”等到粥上桌的时候，路明非盯着升腾的热气，突然问道。“之前师兄为什么会选择直接去发帖子求助？感觉平时你也没有这种习惯吧。”
路明非比划了一下，楚子航很清楚的知道他说的是诸如恺撒这种卡塞尔代表性豪门公子的生活习惯：世上向来只有他突然奇想，没有别人赶不及时。
“因为我不喜欢耽误，也不喜欢等。”楚子航把服务员拆开的一蒸笼虾饺推到路明非的面前，他说：“一直等一直等，一直觉得还可以等……到了最后等不下去的时候，也还是在一直等。”
“……”
路明非没有回答，他捏着筷子，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虾饺。
“这种店当然很久很久都不会变。”
楚子航淡淡道，他的侧脸在蒸汽里模糊了轮廓，却还是能看清那双黑色的眼睛。
“但是时间过了，我们会跑掉。”
于是第二天两个人还是去吃了烤鸭。并且在没有人联系也没有人接待的、仿佛被中国分部也被卡塞尔本部遗忘了的第三天与第四天里，坚定不移的跑去新起的烤鸭牌子里尝试了别的味道。
到了第四天晚上，心态已经从被校长与装备部一行人演的仿佛是要去忐忑赴死，转换到了包绩点的度假摸鱼真快落的路肥宅快落的使用了卡塞尔教导他的成果——潜入。于是两个卡塞尔的顶级学生，一个已经战功赫赫的杀胚与一个未来声名狼藉的杀胚欢快的潜入了长城景区，在大晚上欣赏起了长城夜景。
等到两个逃票游客已经吃完了自己打包带过来的夜宵，玩够了你压着我影子我要枕着你大腿的无聊游戏，退化回六岁的两个小朋友终于接到了来自美国的电话。
“度假愉快吗？”
诺玛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面对这样的问题，瞬间就想起来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这三个人生大难题的答案的路明非整个人一抖，然后立刻回答。
“随时服从组织安排！”
“别紧张，我不是来抓逃兵上刑场的。”诺玛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们玩的开心吗。”
“报告长官，我们等待总部的下一个指令等的很焦急。”路明非说道：“这边放我们鸽子啊，我们被塞到宾馆就没人理了，这几天全靠自食其力，自力更生，过的很艰难啊。”
“好说好说，你说的我都要信了。”
学院秘书语气带笑，她亲切的问候道。
“就是路明非同学，你能先把你的脑袋从你师兄的大腿上抬起来，站直了衣服扯利索了，再跟我说这句话吗？”
路明非一把捂住了话筒连带着手机摄像头，他抬起头看向楚子航，比口型：‘她是怎么知道的？’
楚子航没什么表情，一点儿都没有被拆穿培训期间被迫摸鱼，还摸出新花样的心虚。他一手扶住路明非的脑袋以免这个家伙一个大动作后脑勺抢地，另一只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摄像头。
于是这次就算脸皮厚如李嘉图校长也不得不感觉到不适了。路明非讪笑着爬起来，他站直了身体，拉了拉揉的皱不拉几的衬衣，对着摄像头的镜头摇了摇爪子。
“那啥，晚上——不，中午好？”
“中午好。”诺玛核善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传来：“假设你与楚子航专员都是清醒的，没有如眩晕耳鸣、精神不振、腰膝酸痛、四肢发冷等症状……”
“你等会，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串症状好熟悉？”路明非说道：“而且我最近的确有点儿四肢发冷，全靠君焰牌暖手宝苟一口气来着。”
“那么路明非专员，你就需要思考一下你们最近的生活是多么的□□无度了。”诺玛亲切的说道：“男孩子家的，这么年轻就肾虚了可不行啊。”
“……我们能正常对话吗？”沉默了片刻，老年人说道：“男人不能说不行啊诺玛。”
“我记下了。”诺玛控制着摄像头上下转动了一下，路明非知道这大概就是这位秘书小姐‘点头’的动作了：“玩笑的时间结束了，经过与中国分部的沟通，我需要向路明非与楚子航二位专员传达一段信息。”
