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妾身有礼了》COKE

7、少年不识愁滋味

　　白子言果真是最善解人意之人，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根糖葫芦给我，我欣喜地接过就咬，那一口酸甜吃得我满足地眯上了眼睛，脑袋里那些个伤春悯秋的念头自是烟消云散。

　　夜清越用折扇敲我的头道：“你个馋嘴的，一根糖葫芦竟能吃成这样？”

　　我有吃的自然不同他计较，继续啃着糖葫芦，不知怎的脑袋里突然闪现出一个人，他说：“你吃的东西，似是都很好吃”

　　我还未来得及细想那人的模样，夜凌就道：“今日是我越国的女儿节，想必国都肯定甚是热闹，不如我们一起去玩一会儿子罢。

　　白子言看着吃着糖葫芦的我道：“我们应该早些送月落回清秋殿才是，回去晚了，余姑姑该着急了”

　　我听着很有道理，但又很想去街上瞧一瞧越国人过女儿节的模样。乳娘说过，女儿节这日越国的女儿家会到街市上，放花灯祈求找到如意郎君。

　　各个商家小贩也会摆出各样的花灯，供年轻男女猜谜对诗，以便为年轻男女牵线搭桥。我对花灯其实并无多少兴趣，不过我想着人逛久了总会饿，而饿了自是要寻些吃食，那些个商家定会摆出各种各样的美食来卖，此时我的肚子正好有些饿了，一根糖葫芦勾出了我肚子里所有的馋虫。

　　想到这儿我瞧了瞧一脸严肃的白子言，又看了看摇着扇子的夜清越，夜清越斜眼看了我，便说道道：“子言，谁叫你买糖葫芦给这个馋鬼吃的，我向来知道她胃口大得很，我们在郊外玩了半日，水米未进，先去街上吃些东西，凑凑热闹，再送月落回去也不迟啊！”。

　　白子言还要说什么，夜凌也推了推他道：“我回去和余姑姑解释，你且放一百个心”

　　我一听便笑嘻嘻地看着白子言，白子言捋了捋袖子道：“也罢，也罢，月落还从未过过女儿节，此次我们便一同去看看热闹罢”

　　我立刻跳到白子言的身边，晃他的袖子道：“子言便是这世上最最善解人意之人”

　　夜清越用扇子掩着嘴，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道：“我苦口婆心的劝说，到头来好处全都让子言占了，唉……”说着还摇头晃脑地叹息。

　　我狗腿地跑到夜清越身边，帮他捶背道：“越哥哥自是这世上最最解风情之人”

　　夜清越合了扇子，挑眉道：“嗯，此话听着舒服”

　　谁知一旁的夜凌也跟着捣乱道：“那我呢，那我呢？”

　　我自是想不出什么词来称赞她，于是便躲到一直沉默的璟城身后道：“璟城，你觉得凌姐姐如何？”

　　不知为何，白子言和夜清越两人对视了一下，然后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而夜凌则开始扯她的袖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紧紧盯着璟城，那副模样我似是何时在哪见过，后来我才想起那副模样，不就是几年前夜清越看卿弦的模样么？

　　我仿佛隐隐约约看出了些什么，一时竟觉得我的提问可正是应了这女儿节的景，正在我暗暗得意自己的提问机智时。

　　璟城严肃的脸上不知为何多了一丝紧张，耳根也慢慢变红了，他看了一眼凝视着他的夜凌，握了拳头抱在胸前道：“公主与属下，尊卑有别，属下自是不能妄加评判”

　　我只瞧见夜凌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黯然的光，随后夜凌便拂了拂袖子道：“算了，我们还是去街上看别人过女儿节罢”说完便拉着我的手往马匹边走，平素我便知夜凌手劲儿大，不想今日更大，我暗暗感叹：白月落，你活该，这便是祸从口出的滋味了。

　　想着，我悄悄回头去看，只见夜清越很是惋惜地拍着璟城的肩道：“璟城啊璟城，你可真是块木头。”

　　白子言也摇首拍了拍璟城的肩，他和夜清越都上了马，我却一直悄悄回头盯着璟城看，只见他的拳头一直紧捏着，平静的眼神中一瞬间闪过的黯淡的光，同刚刚夜凌眼中的是一样的。

　　璟城上了马，像往常一般跟在夜凌马匹的后面，只是不知怎的，我总隐隐觉得他今日的眼神很是深沉，像是要把夜凌的身影看到他的眼睛里一般。

　　到了街市，我便被各式各样的花灯所吸引，原以为这些个不就是灯么？却没想到竟有这般多的花样，一盏盏别致的灯上面还系着丝带谜题，看得我一时间竟有些眼花缭乱。

　　街市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年轻的男子三个一群五个一堆摇着折扇聊天，女子一个个打扮得都十分端庄俏丽，纤手上提着花灯，等着送给中意的情郎。

