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冰可乐苏

12、第四卷 反捕狼群

　　四反捕狼群
　　捕狼需俐犬，诱虎需好食。
　　面对三十万大军，任何人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阴寿遣吴起领五万军至阴戟山，故意放出消息给徐詹听。
　　果如阴寿所想，徐詹绕过阴戟山转至阴晋方向，只是，秦兵行军速度极快，阴寿猜想，此番做法应不是徐詹的初衷。从此速度可以看出，秦国军中已成两股势力，军师徐詹同将军戊申已不在同一阵营。
　　戊申并不听令于徐詹，只是依赖他对河西的了解，才一直让他伴军同行。
　　徐詹也不看好戊申，觉得此人年少鲁莽，只会凭借‘人多势众’这个理打仗用兵，毫无计谋可言。
　　军中出现两个狼王，猛虎便有了可乘之机。
　　秦兵驻扎阴晋十里外的昆湖，搭火做饭时，听闻吴起领兵来战，秦兵立刻做出反应，却未看到吴起身影。
　　半个时辰后，秦兵水足饭饱，又听闻魏军已到近前，戊申不能再忍，领兵前去应战，魏军再次逃跑。
　　这样来来回回五六次，秦兵已经不能安心驻军，只得拔营继续前行。
　　第二日，天气阴冷，未见日头，似有下雨之意。秦兵派一小股军队为先头军打探魏军动向，得知他们已经退守阴晋，秦兵再次向前推进。
　　第三日，狂风大作，四周草木皆被风吹得四处晃荡。秦兵探到，吴起领军五万仍在死守阴戟山，并未同阴晋的军队汇合。这才致使前方十万魏军一直后退避让。
　　戊申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立即全军出动，准备剿杀已经退出阴晋，至杏盟的魏军。
　　徐詹疑惑，“若是吴起不在军中，魏兵前几日为何要故意挑衅我军。”
　　戊申不以为然，“即使吴起在此，多来区区五万，也不足为患。明日出兵杏盟。”
　　“将军，阴晋乃战略要地，魏兵为何要舍弃此处，退居杏盟，恐怕其中有诈。”
　　戊申垂目思忖，半晌后依然执着，“阴晋虽有土丘，也算视野开阔，我等明日小心些便是。”
　　第二日，天有飘雨，淅淅沥沥。乌云一瞬遮天，四周陷入昏暗，微风时而拂过，时而停歇，即使到了空旷之地，依然没有力道吹动众物。
　　极远处，几辆战车停滞不前，车上并无指挥的军官和兵将，似是被遗弃的车队，在冷雨中有些阴森恐怖。
　　魏军躬身前行，小心观察着四周动静，晃动的野草没过脚踝，透过破裂的裤管时惹出丝丝瘙痒。
　　不知为何，风声突然大了起来，天空闪动着煞白的光亮，伴有轰鸣的雷声，为整片土地添了些沉重之意。魏军脚下的步子随着风云突变开始不稳。
　　“将军，这样的天气不易再往前，不如先撤军，待。”
　　“行军打仗，哪能依天而行，凡事皆是人为。电闪雷鸣对我军不利，自然也对魏兵不利。”戊申看了看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心下底气十足，“我三十万军，怎会怕他区区十万。”
　　徐詹气恼，“我军本就对阴晋地形不熟，如今轻松进入，定是有埋伏在此。”
　　他拦下戊申，“前些日子，风和日丽，为何魏军不来挑衅，偏偏选择这几日。”
　　“你就是想得多，以前，狂风大作之时，我不照样拿下战局，怎会看得上这时的天气。”戊申一心要战，根本不听告诫。
　　徐詹停下步子，不再劝。他缓缓扬起脸，感受着扑打在面的雨水，那样的冰冷，那样的清寒，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他不禁失笑出声，“我秦国，终是要在此没落了。”
