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乙】偏差十五秒》以十九

4、第 4 章

　　“监督让我们在这边待机一会，有事喊我们过去。”五条悟收起手机，“吃完饭我想去游戏厅，你没意见吧？”
　　你摇摇头。
　　“东京的人真有意思，什么诅咒都能生出来。”他撑着脸，眼下有些许青黑。“你之前都在京都？”
　　你点头。
　　“没来过五条家？我看你们有去拜访过禅院家。”
　　你摇头，又点头。
　　“他们家有甚尔。”
　　“那个没咒力的？他跟你不一样吧，他是天生的，方向也不一样，对你没有参考价值，买他干嘛。”
　　“……”
　　你犹豫着想说话，他说等一下。
　　随后无限铺来，秋天的气息涌入鼻尖，你抬眼，有些小心翼翼，对方却并没看你，用手按着太阳穴。
　　你试探问。
　　“待会还要去游戏厅吗，要不要睡会？”
　　他却并不接话，换了个话题问，“你24小时都开着术式吗？”
　　“嗯。”
　　“怎么做到的？咒力供应没问题？”
　　“……好像没缺过。”
　　“那怎么才能一直开着。”问完似乎他自己也有了答案，“你的压力来源是因为你想接触到这个世界，所以你那个咒力和术式超规格了？”
　　你有些难为情的挠挠脸，但片刻后你还是点点头。“大概……”
　　“你们二年……”他稍停顿，把一些未说的话咽回肚里。“算了，我待会休息一下，监督那边有消息了喊我。”
　　“嗯。”
　　得到你这句话，他将最后几口食物塞进嘴里，去旁边的酒店开了间房睡觉，你坐在凳子上，有些走神。
　　是真累了。
　　又或者真的放心的将你也划成同伴了。
　　你拿起床头柜他的手机，将震动也调停，等消息真的发来时，你看眼躺在床上沉睡的少年，悄悄关上门一个人赶去现场。
　　再回来时提着街边的甜点和零食。
　　才站在门口对方就已拉开门，头发乱糟糟的，看见你和你手上的东西也没说什么，挠挠头，接了袋子将你放进去。
　　“辛苦，”他睁着困倦的眼思考片刻，“……那我再睡会。”
　　你点头，在原来的位置坐下，低头看手机。
　　夜蛾正道半插手了你的事情，权力渐大，你的班主任也识趣放手将你半放养交由他。
　　于是到你手里的任务再不是单人出行的诅咒师处理。
　　冥冥的目标由辅助监督转为咒术师后，和歌姬搭配出行刚刚好，你的配队主要成员也发生了变化，五条悟和你成了半固定搭档。
　　以前出行时你也常常开着术式，但现在队友多了五条悟，你怎么样并不影响他观测你，所以你慢慢也习惯关闭术式任自己活在十五秒后，这样你们就有了十秒钟的容错时间。
　　回去时撞上夏油杰和硝子，硝子力竭，不爽的趴在夏油杰背上揪他的丸子，被威胁，再这样就扔她下去。
　　看见你们后硝子便跳下来，喊声五条，在无限铺来时蹦着往你身上趴。
　　你稳稳接住她，将硝子重新抱起搂在怀里。
　　“今天很累？”
　　“受害人太多了。”
　　“明天请个假休息一下怎么样？”
　　“已经发消息了~”
　　对方自觉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在你带回的礼物里翻找感兴趣的东西。
　　一年级的任务不该这么重，也不该跟你同步，你有迫不得已，他们不是。
　　只是被大家的好意包裹你总是没法拒绝。
　　虚伪的担忧着，又从不拒绝。

　　歌姬再次对你伸手时，你主动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前，对方在五秒后被你的影子带着向前，力道无法拒绝也停止不了，吓了人一跳，所以先趔趄后调整。
　　旁观的冥冥感慨，“变强势了呢。”
　　“啊，对不起……”你停下来致歉，“会很难受吗？”
　　歌姬果断摇头，“不会，这样就好。”
　　你知道正常的朋友关系都不会这样手拉手、手挽手，可是你太想和大家触碰，所以大家也都依着你，因为你触碰不到实体，所以做什么都没关系。
　　歌姬总是怜惜着朝你伸手，看你乖乖跟在身后。
　　但硝子喊着五条随后扑在你身上，又或者犯懒等你抱她走。夏油杰和五条悟常常想出点奇怪的新招数，让你的影子拽着他们跑，高速移动下技能放歪，回去被夜蛾老师点着头骂。
　　只要你主动就可以和他们产生交际，不会真吓到谁，也不会伤害到谁，就算不小心和你撞到对方也只是加强了身躯站在原地，等五秒后自己被撞飞，再被另两个嘲笑怎么反应又慢了。
　　于是你也慢慢变随意了一些。
　　歌姬快步跟上，看见你想起什么，嘴角有了淡淡笑意，她又和冥冥对视一眼。
　　对方只点点头。
　　你回神，有些疑惑的看过来，歌姬却只是欣慰的笑起来，跟在你旁侧配合着步伐走。

