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清梦 之 清月无痕》籽言

70、塞外秋狝

　　康熙四十七年的到来着实令人满心烦燥，不仅因为今年是废太子的年份，更因为一个幼小的生命将要离开这个人世让人心酸不已，随之而来的便是大阿哥永久圈禁，胤祥因太子受到牵连，八阿哥争大位失败导致经营已久的八年党失宠等等骇人听闻的事情接踵而来。。。。。。

　　二月里，下毒的真凶几经追查终于水落石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竟是方格格的贴身婢女串通凌霄阁的巧巧共同谋划的，因为怕受到牵连方格格只好在杀了她的婢女后自尽身亡，听起来这一切真是令人诽异所思，对于这个结果我并不信服，就算我跟方格格之间有深仇大恨，以她一个并不得宠的侍妾身份加害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有巧巧，那个见了人就会脸红的小姑娘，我怎么也想不出她有任何害我的理由和动机？想来她们是做了别人的替罪羊，这种一箭双雕的计谋真是太‘高明’了。

　　为了不再牵连更多无辜的人我只能劝胤禛罢手，可以他的性子使然又怎会放过任何一个对我不利的因素呢？明里他虽没说什么，可关于怎么处治那些人也没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原想着只要最有应得的人得了惩罚也就算了，谁知最终涉及的所有人均以护主不周为名全部发配到边彊给披甲人为奴，虽然对于披甲人我不甚了解，可给他们为了奴便是永远的入了贱籍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乍一听我真是傻了眼，小太监也就算了，那么些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如何吃的了那种苦？她们若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的良心又何安呢？在我再三的恳求下胤禛只同意放小荷回来继续服侍我，其他的则免谈，为此我怄了他很久，可无论如何他都不肯妥协，第一次我感觉到他的威严是那么的不可挑衅……

　　四月里额古尔一家杀人行凶案刑部直接上报天庭，康熙闻之自是暴怒不已，斥责太子管教不严纵容属下逼良为娼，更是草菅人命，原想着太子会为自己争辩撇清与门人之间的关系没想到这次他居然做了无声的抗议，一连几天不但闭门谢客更不上朝理政，大有破罐子破摔与康熙对着干的感觉加之八爷党的推波助澜，他的被废也是势在必然了。

　　“四嫂，你怎么停了”思绪被人唤醒，低头看看十八阿哥这个小鬼头趴在琴案上，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我，这些时日不知道胤衸是怎么说动他的四哥带他来看我的（因为未成年的皇子未经允许是不能出宫的），他到是很乖巧偶尔听我弹弹琴，玩累了就缠着我给他讲故事“我又想起个新的故事，你要不要听”
　　“要听，要听，四嫂快说给我听”看着他猴急的模样，我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咳咳，从前有个山，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也讲故事，说啊，从前有个山，山上有个庙，庙里的老和尚给一个小和尚讲故事……”
　　“这哪是故事啊？四嫂骗人，四嫂骗人”胤衸虎着小脸久才反应过来“不要，不要，四嫂再讲一个，再讲一个嘛？”
　　胤衸正缠着我不依不饶之际，十三福晋敏敏跟十四福晋绮梦笑着进了屋，这些日子她们成了凌霄阁的常客，一会儿是小十八在我跟前转悠，一会儿又是敏敏还有绮梦前来慰问我，多亏了她们时常陪我说说话聊聊天否则白天的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打发，我知道这些都是胤禛的杰作，他是怕我一个人太孤单所以想方设法的弄了这些人来逗我开心，或许他是想弥补什么，其实在我心里早已原谅了他的所作所为，必竟他是为了我好又能指责他什么呢？

