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乙】偏差十五秒》以十九

2、第 2 章

　　从那次任务回来后，你就尽量对一年级的天才们避而不见。
　　并不单指五条悟，而是整个一年级。
　　你窥探神的恩宠还被发觉，不知如何面对，索性避而不见。
　　赔礼让歌姬转交硝子再转交五条悟，一句话也没，听说对方没收，让夏油杰和硝子平分了。
　　你知道，你搞砸了一切。
　　回来后与你同行的歌姬看起来心事重重，突然小跑几步拦在前方，等你停在她面前才开口。
　　“你喜欢五条？”
　　-“怎么了？”
　　“如果你真的喜欢那种家伙……可恶，就算是那种家伙我也会为你加油的！但是好不甘心，可恶——”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没有。”
　　“停停停停停——”察觉异常的人及时叫停，开始数数，“1，2，3，4，5。”
　　“好了，现在我再问一次，你是在说没有什么？没有喜欢他？”
　　这次，你迟疑了不止五秒，歌姬的表情逐渐焦虑甚至狰狞，脚也不安分的打起拍子，但还是耐心等你的回答，过了半分钟，你终于有些疑惑的问出声。
　　“喜欢是指……什么？”
　　“好了！STOP！！你绝对不喜欢他！！！”已经得出结论的人大声总结，松一口气，然后左右看确认周围没人，再靠近低声交流，“那你亲了他……是假的？”
　　“啊。”
　　她面露欣喜，“果然是假的！”
　　“真的。”
　　“啊啊啊啊啊啊——————”
　　小仓鼠发出了无法接受的尖锐爆鸣声，震得你稍稍后退一步。
　　“啊啦，超出意料的发展。”冥冥从拐角处出现，手中夹着一沓钱币慢步靠近，她无视抱头痛喊的歌姬，将手搭在你肩上。“什么情况？”
　　“意外。”
　　“不是想跟小少爷谈个恋爱？”她轻笑两声，低头耳语，“虽然我觉得目标选夏油同学稍好一点……五条同学应该不是个会照顾人的性格。”
　　你摇头，“不恋爱。”
　　“那是想……？”
　　“真的，”你认真解释着，即使这个答案在结果面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也不知有几个人会信，但你似乎只能这么解释。“意外。”
　　你没问她们如何知晓。
　　你从没提过，那提起的是谁也不用再想，大概是回来越想越生气跑去跟朋友抱怨去救人结果还被强吻。
　　你意外发觉靠近神偏爱的孩子可以让你的时间归零。
　　可是发现的代价未免太大。
　　你似乎永远失去了将时间归零的机会。
　　“没关系，我们都知道，”冥冥柔声安慰你，“你不是故意的。”
　　你把一切都搞砸了。

　　你是失败的祈愿。
　　你活在五秒后的世界，而这五秒，是你日以继夜努力后维持的最低差值。
　　只要稍稍放松，你便只存在于未来，再没法和谁有交集。
　　家族的术式拨动时间向前，却只能改动几秒的过去，族人日夜向神祈祷，祈祷可以拨动时间向后。
　　于是你出生了，你活在十五秒后的未来，用力拨动时间向前追逐这个世界。
　　你按下秒表，静默等待，按键被影子按下，你手上的秒表正显示4.97秒。
　　你和世界还差4.97秒。

