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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中秋夜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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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数月,已经快到中秋了,夏日的暑热稍有退却之兆。
中秋前几日,八皇子偶感风寒,御医瞧过,开了药方,让八皇子静养。
南禹国极注重中秋团圆,堪比过年一般大肆操办。
皇帝下了御旨,要每宫皇子妃嫔都参加中秋夜宴。
八皇子身体抱恙,不能出席,吩咐那明君代他出席。
那明君进阳尚宫后未曾出席过什么大场合,中秋夜宴前,内务府送来了新制的朝服。
中秋正日,雪雁为那明君换上朝服。
雪雁递来铜镜,仔细打量镜中人一番,裙边上绣的是繁琐而华丽的花纹,领口处露出乳白色内衬衣,与紫色点缀得恰到好处。裙摆掩过宫鞋,只若隐若现般露出紫色的鞋尖。略施粉黛,樱唇不点而赤。项下带着赤金璎珞,纤纤玉手只点缀一只素雅银手镯。三千青丝高高盘起、华丽雍容。
那明君携侍女拜见过八皇子后,方才出门。
夜宴在朝晖殿举办,那明君刚随内侍进殿,就见到董妃已经入座,内侍引她落座董妃身后。
南禹皇帝楚仁办大型宴饮时,必选朝晖殿。
殿内早已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那明君向董妃行礼后,董妃拉住她的手道:“数月未见,你清瘦了不少!”
那明君含羞垂眸回:“近日天气暑热难当,轻减些也是常理!不碍事!母妃倒是看起来气色渐佳!”
董妃慈爱笑道:“那还不是你的功劳!”
正在言语间,内侍高呼:“皇贵妃驾到!”
众人皆跪地相迎。
“起!”皇贵妃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
众人起身,各自落座。
那明君虽容貌出众,却因落座后排,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
杜鹃陪侍在身侧,那明君心中微动,悄悄在杜鹃耳边言语。
杜鹃点头离席。
朝晖殿金碧辉煌,灯火通明,酒香四溢,妃嫔皇子都兴致高涨。
歌台舞榭之上,轻歌曼舞,缭缭动人。
虽然这南禹国没有齐国地域广阔,但富裕繁华,却不输齐国。
那明君不敢失礼,只老实的坐着。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起身跪地叩拜,随着皇帝一声:“免礼平身!”
那明君起身时,认真打量了这个南禹皇帝一番。
父皇曾经说过南禹国君楚仁,在治理国家上很有一套,是个很睿智的人。
那明君见到楚仁后,却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仿若一切皆在他的脚下,连自己这个齐国公主,也如蝼蚁般渺小。
“凤儿还没到吗?”楚仁随口问皇后。
皇后温柔应答:“凤儿向来如此!陛下莫怪!”
楚仁没有再问。
那明君曾听鹦鹉说过,南禹国太子凤,是个勤于习武读书的主儿。平时不爱外出,见到他的机会也只有大型宴饮而已。
太子楚凤,乃楚仁长子,年二十有四,是楚仁第一位皇后所生,这位皇后几年前已经病逝。
楚仁与这位先皇后曾经伉俪情深,举案齐眉。
在楚仁的所有皇子中,最爱楚凤,特许他住在宫中,因为他长相貌似先皇后,且聪颖过人。
只是从先皇后过世后,楚凤便闭门不出,极少见人。
皇帝皇后入座后,鼓乐齐鸣,鸾歌凤舞,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酒过三巡,内侍才报:“太子殿下驾到!”
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走进那明君的视线,一张清秀而淡漠的容貌,俊美的脸庞,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一双哀愁的耀眼黑眸,冰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
太子为来迟告罪,皇帝坦然一笑,让他入座左位。
太子的位置比皇贵妃还要靠前,可见再得宠的女人,也比不过嫡系子嗣重要!
那明君暗自觉得,太子凤与八皇子相貌相似,太子凤简直就是八皇子的放大版。
不过细想来,太子的母亲是董妃的亲姐姐,两人又是一个爹生的,相貌相似也是正常的。
想着想着,那明君暗自笑了起来。
偶然抬头,对上坐在斜对面的太子目光,那明君心中一抽,她并不认识这位天之骄子,他为何要看向自己?
难道是今天的装扮有失体面?
杜鹃又不在身边,那明君心中焦躁,悄然离席。
朝晖殿很大,红砖砌成的地面,平整而有层次感,夜宴人多繁杂,不如阳尚宫清净舒适,习惯了阳尚宫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日子,她连自己的本性都忘记了。
过去,她最喜欢逢年过节的宴会。能够收到很多礼物不说,每每坐在父皇身边,备受瞩目,总能满足她心中那一点虚荣心。
如今自己更多了几分淡然,若不是为了收集南禹国内情,也许她是不会同意嫁给一个八岁的丈夫吧!八皇子给不了她安全感,给不了她幸福。唯一给她的就是尼姑庵修行的平静感。
随着回廊漫无目的走着,回廊两侧挂着的明纸宫灯将回廊照得格外亮堂。
宫灯上绘着梅兰竹菊等各式花草,极具情调。
“若鱼,朕有愧于你!”