　　“打远就听见是老十八在闹嫂子了，你这小鬼头真被皇阿玛宠坏了”绮梦笑斥道“撒野都撒到四哥的府上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让你的哈哈珠子送你回宫啊？”
　　“才不是呢，是四嫂骗人”胤衸嘟起嘴委屈的辩解“故事没听完我才不回宫呢”
　　“好好好，今个都是嫂子不好，要不这样吧让嫂子再想想下回讲给你听，好不好，今儿天色不早了回宫是大事千万慢不得”我捏捏胤祄的小脸承诺道，心里酸酸的，下次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若再不讲给他听只怕他真的带着遗憾走了。
　　“你们别都站着，快坐啊”我起身拉着她们的手一一入座，转头吩咐惠哥“快去上些茶来，顺便再拿些点心”
　　“嫂子的花果茶先前可是风靡整个皇宫啊，来嫂子这里这么久今个儿可要给咱们尝尝了吧？”绮梦打趣道，还真是难为我了，进府之后都没时间收集新鲜的花瓣也只能用以前剩下的几味花叶了“只要你不嫌花叶不够嫩当然可以啊”
　　“嫂子就别忙活了，你身子虽说大好了还是多多注意些”敏敏回手拉住我笑着示意，仔细看看我们的确眉眼间有些许的神似，可又能如何呢？凭白的给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些挑唆的借口。
　　“她不忙可不行啊，到时候饿坏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老十三找她拿人可怎么办啊？”看着绮梦脸上会心的笑意，我知道她或许是从十四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不再自怨自嗳恢复了以前那个爽朗的性情。听她如是说不由的看向敏敏单薄的外衣下微微隆起的小腹还有脸上不言而寓的幸福感真是羡煞旁人，成婚不过数月她竟已有了十三的骨肉？一时间看的竟有些愣怔。
　　“就你老没个正经的，还是做人弟妹呢？要真是羡慕你可要把十四弟看紧了，谁的屋也别让他去”敏敏说完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绮梦先是一愣随即苦涩的笑了笑，唉，她跟十四真是对怨偶，看此情景我忙打岔“茶来了，你们也别争了润润嗓子才是正经事”

　　我们聊的正尽兴，胤禛跟胤祥同时踏进屋来“哟，三位齐聚一堂，什么事儿啊这么高兴，说来听听让咱爷们也乐呵乐呵”粗声大气的吆喝自然是他的本性。
　　“我们女儿家的私事你也要听？”绮梦仰头抛出一抹‘挑衅’的眼神，见绮梦耍起了刁蛮的性子，胤祥摸了摸自己的月亮脑袋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起来“哟，那算了，算了”作势牵着敏敏的手开始嘘寒问暖。
　　“我说十三弟，这才几个时辰不见你就等有及了，在别人的府上卿卿我我？”胤禛难得在众人面前开次玩笑，惹的大家哄然一笑。
　　“四哥，你可别笑我，咱们谁不知道你把四嫂看的比自个儿的命还重啊，小弟可是不如你啊”胤禛像是很受用他的话揽着我的手故意紧了紧，我们两对人儿互开着对方的玩笑反观绮梦到有些形单影支“看来我眼下是个多余的人喽，时辰也不早了，我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四嫂”
　　“四哥，我们也回去了”胤祥牵起敏敏的手准备回府，照例送他们到院子门口，不是不想送出府只是这些时日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若非必要真不愿再与府里其他的人有任何的交激。
　　“我有件好事要告诉你”回来的路上胤禛一幅神在在的模样。
　　“什么好事儿啊？”我纳闷道，这年头还能有什么好事啊？
　　“秋狝一直都是皇阿玛最为重视的围猎，今年所有八岁以上的皇子皇孙都要伴驾，而且每位皇子只能带一位福晋”八岁以上的皇子不就包括胤衸吗？他今年刚好够年龄，唉，历史的车轮终就是要辄过相同的痕迹，不由人不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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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狩猎大军浩浩荡荡的向围场进发，一路上团龙彩帜迎风高扬连同各皇子皇孙的仪仗绵延过了数百里，似乎比任何一次都要尤为隆重，想来也是大清朝这次可谓是倾巢而出，或许这正是康熙为了彰显满人以马上得天下的重要性吧。
　　此行前站下榻在热河行宫（也就是现在的承德避暑山庄），彼时还没有那么繁花锦簇，不过是依山傍水而建的几处皇家宅子，现如今的华丽与江南园林相仿的感觉大都出自乾隆皇帝之手，我到觉得虽华丽威严到少了几分大漠的风情，反到不如现在浑然天成的感觉了。