　　你站在树荫下，听风吹过树叶，哗哗声响。
　　指示灯闪烁着跳动，一如你的思绪。
　　硬币滚入洞口，滴的声响，汽水应声而落，身旁的人将那瓶汽水递到你面前，说，“请你的。”
　　大概七秒，你抬头接过，说谢谢。
　　夏油杰又一次投入硬币，等饮料滚落后拧开瓶盖，不经意随口问。
　　“你似乎总是一个人在发呆？”
　　“停留在一个地方，比较好找。”
　　“真贴心呢。”
　　“随意行动的话容易跟人撞到，会不太好。”
　　空气稍有凝固，少年将饮料放下一点，向你侧身。
　　“那件事我听说了……别太在意，不管怎么说那样回应你也有点过了。”他误解了什么，声音放缓安慰你，“就算真有什么，也是看不见你的我们有过错。”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和真实的你接触是什么样的感觉。”夏油杰贴心转移话题，伸出手，“能试着触碰我吗？只要把你的动作往前调五秒就是你了吧。”
　　你盯着他伸出的大手，缓慢握上。
　　双手相触，看他慢一步感受虚无的温度。
　　“有感觉吗。”
　　“有……很轻微的。”他捧起手中的温，声音也放轻，生怕惊动到什么。
　　“不太好发现，对吗。”
　　夏油杰笑起来，握住你的手往上举起示意，“但这样就没有时差了吧？”
　　你看见他的动作，跟着把手往上举，重新按姿势塞进他相握的手心，还是笑着应。
　　“嗯。”
　　廊檐下的声音突兀打断。
　　“已经有时差了。”
　　夏油杰投去视线，隔过五秒，你也没转去视线，倒将头又低了两分。
　　但对方已经走过来在你们身侧站定，为夏油杰解释。“她快一步，得她动才行，你动不算。”
　　夏油杰一瞬愣神，缓过来后带着歉意看向你。
　　“抱歉，自作聪明了。”
　　你收回手摇头，往后退一步。
　　尴尬的气氛开始漫开，他嫌场面不够直白，跟着疑惑发问，“就这么想和人接触？明明不接触也没影响吧。”
　　“悟。”夏油杰头疼的喊停，“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
　　“本来就是吧，”稍稍加快语气抢断，他皱眉直言，“明明除了我就没人能看见你，夜蛾跟杰还有点感觉能抓住你点形，反倒是那些弱者，你再怎么追也没用，越迎合只会显得你越悲哀……”
　　五条悟声音渐歇，夏油杰慢一步看见你的泪从眼里垂落，大颗大颗滚落，滴在滚烫的地面洇出水渍。
　　“悟！”
　　“啧……搞不懂。”
　　夏油杰横一步拦在你们中间，从口袋掏出纸巾递出，等你自行接过，他背后五条悟往旁一步，只剩侧身。
　　“上次的事，算了，”他向下看来，施舍你视线与宽恕，“不要再有第二次。”

　　“五条那家伙……”歌姬一边抱着流泪的你急的左右转一边破口大骂，“超级差劲，什么啊，什么叫迎合弱者啊！！！是在骂我吗？！！何止是不尊敬，完全是蔑视啊！”
　　“咒术师还真是个残酷的职业……”冥冥翘起二郎腿，“强大的术式在成长过程中先将术式拥有者压垮，这就是拥有诅咒的人必被诅咒么。”
　　“冥冥，你怎么还在说这种话？！”
　　“我是说他们那届不是三个天才么，三个人都没有类似的烦恼？”冥冥脸上笑容莫测，“你问问看他们是怎么解决的。”
　　“对啊……！”
　　你摇头否认，“我没有他们强。”
　　“说什么呢！”歌姬将你搂紧，“你可是我们这届的天才，不准妄自菲薄！”
　　冥冥也走到你身后，将你的头拥着护在怀里，“让我们的小天才去跟新来的小天才们多相处一下吧……”
　　她抚摸着你的手轻缓描摹你的模样。
　　“或许软弱的性格也是另一种良药呢……”