　　我和夜凌挽着手愉快地东看看西瞧瞧，谁曾想刚走不几步，一回头跟着我们的三个男子竟被好几个女子团团围住了，她们纷纷将手上的花灯送给夜清越、白子言、璟城，但这三个男子却很不善解人意，直直地站着也不接。

　　夜凌捂嘴就笑道：“你们几个怎的要辜负姑娘们的一番美意？忒煞风景了罢。”

　　那几个女子听了夜凌的话很受鼓舞，七嘴八舌的说：

　　“公子你就收下我的花灯吧！”

　　“公子我的花灯更好，拿我的，拿我的”

　　“公子我还有香囊呢，我一针一线绣的……”

　　我笑着看着那三个男子，想着他们三个长得也确实惹眼，还各有各的特色：夜清越潇洒倜傥、白子言儒雅秀气、璟城正直威武，难怪这些个姑娘如此执着要将花灯送给他们。

　　但机智如夜清越，他“哗”的一声摇开折扇道：“诸位姑娘，在下与我的两位兄弟前几日刚遵了父母之命，已经有了婚配，怕是不能浪费你们的花灯了。”说着夜清越还一脸遗憾惋惜的模样。

　　白子言和璟城愣了一愣，一同说道：“是了，我兄长说的极是。”

　　我正在暗暗佩服夜清越的智慧，不想一位很胖的姑娘将手中的花灯强行塞在了夜清越的手中，抹着眼泪道：“公子，你就是我的意中人，我不介意你有婚配，我愿意做你的小妾。”

　　就算是夜清越也僵了僵嘴角道：“那倒不必了，我自小就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位胖姑娘哭得更厉害了，她哽咽道：“公子你真是极其对我的胃口，我做不成你的小妾，哪怕当你的丫鬟我也是愿意的。”

　　白子言在一旁忍着笑，就连璟城也弯了嘴角，夜清越快速地摇着扇子对着那位执着的胖姑娘道：“姑娘如此美貌，何必在在下身上浪费时间，我看着不远处那位公子看了你好几眼，怕是思慕着姑娘呢！”

　　那位胖姑娘顺着夜清越胡乱指的方向看去，倒是真有很多公子看向他们这边，至于思慕不思慕眼前这位胖姑娘，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不管其他人信不信，那位胖姑娘是信了，立马抢了夜清越手中的花灯，就向他指的那个方向跑了。

　　我看着夜清越这才松了一口气向我和夜凌走来，夜凌打趣夜清越道：“我看那位姑娘体型甚好，是个能生养的模样，哥哥何不娶回去做我的嫂嫂？”

　　夜清越摇着扇子，很是悠闲地拥着夜凌的肩膀道：“你要是实在觉得可惜，我把她叫回来，我消受不得，送给璟城可好？”

　　夜凌撇了撇嘴道：“璟城倒是没那福气能消受那位姑娘。”

　　夜清越点头道：“璟城自是会配上一个更好的姑娘”说着上下打量了夜凌一番。

　　夜凌一时竟红了脸，拉着正在东张西望寻找吃食的我便向前走，边走边说道：“哥哥的嘴竟这般厉害，怎的在卿弦面前却常常一句话也不言语。”

　　我也很纳闷这个问题，我正暗暗考虑的时候，夜凌却拉着我到了一个摊子面前，那个老板见我们很是热情道：“姑娘看看簪子吧，这些都是在下亲手雕琢的，玉石也是上等的。”

　　我看着那些个簪子却是十分好看，而且样子都很精巧别致。想是老板也是心灵手巧之人，竟能将簪子上的花、蝴蝶、草木的图案雕得栩栩如生。

　　夜清越、白子言、璟城也站在我们的身后跟着看，夜清越拿了一根雕着兰花的簪子看了看道：“却是好玉，雕工也好，凌儿、月儿你们看中什么且挑着，我来付钱”

　　我确实看中了一块用玉石雕成的小狼，大小只同老板的拇指一般，却雕刻的很是精细，那小狼细长的眼睛眯着，还憨憨的吐着舌头的模样很是可爱，我看着很是喜欢。

　　夜凌挑了一块刻着竹子的玉片，我正想着夜凌平日里也没说喜欢竹子啊，怎的今日却挑了竹子的玉片？

　　我正思量之时，夜清越已将我们挑的物什连同他挑的那根簪子一并付了钱。我还是未想明白，正暗暗捉摸间，白子言走至我旁边悄声说：“璟城，表字修竹”

　　我这才恍然大悟，偷偷看着正在警惕扫视着周围的璟城，却看见夜凌正将手中的玉佩挂在了璟城的腰间，而璟城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继而将目光转到了其他地方，无意中他的目光与我的视线碰撞，他的耳朵竟悄悄地红了。

