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天（展昭同人）》琬琰ding

1、延州战报

　　宋宝元三年，正月。
　　今年的汴京，漫漫寒冬似乎比往年都长。已是正月月末，仍是风寒料峭，雪花飞舞。
　　清晨，赵祯在殿外踱步，放眼满院萧索，禁不住忧心忡忡。
　　从宝元元年党项赵元昊反叛称帝起，大宋一直在战与不战中犹豫纠结。年前闰十二月，赵元昊又派人送来一封“谩书”，并将朝廷历年以来赏赐给他的敕告、敕榜、旌节归还，宣战之心已是表露无遗。堂堂天朝上国，岂能让西北蛮荒小地叛臣侮辱？大宋举国愤怒，禁军开始布防西北，大战一触即发。
　　新年刚过，边关局势紧张，赵祯的心情就如同这开年的寒风，不知春在何处。
　　冷风浸人，赵祯站在殿外默默看屋角飞檐挑天，心中暗暗祷告：望天佑我大宋，保我大宋疆土无忧，百姓安乐。
　　感叹间，见有传令官手捧战报疾步奔来，赵祯脸色一变，转身回到大殿。

　　夜色已深，霜寒月冷。
　　展昭回到开封府时，包拯的书房里还亮着灯。
　　守在书房外的王朝见了他，赶紧叫道：“展大人，你回来了？”
　　展昭点点头，轻声道：“大人还没休息么？”
　　马汉答道：“大人今日退朝后便一直心事重重，不知朝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正说着，便听见里间包拯的声音传出：“可是展护卫回来了？”
　　展昭闻声，整了整衣衫，迈入门去。
　　“属下见过大人。”
　　包拯搁下手中笔，抬起脸微微点头：“展护卫辛苦了。”
　　身旁的公孙策开口道：“展护卫你回来的正好。”
　　展昭见他二人神色凝重，问道：“大人，可是有要事？”
　　包拯缓缓捻须，暗叹了一声。
　　公孙策对展昭道：“展护卫外出公干，也许不知，数日前，鄜延路金明寨失手，延州被困。”
　　展昭闻言大惊：“金明寨号称‘铁壁’，十万大军据守，一向是鄜延路最强堡垒，怎会轻易失手？延州如今情形如何？”
　　公孙策道：“延州之围已解，只是鄜延、环庆副都指挥使刘平太尉所率部在三川口全军覆没。”公孙策说到此，神色黯然。
　　展昭心中一凛：“全军覆没？怎会如此？”
　　包拯起身，口中沉重吐出几个字：“丧师辱国，投敌叛变！”
　　展昭大惊：“大人，这是说谁？”
　　公孙策叹一声道：“今日朝廷得到延州知州范雍范大人战报，信中说刘平太尉丧师辱国，携部下投降西夏，阵前叛变，导致兵败。”
　　展昭剑眉深拧，露出眉心竖纹，问道：“可有证据？”
　　公孙策道：“有证人，鄜延路都监黄德和与刘平太尉的家奴一名。”
　　展昭冥思几许，开口言道：“刘太尉素来为人正派，刚直不阿，此次党项挑衅，听闻他是朝中少有的主战派，怎会战前叛变？”
　　包拯捻须：“本府与他交好多年，他的个性本府再清楚不过。”微微一顿，他又道：“士衡（刘平字）乃进士出身，文武双全，个性刚烈率直，嫉恶如仇，曾以九品县尉之职痛殴上司知县，一向勇于论事，为官清廉自洁。”
　　公孙策默默点头：“刘太尉在朝中素有声威，忠肝义胆，确实不像是投敌叛国之人。”
　　展昭思忖几许，问包拯道：“大人可是觉得有疑？”
　　包拯叹道：“今日战报送到，朝堂之上，龙颜大怒，圣上当即下旨，缉拿刘平等将士家眷，正月后问斩。”
　　展昭眉峰一蹙：“官家怎会如此冲动？”
　　包拯道：“昨日清晨圣上不知从何处已得到战败消息，今日战报方才送达。圣上对士衡期望甚高，未料想竟遭遇如此惨败，损失将士万人，延州几乎失手，难怪龙颜盛怒。”
　　公孙策忧心言道：“若刘太尉不是投敌叛国，官家震怒之下，岂不是会错杀好人？”
　　展昭敛眉沉思，复又抬头：“大人，属下该如何做？”
　　包拯几分犹豫：“此案圣上并未交予开封府。”他踱了几步，转身道：“那证人之一，刘平家奴随后便会回京，展护卫——”
　　展昭低头抱拳，接下话：“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包拯点头：“一切小心！本府还要写份奏折，你们休息去吧。”
　　展昭、公孙策对视一眼，一同退下。

　　冷月无声，夜风透着一股苍凉扑面。
　　展昭站在开封府后院中，眉头紧蹙：“先生，你可知延州西路都巡检使郭遵生死如何？”
　　公孙策立在廊下，长叹一声：“全军覆没，据闻当时郭遵将军正是阵前先锋。”
　　展昭抬头望月，漆黑眸子里似有碎星闪烁。
　　他默默开口：“他的家眷可也关在刑部？展某想去看看。”
　　公孙策皱了皱眉：“所有有关将士在京家眷，全都收押刑部。官家尚在怒中，展护卫此时前去探望，恐怕——”
　　展昭摇头：“展某与郭兄朋友一场，他出事，我岂可不理不顾？”
　　公孙策沉默片刻，道：“今日得到战报后，官家震怒，立即下令捉拿刘平太尉及相关大将家眷，只等证人一到，便要问斩。满朝文武，无人敢言。”
　　展昭转身问：“大人今夜写奏折，可是要为他们求情？”
　　公孙策轻声叹道：“若是为他们求情，就暗示要为刘太尉翻案，如此一来，大人便会同时得罪范雍范大人与黄德和监军。那位在战场上苦战侥幸活命的黄监军，虽是一名宦官，在朝中却人脉极广，就连庞太师也素来与他交好。大人这一步，不好走啊。”
　　展昭蹙了蹙眉，思忖几许道：“人证几时到京？不如我先去半路拦截，也好早些打探到消息，给大人更多时间准备。”
　　公孙策闻言，微微点头：“也好，黄都监和刘太尉那名家奴此刻尚在回京途中，他们比加急战报晚出发一日，算时日，大概会在三日后到京。”
　　展昭点点头，对公孙策道：“我即刻便出发，还请先生告知大人稍待时日，展昭不日便能返回。”他顿了顿又道：“待我返回，再去探望郭兄家人。”
　　公孙策有些担心：“展护卫已劳累多日，今夜刚刚赶回，又要立刻赶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不如歇息一夜再走吧。”
　　展昭摇头：“先生放心，展昭练武之人，少睡几日累不到的。救人如救火，早些探得内情，也好助大人一臂之力。”
　　他说罢，转身离去。月光罩上他挺直的背影，清冷中透着一份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