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清梦 之 清月无痕》籽言

41、鸿门之宴

　　正堂里倒是一派热闹景象,年轻的皇子们围着十四嚷着要看看他们的十四嫂生的什么模样儿,有调皮者时不时的弄些搞笑的段子惹的众人轰笑，年长的皇子则都相继入席,面和心不和的相互恭维,见我们一行三人进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一阵扫荡，早说了要一前一后可胤禛就是不听。

　　“给众位阿哥请安,众位阿哥吉祥”面对那些或友善,或妒嫉,或忿恨的眼神我佯装不见，这些个人间极品又有哪个是好应付的？
　　“姑娘快起来,快起来,你今儿是十四弟的客人,不用拘礼”率先开口的是儒雅的三阿哥,浓郁的书生气与旁人截然不同,人称谦谦君子也是名副其实.
　　“是啊,快起来吧,心玥”不知何时十四已脱离层层包围快步伸手搀扶我起身,让我纳闷的是他竟然故意把心玥两个字念的情深意切,还有那绵绵的眼神，天哪,身上的疙瘩跌落一地.
　　“多谢三爷, 多谢十四爷”我不着痕迹的抽出被十四紧握的手,偷偷瞄向胤禛,他早已别过脸,看不清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准是晴转阴,刚要收回目光却正好对上胤祥一脸疑惑的表情,我也是百口莫辩啊？

　　“…四哥…老十三……弟弟们…”一帮皇子是兄谦弟恭的一阵寒暄，场面是前所未有的‘温馨’，还好大家的注意力并未集中在我身上,我也趁机松了口气。

　　“老十四,恭喜恭喜啊”胤祥大大咧咧的拍拍十四的肩,若无其事的说着祝福的话儿，胤禛脸上则阴沉沉的也不看我只是与三阿哥低头说着些什么。
　　“谢了”十四朗声回道,因为刚刚拉我起身的原故,他与我相对而站，我很不情愿的开始打量这个恶作剧的始作俑者,新郎官应有的喜悦似乎他都没有,英俊的脸上除了还残留着那丝不怀好意的整蛊便如一潭死水,无波无澜.哪有新郎官在大婚之际有这样的神情啊?? 虽说他当初并不喜欢这种包办婚姻,可在封建社会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这是屡见不显的事情,就连胤禛不也是深受其苦吗? 难道…,心里猛的咯噔一下,难道他心里另有所爱?? 也就是说他并不爱绮梦?? 天哪,不会又是一个痴情女子负心汉的版本吧??

　　我和绮梦虽算不上交心的知已但也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十四如此对她我是肯定要为她打抱不平了，想到这我冷冷将手中的锦盒塞到他怀里“这是皇上的赏赐,您接着，爷若没别的事,奴婢要回去复命了”
　　“等一下”还好他这次是君子动口未动手。
　　“十四爷还有吩咐吗?”我有些不耐烦的回道,这些皇子们都有着良好的优越感,凭什么觉得我就会听他的.

　　“我说十四弟,你在哪磨蹭啥呢? 皇上到底赏得什么呀,拿出来也让咱们哥几个开开眼”大概看到锦盒已在十四手上,十阿哥便迫不及待的嚷嚷上了,话一出几个小阿哥跟着起哄“是啊,是啊,十四哥让咱们瞧瞧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回去也好向皇阿玛讨了不是”这些小人精缠上他也解了我的围,刚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吧.
　　“心玥姑娘,打开它吧？”十四话音刚落,我气便不打一处来，这个臭小子今天是怎么了? 非跟我耗上啦,怒目回首,他得意洋洋的晃了晃锦盒但见盒上的小铜锁叮当作响，我今儿真是昏头了,给了他锦盒竟忘记给钥匙,怪不得他有持我恐。悻悻然的上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那个令人心烦的盒子,不想竟被盒中物给吸引了去.

　　康熙的赏赐是对精致的玉如意,小巧而优美的弧身,通体碧绿莹润,在烛光的映衬下团团犹如雾气缓缓升腾,古人说‘蓝田玉暖日升烟’这果真是上好的蓝田玉,更难得的是无论从形状还是色泽上看这对如意都是一模一样不分伯仲.

