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0 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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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恨着项允超，现在的阿霆却也不得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东躲西藏绕了十多天，后头倒是没有人再跟上来。阿霆沉默地望着车窗外，巴士正在山路上绕行，车厢里坐满了人，刺鼻的汗味和烟味交杂着，人们交谈的时候还是说着他根本听不懂的方言，阿霆曾经问过项允超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对方也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阿霆知道他不说自己也没法套出话来，干脆放弃了询问，借着有时路两旁路牌上的看着很吃力的简体字，他估摸着他们现在已经不在广东省境内了。
阿霆动了动自己还疼着的手，心想他们两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倒是项允超每天都喜上眉梢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是出来游山玩水蜜月旅行的。
下了巴士又坐了一段时间的火车，阿霆的精神愈发差了，在火车上睡觉的时候时常梦到以前的事，有时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被项允超揽在怀里睡着，对面的小女生拿眼睛偷偷看他们，和阿霆对上眼后心虚地转过了目光。
阿霆觉得项允超的大腿肉十分软，枕着倒还不错，想着梦里的事情八成都是这个人主谋，现在也心安理得地枕着对方的软肉接着睡了。
项允超低下头来，手指穿过阿霆的黑发，帮他按摩着头皮，抬眼看见对面的小女生瞪着他俩脸涨红得不成样子，于是对她笑了笑。
女生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们……是一对吗？”
项允超愣了愣，低头见阿霆没醒，于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女生嘿嘿笑道：“你对他可真好。”
项允超笑了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是愿意把心掏出来给阿霆看的，可是若是对方不屑一顾，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女生偷偷地说：“其实我是在趁着假期旅行啦，我励志要走完全中国，现在去了不少地方，我听你和他说话的口音不是大陆人吧？”
“……我和他都是港城人。”项允超说。
“诶？可是我听你的口音更像湾岛人。”女生掐着嗓子学林志玲，“讨厌啦~”
项允超笑了笑，说：“我嫁给他了，总要算是他那边的人吧。”
“也对。”女生笑嘻嘻地说，“我下一站打算去XX县的古城，你们呢？”
“没有目的地，”项允超说，低头看了看熟睡着的人，“走到哪算哪吧。”
“你们在蜜月旅行吗？真浪漫！”女生露出一副羡慕的表情，她赶紧去掏了掏自己的背包，拿出了一个拍立得相机，“能让我照一张吗？”
项允超愣了愣，心想反正阿霆还没有醒来，就纵容自己一次吧。
他朝女生点了点头，女生兴奋地按下了快门，几分钟后就把相片给了项允超。
照片里他正低垂着头，目光温柔地望着正在熟睡的阿霆，落日的余光从他斜后方的窗户洒进来，给他的头发和侧脸都笼上一层朦胧的光影。
女生拿了只签字笔，在照片的背后写上日期，补上一句话：“未知终点的旅车，通往白头偕老。”然后把照片送给了项允超。
项允超看着那句话，心情有些复杂，却也不忍心打破女生对他们两个美好的幻想，说了谢谢后就把照片珍而重之地收进了钱包里。一路上女生又和他啰啰嗦嗦了好多事情，他拿手指绕着阿霆的头发，在指节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阿霆在女生下车后才醒了过来，受过伤的手臂麻得他直皱眉，项允超知道他从不会喊痛，自己先把阿霆的手臂抱在怀里揉搓，阿霆心安理得地享受完项允超的照顾，抬头看见对面的座位空了。
“那个麻雀一样的女生下车了？”阿霆问。
项允超说：“嗯……怎么说别人是麻雀？”
阿霆说：“睡得迷糊的时候只听见她在叽喳。”
项允超一惊，怕阿霆提起照片的事，如果阿霆知道那张照片的话，肯定会发火，照片也留不下来。
可是阿霆说了这两句后又不再提那个女生的事了，好似不知道他们两亲密的样子被拍了下来。