　　我总也想不明白，为何璟城时常会耳朵红，怕是一种病，我还观察到这种病在他与夜凌在一起时，时常发作。

　　我们一行几人又向前走了一会子，我实在是累了又很饿，恰巧路过一个茶楼，里面飘出了点心的香味，我便再也挪不动脚步。

　　夜清越看了看招牌道：“这家茶楼里的点心做得自是不错，而且里头还有个很会说书的先生，我们便进去坐一坐罢”

　　我很是感激地瞧着夜清越道：“越哥哥你真是善解人意，比冬日里的小棉袄还要暖心，我真不知道该如何称赞你的德才兼备……”我一开心，夸赞之词真是信手拈来。

　　夜清越用扇柄打了我的头道：“休得再说，不然我们就打道回府”我立刻乖乖的闭了嘴巴。

　　夜清越似是这茶楼的常客，一进门店里的小厮便立即迎上来，替我们安排了一个离看台极近的好位子，那个位子好到什么程度呢？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说书先生脸上的麻子，但是说书先生嘴里喷出的唾沫星子却决计喷不到我的糕点里。

　　于是乎，我高高兴兴地喝着茶、吃着糕点，听着说书，那个说书先生说的书也确实有意思，他说的故事是有关北漠狼国国主和他的九个儿子。

　　说书先生说话虽有趣但是我听着却有些血腥，我便专心喝茶、吃点心，偶尔听到些什么狼国国主的九个儿子为了夺得王位自相残杀、什么最惨的是九王险些被他的哥哥们设计谋害，但他英明神武年纪尚浅就有勇有谋……

　　听到这儿，不知怎的我突然想到几年前，我和乳娘在树林里搭救的那个少年，我记得他的眼睛似是夜晚的星空般深邃闪亮，他也说过谋害他的是他的同胞兄弟。

　　我想他要是像那说书先生说的狼国九王一般英明神武、有勇有谋就好了，至少现在他还能好好的活着，我胡乱想着便随意地往茶楼楼上的窗户一瞥，那刻我竟看见那高高的窗户上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他的脸被黑布半遮着，他的身后是深邃闪亮的夜空。

　　我眨了眨眼睛，再细看却只见到空空的窗户和外面那方深邃闪亮的夜空，我想这位说书先生道行太高，代入感太强，我都出现幻觉了，想是今天我也疯够了，白子言见我困倦的模样便道：“是时候该回去了”

　　夜清越和夜凌起了身，我想着要走了便胡乱的抓了两块点心，想着路上吃，谁知到门口一道黑色的身影轻轻撞了我一下，因了没撞疼，我便也没怎么在意，等到了夜清越早已备好的马车前，我这才发现我手中的糕点不见了。

　　我想着大概刚才瞌睡迷糊，什么时候掉了我竟也不知，在马车上我靠着夜凌便昏昏地睡去，我睡得九分熟，至于那一分醒是在到长青殿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看见夜清越下了马车。

　　马车的帘子掀着，外面是深黛色的夜色，只见长青殿前立着一个婀娜的身影，她提着一盏橙黄色的灯，灯光将她和夜清越的影子照得很长，仿若依偎在一起的模样。

　　就在那时我耳边传来夜凌的声音：“那根雕着兰花的簪子，哥哥果真是送给卿弦的，要是有情人真能成眷属就好啦……”

　　我也默默念了句“有情人终成眷属”，便沉沉睡去，连我怎么回清秋殿的竟也不知道，只是那夜我做了一个梦，梦中那个被我和乳娘搭救的少年长得已经很高了，梦里我并不能看清他的脸，只是那双眼睛是那般深邃而闪亮，就像星空一般，我一下子便能认出。

　　梦里他对我说：“你吃过的东西，似是都很好吃，今日的两块点心也一样。”

　　我没有答他的话，只是兀自道：“你果真就像狼国九王一般英明神武、有勇有谋。”

　　他浅笑着挑眉道：“何出此言？”

　　我也跟着他笑道：“你还好好活着。”笑完，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掏出今日在集市上买的小狼玉雕，“这个是送给你的”

　　那一刻我仿佛知道自己在做梦，心里还暗自想着：怪不得今日我要挑这个玉雕，原是要送给他的。

　　然后又是梦，他说：“你现在已经瘦了好多，那真是极好的。”

　　我很是疑惑道：“什么是极好的？”他却只是笑着看着我不说话，我便还问他，他仍旧不答。

　　我一急要去抓他，却一下子惊醒了，翻了个身却看见那只可爱的小狼玉雕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我的枕边，它憨憨的吐着舌头，眯着眼睛，一时间我竟失笑道：“真真有几分相似呢！”

　　说完又觉好笑，我竟把梦当真了。