　　歇下脚第二天康熙便着诚郡王，雍郡王，廉郡王三人共同代太子招待蒙古各旗朝拜事宜，到让原本信心满满的太子无所事事，沮丧之情自是不言而寓，似乎废太子的味道已隐隐流淌在空气中，只差导火索引爆的那刻……
　　一连几天胤禛忙的脚不沾地儿，每天都是入了夜才回来“不是说了早些安置不要等我的吗？”接过他手里的官帽凑过去帮他解开朝服上繁杂的扣子“没事儿的，其实我也不睏，索性等你回来”我正忙着手里的活儿他却固执的揽我入怀“你身子刚好太医说不宜太过劳神，再说了皇阿玛这几日召见的勤，抽了空还要应付那些蒙古王爷笃定是早不了的，唉，本想这次秋狝只有你我两人在一起，谁想却是这般境地?”
　　看着他颇为失落的神色，我赶紧安慰道“没事的，我们来日方长吗？这几天我也刚好养养身子，顺便适应一下草原上的气候”
　　“你呀，总是会宽人心”湛兰的双眸满含笑意，紧紧的凝着我“对了，今儿个小十八是不是又来闹你了还缠着讲故事？你身子吃的消吗？要不我还是让他在阿哥所安份的待着吧”说起胤衸，心里就忍不住酸酸的，还是那么天真烂漫的年龄，什么都不懂却要撒手人寰了“千万别，我真的挺喜欢他的，再说了绮梦跟敏敏这次都没来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他在到能打发了我那无聊的时间”
　　“这小子到跟你投缘，亏他是个孩子…”胤禛若有所思的隐了下半句。
　　“怎么？你不会连个孩子的醋都吃吧？”我打趣道，趁势虐待了一下他的脸颊，不料却被他反手捉住“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这些个下人是怎么伺候的夜里天凉也不知道给你拿件披风”看他纠结的剑眉，温怒的神色，我估摸着惠哥又少不得要挨一顿K了，想想也是自从中毒后他简直是把我当神仙一样供起来，无论饮食起居他都事无巨细亲力亲为，还真是难为他在百忙之中还要记挂我的身子。
　　我赶紧抽回手笑着说“不怪她们，可能是我不太适应草原上的气候吧”草原上的秋天似乎来的特别早，下午还是艳阳高照的，夜里北风却刮的紧不得不生火盆子取暖“时辰也不早了，明天又够你忙的了不如早些睡吧”

　　见他没有异议，我唤了人打水洗漱，胤禛像是累极了沾了枕头不久便起了细微的鼾声，我则辗转翻侧许久才入睡，一夜怪梦连连，醒了却忆不起都是些什么片断，偶尔眼前晃动着十八阿哥瘦小的身影还有那略显苍白的小脸，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故已经舍不得那小鬼头了。
　　“四嫂，四嫂”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胤衸气喘吁吁的掀帘而入，额头上全是密密的汗珠。
　　“怎么跑的这么快”我责备道，拘了他站定拿帕子帮他拭去满头的湿意“知不知道草原上正是变天的时节最易生病，连帽子都不带就跑了出来，”
　　“哦”胤衸定定的看着我，半晌才冒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四嫂，你真好”看着他那懵懂的神情我‘扑哧’笑出了声“怎么？今儿个来就是赞四嫂的？”
　　“是的，啊…不是，不是”胤衸嘟着嘴摇了头又点点头“四嫂，你说晚宴那天我舞一段师傅新教的剑法，皇阿玛他高兴吗？”原来是想在晚宴上展露头脚给自己的皇阿玛留个好印象，还真是难为他这份心思“会的，会的，不管我们的小十八做什么，皇阿玛都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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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请蒙古王爷是秋狝的重中之重，康熙最为重视的节目也难怪胤衸会如此上心，晚宴照例是不允许女眷参加的，可为了能让小十八出彩我只得让惠哥给我弄了身小太监的衣服，趁没开宴前混进司乐的队伍里等待机会，唉，谁让我一不小心就答应了那个小鬼头要给他舞剑时配乐呢？