深夜的时候他们到了站，项允超牵着阿霆下车，像是护着孩子一样把对方圈在怀里，阿霆挣了挣，没挣脱，他的腕骨还没完全接上，也懒得冒着再次受伤的风险和项允超拉扯，就随他去了。
出了车站，项允超把阿霆塞进出租车里，对司机报了一个地名，阿霆听着觉得耳熟，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心想自己从没来过大陆，可能是记错了也说不定。
出租车停下来的时候，阿霆从车窗外望了一眼，四周的建筑都很低矮，深夜里竟然没有一家有灯光，只有一些人家门口挂着红色的灯笼还亮着，项允超带着阿霆进了旅店，与其说是旅店，更像是一户人家，房东从睡梦中爬起来给两人开门，拿着手电带两人从十分危险的木梯上爬到二楼，给两人准备好的卧室竟然是前几天新婚的儿子和儿媳睡过的，被单上头还绣着交颈的鸳鸯。
阿霆的脸色黑了黑，转头就往外走。
项允超赶紧拉住阿霆的手，房东被吓了一跳，他本就是老实巴交的小户人家，这回看到一位客人阴沉着脸，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急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项允超赶紧说：“谢谢你啊，周哥，你先去休息吧。”
房东看了看僵持着的两个人，心想自己在这杵着也没用，赶紧打着手电下了楼。
阿霆冷眼看着项允超说：“和你一起睡那张床，想都不要想。”
项允超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我不睡，床给你。”
阿霆的眼光暗了暗：“你不用让着我，我还不至于那么娇弱。”
“我知道，”项允超说，“你还受着伤，你不好好休息的话，我心里难受。”
阿霆想问你难受关我何事，后来想起自己这伤也是脑子发热帮对方挡下的，不好好享受一下似乎有些对不起自己。
阿霆说：“项允超，我救你不是想让你欠我的。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项允超笑了笑，说：“我没打算还啊，我就欠着你，欠你一辈子，你就总想着让我还，天天追着我，就不会离开我了。”
阿霆见识过对方无耻的功力，这下看他那么不要脸地说出这番话，已经不会觉得生气了，反正项允超就是犯贱，你上赶着揍他，他说不定还会腆着脸让你再加一拳。
阿霆甩开项允超的手，自己进了卧室，项允超真的没跟进来。
阿霆在床上眯了一会，听见外头有响动，他又坐起来，盯着那扇没有锁上的门，可是很快外头又安静了下来，项允超依旧没有进来。
阿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盯着门看了一会，白天在车上睡了太久，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困意，倒是项允超一路都被他枕着，肯定是没有休息好的，这间屋子里好像也没有别的多余的房间了。
意识到自己似乎在担心项允超，阿霆有些烦躁，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从口袋里摸烟来抽，摸到空空如也的口袋的时候才想起项允超盯着让他养伤，就把他的烟盒收走了。
阿霆放下手，想起今天在火车上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项允超对对面那个女生说：“我嫁给他了，总要算是他那边的人吧？”
很多年前，他们还在大学的时候，项允超也说过，如果阿霆继续呆在港城，他会为了他留下来。
如果那个时候他保研港大的话，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可是他的姆妈依旧会被病魔夺去生命，就算他考到大陆来也无济于事，他把一切都怪在项允超的头上，无非是让自己好过了一些。
阿霆想，自己可真是个该死的矛盾体，这下又想着要为那个人犯下的所有罪开脱了，项允超为他做的一切他自然看在眼里，咬着牙不去承认也不过是放不下过去那些事而已。
无论有没有项允超，他的姆妈逃不过命数，米雪也许会和他交往，但是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阿霆早就知道他们的性格其实没法相处太久。
阿霆胡思乱想着，闭上了眼睛，他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项允超似乎在打电话，但是声音听不太真切，阿霆听见那人低沉的声音，慢慢地又沉入了梦境。
这回他没有再做噩梦。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0 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