　　“哗,这么漂亮的玩意儿啊？”十阿哥瞪圆了两支牛眼不停的赞叹,那幅眼谗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我说老爷子真是偏心啊,你大婚给你弄了个这么美的如意,我大婚那阵可没见他这么大的手笔,赶明儿我也得向他讨一个来”
　　“敢情你的意思是皇阿玛疼十四弟不疼你,是吧?”说话是的大阿哥,似笑非笑.
　　“大哥不要冤枉人啊,我可没这样说”愣头愣脑的十阿哥慌忙解释.
　　“依我看啊,这对玉如意是十哥的心头想,要不这样,你就拿你那对珐琅琉璃鳟跟老十四换,怎么样?? 那也是皇阿玛赏给你大婚的东西哦”胤祥笑呵呵的出着馊主意。
　　“不成,不成,我不换”十阿哥头摇的像个波浪鼓“那是可是洋人进贡的东西,整个大清也才不过十鳟,物以稀为贵吗？”
　　“哟,十哥也知道物以稀为贵啊？”胤祥的话惹的众人轰堂大笑,胤禛一直阴郁的脸也扯开了笑容.
　　“开玩笑开玩笑”十阿哥自知理亏,不自在的扁扁嘴，其实每个阿哥大婚之时作为皇上和阿玛的康熙都会赏赐一些精致的东西作为贺礼,以他老人家的精明,又怎会厚此薄彼从而埋下祸根呢？

　　外面一阵骚动,有人通报太子驾到,果不其然太子慵懒的在众人的簇拥下入了堂，纵观今日所有人都是一身便服,一团和气; 只有他还着一身明皇服饰意在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所有人不得不齐齐跪地行大礼“参见太子爷,太子爷吉祥”
　　“起来吧,起来吧,大家不必拘礼”太子貌似谦和的作搀扶状“哎,我最近公事缠身,这不来前儿还被皇阿玛叫了去,来迟了,十四弟不介意吧？”有时候我还真不得不佩服太子,我估摸着他的脸皮真的跟那紫禁城的城墙拐弯角有的一拼,说起话来大言不惭.
　　“太子爷哪里话,您能参加弟弟的婚礼是弟弟是福分”十四笑意盈盈的与太子虚意相迎“二哥,您上座,你看咱们开席吧？”

　　本来想开溜的我因为今晚代表了康熙,自然是无法成行，宴席总算是正式开始了,没想到竟然在男人堆里也有了一席之地,我自然是无心饭局,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是非地……

　　酒还未过三巡,太子不怀好意的眼神开始飘向我“咱们男人们喝酒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让心玥姑娘……”
　　“启禀主子”不等太子说完，先前把我弄丢的小厮冒冒失失的冲入大堂无形中打断了他的下文.
　　“不长眼的奴才,惊了太子爷的驾,小心我要了你的脑袋”十四说的气恼,撇了眼上位的太子.
　　“主子饶命啊,太子爷饶命啊……”小厮磕头如捣蒜,太子不耐烦的挥挥手“算了，十四弟”
　　“谢太子爷,谢主子”见到太子挥手,十四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觉查的深意“既然太子爷饶了你，说吧，慌慌张张的什么事儿”
　　“回爷的话儿,是福晋知道心玥姑娘来了特意要奴才过来请姑娘过去,说怕是以后都不能常见面了,今儿刚好叙叙话”听小厮如此说来心里下一阵狂喜,还是绮梦好,终于让我不用再看太子那张欠揍的脸了.
　　“二哥,您看是让心玥姑娘……”
　　“当然是新娘子最大了,是吧，二哥”说话的是十三阿哥胤祥,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查觉了什么??
　　“就是”底下有人附和,太子吃憋似的只好依了众人.

　　跟着小厮出了正厅，心情粉好的我不自觉的伸了伸懒腰“空气真新鲜”小厮自然不明我所指,似懂非懂又分外的委屈的说“姑娘这次千万要跟紧奴才,您要是再丢了,爷真的要了奴才这颗的脑袋”
　　“不会的,之前是我不好惹你受委屈了”
　　“姑娘言重了,奴才不敢当”小厮不好意思的冲我点点头.

　　十四的府邸也真够大的,跟着小厮左三圈右三圈的绕了半天愣是没瞧见绮梦的院子?? 实在不耐烦的停下脚步“到底在哪啊,你会不会走错了吧？”
　　“这个…这个…”小厮吱吱唔唔的也没个实质性的回答。

　　“小粽子,你下去吧”身后十四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响起,着实吓了我一跳，原来小厮一直带着我吓转悠为的就是等他.
　　“跟我来吧”看看四周都是不熟悉的景色,也只好跟他走，随他进了屋,迎面的那个金灿灿的双喜字,晃的几乎睁不开眼.左侧绚丽的婚床上,绣金凤的床幔轻轻的依在精雕细刻的床架上，火红的流苏一直淌到床面与嫩粉色的百子被相映衬，高高隆起的鸳鸯交颈枕处处映出一室的绮丽风情,这应该是他们的婚房吧？扫视四周不见绮梦的影子,奇怪了新娘了竟不在婚房里,那他带我到这儿来干吗??
　　“格格呢？”我疑惑的看着他,也就七八个月没见他似乎变了很多,有股说不出的陌生感回旋在彼此间.
　　“在书房”平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
　　“那咱们怎么不去书房呢？”我不解他奇怪的行为，面对他无声的沉默我试探性的问“十四爷是不是有话要说啊？”