　　你的性格在咒术师中算软弱的那类，你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所以明明等级比大家都要高，却还是被当成需要保护的那个人在照料，歌姬也是，冥冥也是。
　　夜蛾正道又一次把你喊去。
　　“上次任务还有些后续。”他将报告递给你们，“幻想神是二重身，你们只清掉了一个光，还有个影跑了。”
　　你为自己的失误道歉，夜蛾正道却并未责怪你，矛头转向另一人。
　　“悟，你也没看出来？”
　　“……发生了点事，再想追的时候就借着影子传走了。”五条悟含糊带过，想起某些不太愉快的经历，有些不耐。“反正智商不高，这次解决掉就行。”
　　“上次献祭困住你后影有了新举动，现在召集的信众全是献祭的养料，”夜蛾正道稍作停顿，看向你，“为了防止上次的事再发生，这次你们是搭档。”
　　被拉来配队的人没好脸色，站在旁侧重心却外偏，力图离你远远的，语气也独断，“我一个人就可以。”
　　夜蛾正道无声叹，循循善诱，“……以后孤军奋战的日子多的是，如果有信任的同伴，你可以放心去做任何你要做的事，而不用担心后背。”
　　你们的声音同时响起。
　　“老师，我一个人去吧。”
　　“那让杰跟我去不就好了？听她说话我都要听两遍……你给我站住。”他指向空气。
　　你往后走了几步，停上片刻，继续往前。
　　五条悟不耐烦的越过你快步堵去门口，往空气中一抓，于是行进的影子消失，你出现在他手下。
　　对方斥责，“给谁摆脸呢你？”
　　“……这是二年级的任务，五条同学不用参与。”
　　“哈？谁管二年级一年级，说得好像你们有我强一样。”他抓着你肩膀，没好气的嘲讽，“要一个人当英雄？上次还不是我去救你。”
　　“对不起。”
　　“而且你……”他看着你，眉头越发拧起，稍作思考，“……你还是别去了。”
　　“这是我的任务。”
　　背后夜蛾正道起身，将记录册合上，语气稍有动怒，“我说过了，这是你们两个的共同任务。”
　　你还未有动作，听见五条悟咂嘴，肩膀被稍用力捏住，整个人都失重被提起。
　　“夜蛾要发飙了，先走。”
　　看见两人身影消失不见，夜蛾正道这才叹口气重新坐下。
　　出教学楼后等在旁侧的夏油杰迎上来，看向你，“怎么说？”
　　“夜蛾非说这是我两的任务。”
　　“那要不让她在宿舍休息，我跟你去？”
　　“我也这么想。”自顾自决定，又想起什么，五条悟露出个笑，抓着你往前，像拎起某种小玩具一样给他展示，“对了，这家伙现在是本体哦。”
　　“本体？”
　　“无限导致越靠近我时间就越接近0嘛，这家伙就被逼出来了。”少年笑嘻嘻晃悠你，“摸摸看？”
　　夏油杰伸出手，停放在你脸侧，温和询问，“可以吗？”
　　你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温度与夏日的风和味道里，没给出反应，手指已然轻触到脸颊，这次换他重复同样的句式，“有感觉吗？”
　　五条悟不满举起你另一只手腕展示。
　　“这不是被我抓着吗，你也太装模作样了吧。”
　　“偶尔也关心一下别人的情绪吧……就是因为你这样之前几次救援才老有人被吓哭。”
　　“……麻烦。”
　　被说的人面上又浮现郁闷表情，看你还在愣神，又回头问你。
　　“跟人碰到了，满意了？相对的今天你不去任务可以吧。”五条悟放开你的手，时间重新加速，“你太容易被污染了，还是别掺和了，到时候又要照顾你。”
　　语气抱怨，没留余地。
　　你唇瓣张合，没能说出什么话。
　　夏油杰长叹，再次喊，“……悟。”
　　“实话啊。”
　　“有时候不说话也是一种礼貌。”
　　“你这不是变相承认我说的是对的吗？”边吵嘴边转身并肩往前，走前还不忘把你手里的报告拿出递给夏油杰。
　　对方似乎也无奈，翻看两页，“我们入学来好像没接到太多诅咒师的任务？”
　　“要么四年级那边处理，要么都在她那了。”
　　“她这个性格对诅咒师吗……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反正没人能看见她，不用沟通。”
　　“这么说的话倒是……”
　　两人边聊边走远，剩你站在教学楼门口出神。
　　夜蛾正道慢一步出来，看见你后也不意外，“悟和杰一起去了？”
　　你没回答，扭头看向夜蛾正道，眼神里透露些许无措。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跟你班主任说过了。”他拍拍你的肩膀，抱着教案离开，留你一人在原地感受内心的兵荒马乱。
　　可是怎么办呢。
　　在你把一切搞砸之后，你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