　　人群从他身边一个一个地滑过，那是个极为戏剧的场面。一身灰衣从铜色铠甲中慢慢穿行，成逆流的姿势，一点点挤到最边缘。他转身，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秦兵，扔下了手中长剑。
　　他抬步离开，并非要逃，而是要看，他想陪着自己的敌人，看着自己的盟友如何落入包围圈，由狼变为待捕的食物。
　　不知走了多远，面前出现一团模糊，开始清醒的身影坐车而来。
　　“可是徐詹。”那人先开了口。
　　徐詹浅笑，“可是阴寿。”
　　一张带有烧痕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徐詹停步，轻叹一声，“十年前，我于阴戟山放火烧你，未想到你大难不死。”
　　“吾妻，却死了。”阴寿神色哀戚。
　　“相士占卜出，你乃我秦国宿敌，我受王命而行，并无悔意。”
　　“若无那次烧山，我会同妻老死山上，亦不会成为秦国宿敌。”
　　徐詹无奈摇头，“这道理，我也是日后才想明白，只是，为时已晚。你本非魏人，本不会助魏，却被秦逼至此地，也是秦埋下的祸根。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现在才出手？”
　　“八年。”阴寿从战车慢慢起身，“吾妻被烧伤后巧遇魏文侯施药，便多活了八年。待吾妻走后，我便决定下山助魏武侯抗秦。”
　　徐詹点头明白，转过身去，盯着雨幕中已经消失的魏军感叹，“没了，都没了。若是赵蝉在此，还能听我一言，如今，遇到个年轻好胜的，我的话，也就成了这山林野风，无人在意了。”
　　还未等他道完，一根长矛从背后刺入，又一瞬拔出。徐詹轻轻闭眼，倒于泥水中，身上的血和前方流来的血汇聚成注，犹如一片汪洋血海。
　　哀嚎声也一瞬而起，宛若当年洛水旁被剥去皮囊的五千人，呐喊着自己悲惨而短暂的一生。
　　慢慢地，雨水停歇，天上成团的云彩变为殷红色，和地面的血水遥相呼应。四周明亮起来，阴寿慢慢坐于战车，盯着百米外正激战的一众，面无表情。
　　更远处，土坑、草皮、矮丘下陆陆续续地冒出一众人影，似是从地面钻出，众人皆是披着土灰皮毛的魏军。原来空旷的山野荒丘上满是伏兵，借用阴暗的天色和淅沥的雨水隐藏自己，待秦兵行至一旁，先划破他们的脚踝，再刺穿他们的胸膛。
　　秦兵毫无防备，输得凄惨。
　　“报。洛水、行山已做好准备。”
　　阴寿对报信官点点头，从战车上走下。被众人护着走入战场之中，如今，秦兵皆在自卫保命，已经无暇顾及他的存在。
　　“吴将军。”阴寿拦下已经杀红眼的吴起，“洛水那里，还是你去吧。”
　　吴起看了看如今战局，点头明白。

　　洛水藏有秦兵的船只，阴寿点兵前去伏击，将船只逐一击破弄沉。如同当年一般，落败的秦兵逃至洛水河畔，便失去了渡河的工具，丧失逃生的机会。
　　赵蝉尸身已经腐坏，被放于河岸，身上插满彩带红缨，涂脂抹粉一番后，犹如一座河神石身像，见者无不心悸惊恐。
　　从阴晋好不容易逃出的秦兵，辗转反侧赶至洛水河畔，见水面平静并无船只，皆跪地哀嚎。侧目时，远处的‘石像’十分显眼，待众人靠近它，惊得坐地翻滚。
　　领头的副将环视身旁三千人，心底泛起邪恶地嘀咕，却道：“赵蝉所做之事，我绝不会做。”
　　众人本无旁的想法，听他如此说，心下担忧被做成‘人皮船’，商量后，将副将扔入水中，军中一时无主。
　　远方传来击鼓吹角之音，魏军将至，秦兵踉跄后退。脚跟紧挨洛水，不能再退时，一千魏军的身影已经窜出。
　　吴起举剑振臂，百人冲来威胁缴械，出于对阴晋之战的忌惮，秦兵不战而败。洛水之河到行山之地，正式成为了秦国与魏国的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