　　插手后的任务更改还算顺利，所以调令正式下来。
　　夜蛾让你们集合一起通知。
　　“五条，无限铺一下。”硝子呼唤完，跳过来挽住你手臂。
　　你看向身前高大的背影，他退后一步，手指已然掐成诀却没回头，像什么都没听到，又像是随手所以不必在意，笑嘻嘻跟夜蛾聊，“你也太不给人面子了，直接抢啊？”
　　恩赐总是来的悄无声息。
　　肌肤，空气，温度。
　　你又一次陷入情绪里。
　　“这只是正常的调动。”
　　夜蛾正道没表情，手里将记录册翻得响，上面是移交来的你的任务资料。
　　“现在也只是实验，如果失败还是会移交回原老师继续安排的。”
　　“学生要做这么多任务吗？”硝子眯起眼，从五条悟背后探头看那厚厚一册，“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数量是差不多的，在夏季高发期里大家可能会接到比平常多出三、五倍的祓除请求。”夜蛾正道说，“她的话，只是比例失衡一点。”
　　五条悟眯着眼，话语嘲讽，“说话真委婉，完全失衡才对吧？而且这个数量一看就是一个接一个。”
　　明明东京生出的诅咒数不胜数，分在你手里的却还是诅咒师数量占大头，谁都知道不对劲。
　　而在夜蛾之前居然没人提出异议。
　　“……总之这是基于上次她任务被困却迟迟没有增援的调整。”夜蛾无视搭腔，“今天让你们来也只是告诉你们队伍调动，平常上课她还是正常回二年级。”
　　夏油杰在你头上拍了两下。“妹妹待会跟我们一起训练？”
　　你愣上片刻，在心里数过几遍才再次抬头，不确定的问，“……杰比我大？”
　　“喏，”夏油杰指向夜蛾手里记录册首页你的出生年月，“大一个月，你当初到底怎么入学的？要不干脆留级？”
　　“别做奇怪的劝导。”夜蛾正道一册打在他头顶，“小也是你前辈。”
　　被拍的人捂着脑袋有些不服气。
　　“真小气啊，妹妹自己都没说什么，有什么关系。”
　　你在硝子的身侧张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懵懂又脆弱。
　　夜蛾正道的视线从手里你的资料里抬起，看见你的模样不自觉在心里叹。
　　“你可以跟他们去训练场。”
　　你抬头，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我吗……？”
　　“今天你没课，因为调动问题也暂时没有任务排进来，自由时间。”他跟你解释，语气放缓，“想做什么都行。”
　　夏油杰将手搭在你头顶，有点沉，有点热。
　　“悟要来么？”
　　“我啊？”少年想想，回身看你，“你认真吗？认真打一次我就去，还是之前那样我就回去打游戏了。”
　　硝子吐槽，“好严格啊。”
　　“不一样啦，知道她之前没人玩，但我们两个是特级欸，她不认真点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吧？”
　　夜蛾正道纠正，“你们是一级。”
　　“马上啦马上，特级不是板上钉钉的吗。”五条悟无所谓应声，招呼着转身向外，“那走吧，先去吃饭，撤无限了。”
　　所有的人又消失了。
　　家入硝子再次呼唤，“五条——”
　　无限铺来，温度重新蔓延的同时，他的话也穿进耳朵，懒洋洋的调。
　　“别把我当保姆啊。”
　　“别那么小气。”
　　“上瘾了怎么办，总不能赖我一辈子。”
　　你停下脚步，如大梦初醒。
　　家入硝子看见你的表情稍显慌乱，看向前面的五条悟，“喂——”
　　你却说五条同学说得对。
　　你收回手。
　　“在训练之外还是不要对我用无限了吧，也太麻烦五条同学了。”
　　少年应了声，看来的眼神冷淡。
　　如果真的上瘾，那痛苦大概要伴随你一辈子了。

　　那句话似乎惹了少年不快。
　　好意被人当面拒绝大概确实难让人高兴。
　　可是任务的配对没换，你们还是一起行动着，只是路上距离渐远，无限也真没再铺来过。
　　还好一时的温暖没有将你腐蚀，只是重回一个人的世界，倒也没有很难适应，和以前一样，一切都是空气与虚无的世界。
　　对方偶尔会看着你，像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也什么都未提，你也没说。
　　也偶尔，你们会一个人揽下任务，什么也不告诉对方，结束后一句简单的感谢和一份伴手礼带过，硝子还是会让你抱起她，即使没有无限也不影响你动作，夏油杰也一样会在被撞飞后揉揉脑袋，说慢慢找到感觉了，下次可以单独强化被撞的地方。
　　歌姬听说时在宿舍感慨还好还好，真怕你一个不慎喜欢上五条。
　　你笑笑。
　　无人说，无人听。