“我在听。”
从路明非的手中接过了另外一个耳机，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望向镜头的楚子航说道。
“请两位专员在接到指令后的48小时内抵达新疆省伊犁市（1）。”诺玛说道：“引路人会在伊犁市等着你们，他将带领你们前往本次特殊集训的场所。”
“关于接我们的人呢？”楚子航问道：“我们要怎么找到他？还是要等他找到我们？”
“没有那么麻烦。”诺玛说道：“只要抵达了目的地，路明非专员会找到他的。”
“我？”
“对，引路人是你的老朋友。”
诺玛说道，说完了这句话，她顿了顿，继续道。
“校长让我转告路明非专员一句话：别忘记他托你带给老朋友的信，以及，请代替他向中国的下一代天师问好。”
“……我明白了。”
路明非缓缓点头，他握了握拳，问道。
“还有事情是什么我们需要知道的？”
“还有一条指令。”
诺玛说道。
“以昂热校长的权限作为保证与支持，我向两位专员传达以下注意事项：请注意，在得不到本部指令的情况下，你们拥有对本次任务全权处理的权限。”
“虽然想到了我在中国相关的老朋友不太多……”
二十六小时之后，站在新疆省伊犁市的机场里，路明非好容易把自己从男人带着体味的胸肌里拯救出来。他的目光缓缓划过故人健硕了不止一点的胸肌，以及依然迎风招展的一头黄毛，语气相当复杂的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这个家伙都已经可以被派出来出外勤了啊！”
“嘿，没想到就对了。”黄毛说道：“什么都让你想到了怎么能行？看到我高兴不？我想死你了啊兄弟！——”
下一秒，就跟两分钟之前路明非站在出站口四下打量着熟悉的面孔，然后就被一个横空出世的熊抱差点儿按倒在地的情景一模一样。他还没来得及发出拒绝的声音，就在一次被按回了黄毛的T恤上。
“咕——你——害命——啊！”
“欢迎回来啊兄弟！”
在又一个深深的熊抱之后，黄毛勉为其难的把自己的胸从路明非身上挪开。不知道为什么作风越来越有毛子感，连脸上都留起了络腮胡的少年短短几个月不见，陡然多出了男人的样子。他大力的拍打着路明非的后背，发出阵阵叫人忍不住担心起路明非那身排骨康健的‘DuangDuang’声。
“听说兄弟你发达了啊，现在也算是衣锦还乡，来来来我给你安排了一桌接风宴——”
“发达个鬼。”路明非试图把自己从黄毛怀里解脱出来无果——这个时候他就分外怀念起上周目后期他那身龙血强化过能一口气过肩摔十八个海军陆战队员的好身板：“我现在还是靠着奖学金生活的穷人……你准备了什么大餐？”
“兰州牛肉面！”黄毛说道，跟着他换了个动作，搂着路明非的肩膀往前走去，还有空给沉默的站在一边一个人负担两个人的行李箱的楚子航比了一个‘走啦’的手势：“本部的奖学金不是给的很高吗？优秀学生不是据说还包结婚介绍？据说血统好的能一口气娶十八个老婆呢。”
“你是生活在中东吗？酋长你家里有石油田等着你继承吗能不能带带兄弟——再说中东也已经不这样了好吗！”路明非怒道：“还有说好的大餐呢！为什么是兰州牛肉面？”
“嗨呀嗨呀，这都是小事，兄弟情义最重要。”
黄毛若无其事的扯开了话题，他一边说着诸如：‘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讲义气’，‘咱们俩什么关系？一起忆苦思甜加深一下感情啊！’的怪话，一边强行扯着路明非往前走。就在把路明非连同箱子一起塞进车里的那一瞬间，借着低头打闹的姿势，不再刻意伪装粗哑，路明非所熟悉的黄毛的声音再次响起在了他耳畔。
“你们带的小尾巴可有点儿多啊。”
路明非整个人一愣，下一刻，他的眼神一瞬间凝重了起来。还不等他借着机会再问一句什么，黄毛又推了他一把。
——这一次直接把他整个人推到了坐在最里面的楚子航身上。
作者有话说第69章 第四十一章、故人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