　　“你答应过我,没人的时候叫我名字的”略显老成的口气与他的实际年龄不相符,却符合他如今的气势.如果说永寿宫里的他是个大男孩的话,那么此刻的他已经具备了男人应有的沉稳和成熟,足够承担起一个家赋予的责任.那些曾经的笑谈,当然也不能作数了“十四爷还是不要难为奴婢了, 毕竟咱们主仆有别，如果爷没什么事,快让人把格格接回来吧,这新娘子在书房成什么样？”
　　“哼,怎么四哥的名字,你叫着就那么顺口？”某人狠狠的打断我,我到不关心他是如何得知我和胤禛的事,只是他鄙夷的口气另我烦燥,虽然他曾经对我很照顾但也不代表他就可以随意干涉我的感情吧？“这是我的私人事情，似乎不必人尽皆知吧”
　　“回答我”
　　“我喜欢,可以吗??”我挑衅的迎上他
　　“原以为你喜欢的是八哥,没想到竟是老四”某人背过身去,看不到表情.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必要瞒着掖着了“是的,我敬重八爷,但我喜欢的是四爷”
　　“四哥的为人,我最清楚,他给不了你幸福”他蓦的转身反手将我圈住,咫尺之间眸子里怒意升腾“他心里装的只有大清的江山,只在乎乾清宫的那把龙椅,他心里根本没有你的位置”胤禛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想不到他不但不恭喜我们竟是为八阿哥抱不平.
　　“他心里装着大清,忧国忧民有什么不好,专心为朝廷办差有什么不对?? 却被你说成觊觎那么龙椅,他是你的亲哥哥,你却在背后诋毁他,那你的心里装的又是什么? 再说了他心中是否有我, 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人被他禁锢,几次挣扎都是徒劳无功“凭心问一句,难道八爷就不在乎那把龙椅吗? 难道你就不在乎那把龙椅吗?”
　　“你…”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仿佛我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其实不过是说了他们心里所想而不敢说的.
　　“四哥究竟有什么好,让你这般死心踏地？”从他挫败的语气里终于让我找回了些许成就感.
　　“在我心里他永远无人企及”其实有时候连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是他无法言语的孤傲和独有的霸气深深吸引了我,又或许他的爱早已潜移默化在点点滴滴中……

　　“我绝不会让他如愿的,因为我想要的人是你”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锅,惊诧,无奈, 忿恨, 鄙视几味杂陈是我无法形容的窘态,有个八阿哥已经让我够头痛的了,他若再搅和进来?? 我简直不敢想像……
　　“十四爷,你是格格的新婚丈夫,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背叛她? 既然你不喜欢她却又为何要娶她?? 你难道不知道她从六岁那年便爱上了你,她招谁惹谁了你却如此待她,你让她情何以堪？我决不会坐视格格受委屈的……”或许是我词不达意话还没说完,他便将我抵在精雕细凿的床棱的上.
　　“你要干什么吗?”我有些心虚的问，他却笑而不语,犹如蜻蜓点水般沾上我的唇又迅速离开“要你记住,我会和四哥公平竟争,他想得到皇位和你都没那么容易,这个吻便是你我之间的明证”
　　“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不会赢的”三百年后的历史证明他永远也只是个大将军王而已, 而胤禛将是不折不扣的雍正皇帝，至于我,他就更得不到了.
　　“走着瞧”他信心满满的转身而去.
　　“姑娘,爷让我送你出府”愣怔之间那个叫小粽子的奴才又立在了眼前.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寒意盎然于我却是一种久违的轻快和舒畅，连呼吸亦是贪恋的，深深的吸气后凉凉的积在胸腔里竟说不出的自在,出了这贝子府我便发誓将不会再踏进去一步,自然也不会让他如愿.

　　因为是皇子大婚,喜庆的日子,没有特别的理由是不能中途退席,想必今天是再见不着胤禛了，漫无目的向前走着,出宫前由于康熙的吩咐马车送我到贝子府后便回宫了,此时想要回宫必须要自己租马车了,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人影都不见这么冷的天儿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马车了,我正颓废的想着，远远看见东顺儿迎面走来，既然东顺儿在想必他也离的不远吧？

　　几步之遥便见到了他,犹如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遮掩了他的光辉,摄人心魄的眸子纯粹的不染一丝杂念,静静的紧紧的凝着我，心弦为之一动,恍惚间想起了几句歌词便念了起来‘我要用一生的时间拥着你的幸福, 抱着你的誓言,我要将所有的眷恋,停泊在你爱的港湾,抓住你的手永远永远’我想这大概就是我此刻心情的写照吧.

　　“彼此紧握对方的手,永远永远……”胤禛重复着我的词,紧紧握着我的手向前走去，就此走到地老天荒,走到海枯石烂,如果这仅仅是梦,我希望永远不要有醒来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