　　空寂的走廊上，地上的残秽一路拖沿，漫至帐的黑紫边缘，10层以上的动静响彻天地，不知道回去又要被夜蛾老师怎么训。
　　虽然说是对半分，但其实没你什么事，想来上面也只是在玩而已。
　　手机铃声响起，你看见来电，本来还算轻松的表情渐湮。
　　接起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响起。
　　“家主大人，日安。”
　　“嗯。”
　　“请问，今晚我有幸请您共进晚餐吗？”
　　长久的沉默，那边也并不催促，呼吸声在话筒那头缓慢持续。
　　最后，你轻应声。
　　“那么，我在外面等您。”
　　你挂断电话，上面的动静还未停歇，一如他们张扬肆意的青春。
　　他们说软弱些也好，越软弱越痛苦，越痛苦越强大，大家都是如此，所以你有用不完的咒力，有24小时不间断开启的术式。
　　对吗，错吗。
　　你常常追逐着这个世界，日夜不歇向神明祈祷，但真的被赐予一星火苗时，你比谁都明白贪恋温暖的后果。
　　你本应该离他远一点。
　　小女孩的火柴划尽，一切美梦如泡沫幻影。
　　编辑信息，发送，再径直跳窗离开，走前他似有察觉，透过窗户看向这边。
　　从天上投来的视线总是存在感强烈。
　　你好像总是在哭，又从没人能看见你在哭。
　　大家围着你的影子忧愁着，说怎么又哭了，随后忧愁消失笑颜展露，他们又说，那也算是好事吧。
　　好吗，坏吗。
　　神忘了你，神爱的孩子注视你，如果你再多救些人，神会重新想起你吗。
　　会原谅你吗。
　　五条悟上车时脸又黑下来。
　　“回去了，”他催促辅助监督，“那家伙自己走了。”
　　回校时夏油杰和硝子歌姬在门口迎接，见车停下，歌姬欢喜的越过五条悟往车里看，随后停在原地。
　　等了五秒也没看见车上下来第二个人，闲聊的夏油杰和硝子互相对视一眼，问人呢。
　　五条悟说我哪知道，说有事就自己跑掉了。
　　“你都不关心一下妹妹去哪了？”
　　五条悟无所谓摆手。
　　“这么大人，总不能丢了。”
　　歌姬一言不发，视线从空荡荡的车内移出扭身就走。两个男生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一跳，反应过来后其中一个立马也跟着拉下脸。
　　“又不是我让她走的，对我摆这种脸是干嘛。”五条悟磨牙，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无名火也翻腾，“真把我当保姆啊？”
　　硝子看眼歌姬，犹豫两秒没跟，叉着手臂后退一步站在两人旁侧。
　　五条悟烦躁的将地上的石子踹开，“从遇见开始就搞的像我欠她一样。”
　　“没有人说你欠她啊？”
　　没理会，少年又踹一脚，烦躁摆的明明白白挂上脸，“一天天没完没了，她到底什么意思啊？天生不对付？？”
　　“悟……”夏油杰有些迟疑，“你在生气？”
　　“但也没人强求你做点什么，她也很听话的离远了，”一直沉默的家入硝子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含糊问话，“你这么烦她怎么还配合老师把她调过来。”
　　五条悟插着兜挑起眉梢，“不是她一直唯唯诺诺的吗？我说什么了？”
　　“你说她二重身，说话都要听两遍。”
　　“你还说不想给她当保姆，总不能赖你一辈子。”
　　“补充一下，不小心亲到你那次，给的赔礼你表面没要但很喜欢，后来又找我们要回一半，另一半没要回是因为硝子嫌你烦。”
　　一唱一和，夏油杰和硝子借火，两根烟相碰，如同敬杯，随后一左一右同时吐出烟雾，喷了五条悟一脸。
　　“人家被你赶走不是很正常么。”
　　五条悟张嘴，又闭上。
　　火星顺着烟身燃烧，在黑夜里亮起一点，夏油杰看着好友挂起的脸，问，“……悟是觉得怎样比较好？”
　　“不知道。”
　　被问话，终于回神，五条悟厌恶的挥手后退两步，说着臭死了退出烟圈包围。
　　夏油杰想了想试探问一脸不爽的好友，“我们也差不多适应了，以后妹妹的任务都跟我和硝子一起？悟跟我们换。”
　　没回答，像在权衡利弊。
　　“这么为难？”
　　被问到的人径直回首，看向鸟居尽头。
　　过了五秒，夏油杰和硝子才见到你踏入的身影——身上换了蓝底绣花和服，手中抱着一捧小巧的白色花束。你头也没抬，木屐踩在石板上哒哒作响，发夹下悬垂的蓝色垂尾也随着一步一步晃，面色素雅。
　　硝子夹着烟，表情也沉下来。
　　夏油杰有些惊讶，“原来是约会去了吗？”
　　硝子笑了一声，像嘲讽。
　　“怎么可能。”
　　随后她小跑到你身侧，主动伸手要接过你手中的花，贴着你耳朵提示，“快跑，歌姬前辈刚走。”
　　你抬头，本来麻木的面上瞬间慌乱，手足无措捏了两下裙摆，摘了头上的发夹和花束一同放在硝子手中，发丝滑落时你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夏油杰问什么情况？
　　硝子甩甩手里的花束，掏出火机点燃，看火苗迅速吞吃白色的木棉，飞在空中燃成灰烬，再随手将发卡塞进兜里。
　　“嘛~跟你们没关系。”
　　五条悟的视线投向远方的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