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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情起何处 ...


  •   鸢萝一惊,睁开眼,借着月光,一身暗色长袍,眼里噙着笑,幽幽地看着自己,这人不正是那酒鬼吗?

      “死酒鬼?你怎么也在这?”鸢萝脱口而出。

      “我嘛,我来做客啊。”寻伯尽陪方玉堂吃完酒,心里总想着鸢萝说不准会醒来,就早早回来了,正好碰上逃窜的鸢萝。不知怎的,不想让鸢萝知道昨晚是自己害他的,鬼使神差地扯了谎。他扯了慌,被鸢萝叫“死酒鬼”,他竟然也没注意到。

      “你,你还想不想要匕首了?”鸢萝回头看看身后渐近的声音,一咬牙,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哦?怎的?匕首不是不在你那吗?”寻伯尽听他这么说,有心戏弄他一番,佯装不知情。

      “你如果还想要回匕首,你就救我这一回,不然,你打死我也找不到你的匕首,不信,你试试!”

      寻伯尽笑笑,抄起地上的鸢萝单手夹在腋下,一阵风似得跑了起来,鸢萝被晃的头晕眼花,只觉的风阵阵扑脸,见他东拐西绕,似乎对这地方很熟悉,等终于停下来,人群声已经被甩了很远,无人寻来。

      寻伯尽放下鸢萝,鸢萝笑起来,丁着一条腿,环顾着看,隐约辨认出房上牌匾刻着“宁月”什么,而“轩”字却是不识的。其实牌匾上刻的是“聍月轩”。

      这院子只有三间屋子,僻静的很,也不似常年有人居住的样子:“这府上究竟有多大?竟有这么多好地方。”

      “你在这,他们保证不会找来的。”寻伯尽抱臂,并没有接他话,道,“我保你平安,你要还我匕首。”

      鸢萝松下气坐倒在地上,道:“晓了,晓了。”

      “你是打算就在院子里吗?我可要进屋里了。”寻伯尽见他坐在地上,自己就往其中主屋里走去。

      “唉!等等!给我松绑,拉我起来!”鸢萝脚下的伤,慌乱中不觉的痛,此刻歇下,却爆发了的叫嚣起来。他光着脚,是一步也走不了了。

      寻伯尽忙做禁声状:“你要把他们喊来才好吗?”上去拉他起来,给他解了绳子,扶着他进了其中一间正屋,鸢萝靠寻伯尽很近,寻伯尽也觉察出来了:“你怎么了?这是投怀送抱喽?”搂住鸢萝肩,坐到了床上。

      鸢萝也由着他,只是睁着两只大眼,警惕地看着四周:“只要你能保我平安,有你好处!”

      “什么好处?”寻伯尽也是说来逗逗鸢萝,并无真的想法。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打火石,点亮了蜡烛。

      “你疯了,他们见了亮,会寻来的。”鸢萝忙丁着腿上去吹熄了蜡烛,气恼的举着小拳头。

      “你恼什么?他们是不会找到这的。”寻伯尽映着月光拍着炸毛的某人。

      “他们又不瞎,你别自欺欺人!你仗着自己有功夫,到时候,他们寻来,你跑那么快,谁能抓住?倒霉的只能是我!”

      寻伯尽被他气恼的模样逗笑了:“非也非也,我可不是那种人。而且这里是禁院,这府上的人是不能靠近的。”

      鸢萝稍有些狐疑,但见蜡烛亮起来,惧意渐去,也跟着神气起来了,打掉寻伯尽的爪子,大刺刺的仰躺在床上,心想,这院子无人来住,却打扫的如此干净,不知其中有什么蹊跷,这酒鬼倒是对这府邸了解得很。坐起身仔细的打量起寻伯尽:“你说你是这府上的客人?别是不请自来的客人吧?”

      “你这是什么话?”寻伯尽挑眉。

      鸢萝看看周遭,微微的烛光映在光可鉴人的漆面上,随着寻伯尽的气息,被勾勒出晦暗的实木八仙桌明明灭灭:“不想你不光是个酒鬼,还是个窃贼!算了算了,看在你刚才带我躲过一劫的份上,只要你把我想法子带出去,我就不会暴露你的。你能进来,总会有出去的办法吧。”

      鸢萝自觉抓住了别人的把柄,开始讨价还价。

      “可笑可笑,”寻伯尽听他这么说,分明是想反悔,不自觉眉间氤氲着嘲讽之色,“人家那些公子小姐纵然骄纵刁蛮些,那是家里有人疼着宠着,可笑你是有谁疼你宠你,允你这般骄纵刁蛮?”

      “你!你!”鸢萝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牙咬得咯咯响,旋即冷笑,“是啊,鸢萝一直刁蛮惯了,竟忘了自己的身份,还要多谢公子提醒才是。”

      鸢萝一这般说,寻伯尽火气也消了大半:“不怪我没告诉你,这家主人凶残成性,只怕你被抓住要吃些苦头了,你便不妨将我抖出来,看他们是先制你还是能抓得住我?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鸢萝躺在床上气得喘着粗气,知道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已经占了没理了,却还犟着嘴:“别说那些文绉绉的词!不就是砧板上的肉吗?我怎么不知道了,我不就是常做那块肉吗!”一拍床铺,扭头不理他了。

      他一直光着脚,此时背对着寻伯尽,脚底的血糊一片就显露了出来。

      烛火昏暗,寻伯尽还以为是他脚上沾了什么脏东西,看他执拗地躺在床上,胸膛一起一伏,明显气得狠了,但又小小的,像小时候自己家堂弟和自己拗脾气一个样。

      寻伯尽就认命的拿出手帕沾了水,心想,再刁蛮市侩,毕竟是个小孩子,亲亲的爹娘都不在身边,整日在南馆那样的大染缸成长,教导他的尽是那些老鸨和嫖客,还能教他些什么好东西不成?