回廊外侧的假山后,传来轻声细语。
那明君心中大骇,忙躲到假山后,想探个究竟。
毕竟自己来南禹就是为了打听有用的情报。
“陛下勿需自责,臣妾是心甘情愿的!”
是董妃的声音,那明君一听就知道了。
“唉!再过两年,鹊儿就要出宫了,如果再无解决之法,朕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陛下,急也是无用的,妾身这些年,也一直在找解药,无论如何,还有两年啊!”
那明君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在说的什么。
宫中皇子年满十岁后,要出宫定居,这一点,那明君是知道的,当初父皇之所以让她嫁给八岁的楚鹊,为的就是可以留在皇宫。
解药?什么解药?究竟是什么事情让皇帝和董妃如此烦恼?
“这些年,你受苦了!”
“为了鹊儿,臣妾不觉得苦!”
“等这件事解决了,朕立刻复你贵妃之位,为你哥哥加官进爵!”
“陛下,这几年臣妾什么都看开了。”
董妃不受宠,是后宫皆知的,原来都是幌子,皇帝私下居然对董妃如此承诺,看来董妃背后,隐藏着不小的秘密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
冰冷而深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那明君惊得身体微微一抖,回头望去,一双寒冷的眸子牢牢的盯着她。
“没,没做什么!”那明君心虚不已。
楚仁与董妃听到这边有声音,绕过来一看究竟,发现慌张无措的那明君。
楚仁脸色一沉,直接说:“看来要把她处理掉!”
那明君吓得脸色苍白,听到了南禹国君的秘密,纵然自己有百枝袖弩,也不可能突出重围,逃出南禹国。
自己还什么都没能为父亲做到,难道就要丧命于此了吗?
她的左手不由自主的摸向右臂。
“啊!”楚凤强劲有力的手指掐住那明君的脖子。
“你敢再动,脑袋就会从脖子上掉下来。”楚凤生冷强硬的话,把那明君想做的动作阻止了。
脖子生疼,血液迅速膨胀,仿佛血管要爆裂般,呼吸困难。
她不明白,楚凤为何要这么对她,即使自己听到了楚仁与董妃的对话,又关楚凤什么事了。
“我,可以帮你们!”那明君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以求保命。
楚凤犹豫了一下,董妃忙上前抓住楚凤的手说:“鹊儿,放了她!”
听到董妃的话,那明君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鹊儿?
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凤松开了掐着那明君的手,深深的呼了口气问:“母妃想怎么做?”
那明君瘫软着坐到地上,董妃忙扶起那明君对楚仁说:“陛下,她懂医术,或许能够帮鹊儿找出解毒之法!”
楚仁眉头紧锁:“宫中太医且不能解此毒,她一个小女子,能做什么?”
董妃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的说:“不是只有两年时间了吗?任何一个机会,臣妾都不想放过!”
楚凤沉默不语,楚仁盯着如惊弓之鸟的那明君,疾言厉色道:“如果,你敢把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你和你身边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南禹国!”
那明君有些糊涂了,点了点头,觉得不对劲,又摇了摇头。
楚仁把那明君交给董妃看管,带着楚凤回席去了。
董妃见那明君有些神色恍惚,就带她提早离开了朝晖殿。
董妃吩咐下人给那明君熬了压惊茶来,那明君握着茶杯坐在黑漆圆木桌前,默默发呆。
董妃却完全不担心秘密泄露,直言不讳道:“你一定想知道今日之事的缘由吧?”
那明君抬眸望着她,董妃把下人都打发出去了,走到梳妆台前,从梳妆台内取出一个黑色锦盒。
董妃将锦盒打开,放到桌上。
那明君放下茶杯,摸了摸腰间的香囊,香囊里的硬物还在,她才稍微放心了些。
董妃坐到她面前,看着盒里的碎片问:“你应该认识这个东西吧?”
那明君沉默不语。
“听说,你出生的时候,也带有一块凤凰石!是真的吗?”董妃一脸期待的望着她。
她心中不安,怕董妃会跟她索要凤凰石,忙否认:“没有的事,讹传而已。”
董妃浅笑道:“有没有,都没有关系。这块凤凰石,是鹊儿,不,该说是楚凤,南禹国太子,从娘胎里带来的。凤凰石是集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而成的。这样万年难得的宝石,降临到南禹国,是南禹国无上的荣光。”
那明君明白这个道理,当初自己也因为拥有凤凰石而被视为福星。但是南禹国也有人拥有凤凰石,她却从未听人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