　　晚宴前半段都是蒙古歌舞，反正我也听不懂索性眯起眼小憩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夜里睡的不踏实这会儿居然哈欠连天，无聊的瞥向胤禛的方向，他竟然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天哪，隔着这么多人他也能发现我的存在？情急之下赶紧把头一低错开了视线的交激。

　　蒙古的长调嘎然而止想来是有新的节目开场了，我小心奕奕的抬起头却感觉到斜里有束不友好的光线正在向我扫射，皱眉回视毫无意外的撞上了十四阿哥那张喜怒难辨的脸，天哪，真是冤家路窄赶紧移开视线省的心烦谁知却被与他同席的八阿哥递来的眼神牢牢缠住，能来塞外狩猎想来他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到是人清瘦了不少脸色至今还有些苍白，我冲他点头示意无意间却见十三一脸迷茫的望着我，无奈之下我只得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出声。唉，这些人哪个又是省油的灯，自己真是昏了头想在众目睽睽之下隐身还真是异想天开。

　　终于轮到十八阿哥舞剑了，我赶紧眼观鼻，鼻观心抛开一切杂念摆好琴案拨弄起来，一曲流畅且颇具豪气的《少年壮志不言愁》从指尖倾泻出来与胤衸勃发的英姿到很是契合，果不其然得康熙大加赞扬，在座的人自然也随声附和起来，小十八则一溜烟的跑到康熙身边撒娇顺便掩护我撤离，即然任务完成我便趁乱偷偷溜出人堆，一个小太监居然‘好心’的拉着我提醒说‘皇上等会有赏赐下来的，这会儿我走开会吃亏的’不能解释我只得尴尬的摇摇头，还领赏赐呢？能开溜就不错了。

　　好不容易溜回住地，远远就瞧见惠哥一个人站在那儿东张西望，看见我眼泪汪汪的“主子，你可回来，真是吓死奴婢了，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可怎么好啊？”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我这不回来了吗？”我赶紧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别尽想着不好的，快快快，帮我换件衣服，晚了真就来不及了”除了小太监的衣服我赶紧胡乱套了件旗装，扣子才扣一半惠哥的手突然僵在半空，脸色煞白，这丫头还号称跟了他好几年呢，连这点定力都没有。定了定神儿我仰装笑嘻嘻的转回头“回来了，晚宴。。。晚宴这么快就结束了”

　　胤禛沉着脸冲惠哥挥挥手打发了她，三步并两步上前勾住我的腰迅速拉进他怀里，狭小的空间里我只得仰视他似嗔非嗔的脸庞“哼，你到是铁了心的帮小十八，连你相公我都被蒙在鼓里，要不是看见你躲在司乐的队伍里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其实我也不是有心瞒你的，小十八跟我说皇上最近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所以他想在晚宴给皇上一个惊喜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他也是童心赤诚你说我总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片孝心吧”我回身环住他的脖子，撒娇道“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每天日理万机的我真的不想让你分神”
　　“惊喜？我的福晋扮成个小太监就为了那么点可怜的惊喜？”某人不以为意脸上的阴郁更重，我还真有些抓狂，他向来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啊？今天是怎么了“真的生气了？”
　　“生气了”
　　“那我道歉好不好”
　　“不好”
　　“那怎么办呢？”
　　“小惩大戒，说吧，让我怎么罚你”
　　“啊？可不可以不罚啊？”
　　“不行”
　　“胤禛……”
　　“不行”某人眸子里精光盈盈闪烁，下一秒人突然被他打横抱起“惩罚是少不了的，嗯，就罚你今晚好好服侍你相公我”耳边荡起的是他低低的呢喃声，脸禁不住腾的红了起来，自己真是越来越像古代的女子了居然动不动就会脸红，我在心底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