      寻伯尽拿着帕子坐在床角,把鸢萝的脚放在自己腿上,想给他擦擦。“你是没个长辈兄长好好教导你,我比你年长许多,有些事情我教你……”

      “你是我什么人?”鸢萝听他这样说,只当他是讽刺自己没有亲爹热娘疼着,没人教养,气得猛地坐起来,声音不自觉尖起来,“我鸢萝是不懂什么深明大义、言而有信,但也轮不到你教我!你是管我吃了,还是管我住了?!凭什么——啊!你做什么?”

      原来是寻伯尽听他这样讲,心里叹他这性子是一天两天改不过来了,就继续低头想给他擦脚底污物,刚抬手,发现帕子上满是血,心里一紧,忙抓着鸢萝的脚踝冲着烛火的方向,看清楚些。

      鸢萝随着他身子扭了小半圈,以为激怒了寻伯尽,手紧紧拽住身下床铺,慌道:“做什么!你做什么?”

      “别乱动,你脚上是什么时候伤的?怎么吭都不吭一声?”

      鸢萝坐直身体,嘘了一口气,心道原来是说这事呀,“没甚碍事,你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气我了。”

      寻伯尽到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个大方盒,打开一看却是些瓶瓶罐罐,还有些粉包。

      “这是?”

      寻伯尽拿出一个竹镊子:“你这伤要快些处理,里面的碎片要镊出来,不然感染了神仙也难救了。我虽然治不了风寒头疼,但这处理伤口的事情还是不在话下的。”说着,就要给鸢萝捏出伤口里的瓷片碎屑。

      “等等!等等!”鸢萝收回脚,摆手。

      “怎么了?别怕别怕,我最擅长包扎了,给你咬着这个,一下就好。”寻伯尽看出鸢萝的紧张,就诱哄道。

      鸢萝看着寻伯尽塞在他手里的棉被,认命地闭起眼道了声“利落些”,就死死咬住被子。

      不得不说,寻伯尽的手法真的很巧妙,原本,鸢萝已经做好在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人手里吃些苦头的准备,但其实,嘴里的被子都没怎么咬,疼痛也没达到预想的程度,寻伯尽就把药粉散在他的脚底,开始包起来。

      “好了?”

      “好了。”

      “这就完了?”

      “完了。”

      鸢萝心道,乖乖,这比西巷的胡大夫还厉害啊。

      “想好没,要不要给我匕首?”

      “不就是个匕首吗?你这人当真是小气的紧。”鸢萝原本是还心里对寻伯尽有些感激,他这一问,就有些恼怒起来,都是为了这破匕首。鸢萝自己都没发现,他对着寻伯尽时,更容易显现出他执拗口毒的性子。

      “只要你现在点头答应,我立马就带你出去。”

      “我脚还伤着呢,我不大能记起放哪了,让我想想。”

      “想起了吗?”

      “你在这烦死了,想起来也忘了。”

      寻伯尽小心的举着他脚放在床里边,又把他往里推了推,自己也在鸢萝旁边躺下来。

      “你……”鸢萝看着靠近的英挺的脸,口吃起来。

      “别着急,你有一夜的时间来想。”

      “我回了馆里,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的,我了解这家少爷脾性,他可没那闲工夫,只有你逃回去,他是不会找你麻烦的。”

      鸢萝看他躺下来,竟经不住红了脸,如果如果……

      躺了许久,在鸢萝以为寻伯尽已经睡着时,“想知道为什么我非要那把匕首吗?”寻伯尽忽然开口道。

      鸢萝还沉寂在自己的绮丽梦境中,恍惚道:“为什么?”

      “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寻伯尽的眼睛在烛火的跳动中,也灼灼发光。

      鸢萝心跳加速,不知怎么就心虚起来:“会有吧。”

      寻伯尽回头看他,见他似乎和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样子不一样,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怎么问他这个问题,向鸢萝这样的人说情爱,有些残忍。看他难得乖乖抬头认真倾听。心生怜爱,拉过被子给鸢萝盖上了。

      鸢萝心中一暖,不自觉低了头。

      “这匕首便是她送的。”寻伯尽一想到阿陶,人不自觉就化得温柔了。当初自己刚刚来到异世,大病一场,现在的寻夫人是寻老爷正房,并非自己亲生母亲,难免不能周全,是阿陶待自己如亲弟弟一般,生活起居样样细心,亦姐亦母,自己上一世是寄养在舅母家的孤儿,从没有人这般待自己好。

      鸢萝僵硬住,感觉自己沉重的有些抬不起头,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耻,居然拿了人家的定情信物,刚刚还幻想、幻想……

      鸢萝无端的有些恼哼,冷嘲热讽起来:“不就是个匕首吗?你们要真是情比金坚,有没有匕首还不是一个样?”

      “她送我的东西,和世间那些俗物怎么能相提并论。没有什么能及得上阿陶的好。”寻伯尽不知回忆起了什么,叹了口气, “我和阿陶的感情你是不会懂的?”

      “我累了。”鸢萝想起匕首鞘身上的字,那个字就念“陶”,他专门问了馆里识字的人,还当是酒鬼的名字,原来是意中人的名字。

      鸢萝冷了脸,转身面向冰冷的墙壁。心里有些难受,若是有人这般对我,我便是死了也愿意啊。

      寻伯尽想着鸢萝这小孩,自幼便未识情爱,先尝云雨,自是不懂自己对阿陶的感情。回忆起阿陶,她一心系着却是别人,现在已是他人之妻,心里不是滋味,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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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情起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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